此時,楊慶有正蹲在自家門口對著自家那破門叮叮當當使勁。


    下午馮勇挨了倆大比兜後,跑的有點急,一時沒收住,把楊慶有那破門撞成了八字。


    下麵合頁本來就黃了吧唧,從裏到外鏽跡滿滿,好家夥,被馮勇這一撞,合頁直接落了個身首分離,罷工了。


    對於楊慶有來說,隻要用票的東西都不難買,偏偏這不用票,又被劃歸到工業品裏的物件不好買。


    要麽花錢去家具廠請人來修,要麽花錢去家具廠買扇新門,為了一破合頁,搭進去二十多塊錢換扇門,楊慶有又不是傻子,當然不幹。


    至於請人來修,鬼知道得被拖到猴年馬月。


    這年頭家家戶戶一堆破爛兒,等著修的人多了去了。


    楊慶有算老幾?想插隊,沒門。


    前院的朱師傅倒是木匠,但他是打遊擊的,都是主家背好了料,他拿著工具上門幹活,家裏壓根沒這些緊俏的五金件。


    於是乎,楊慶有和馮勇哥倆兵分兩路,陪著笑臉敬著煙,連著翻了一下午的廢品收購站,才淘來兩個鏽跡斑斑的二手合頁。


    鐵釘當然也是二手的,因此楊慶有拿著鐵錘,敲下去的每一下都得收著點力,生怕把鐵釘敲彎嘍!


    聚精會神之餘,他壓根沒意識到傻柱已經走到身後了。


    直到聽見馮勇那句:“柱哥,您下班了?”才反應過來,媽的,千算萬算,怎麽把傻柱給忘了呢?


    “哎吆,你倆這是幹嘛呢?”


    傻柱蹲下身子伸著腦袋往前湊,恰好楊慶有把最後一根釘子敲進門框。


    “修門呢!柱哥,您今兒怎麽下班這麽早?”


    “嗐,最近廠裏沒招待,小楊啊!最近都沒見你天天回來的很晚,做公安很忙嗎?”


    楊慶有起身後聽聞此言,不由得菊花一緊,cpu嘎嘎直轉,忙呢?還是不忙呢?


    說忙吧!


    身後還有個電燈泡,知道他天天摸魚。


    說不忙吧!


    他生怕被傻柱纏上。


    “額.....還行吧!”


    “那就是不忙唄!”


    傻柱見狀興奮道:


    “正好我那有瓶好酒一直沒舍得喝,今兒咱哥倆就把它喝嘍!一來謝謝你那天幫我,二來咱同為習武之人,你也指點指點我,省的出門被人欺負。”


    “等著哈!我這回屋拿酒拿菜。”


    說罷,傻柱也不管楊慶有是何反應,一溜小跑奔向中院。


    “柱哥,你.......”


    楊慶有瞧著快速消失的背影,暗罵自己大意,這破門誤我。


    “哥,柱哥這是什麽意思?”


    楊慶有扭頭間,隻見馮勇雙眼冒光,這孫子哪是好奇啊!特麽的嘴角口水都快溜下來了。


    楊慶有沒好氣的回道:


    “什麽意思?喝酒吃肉,人話聽不明白啊!”


    “明白,明白,我這就幫您生火。”


    馮勇陪著笑,手腳那叫一個麻利,進屋抱著柴火就往灶台那奔。


    大魚大肉就在眼前,傻子才回家呢!


    傻柱大方起來那叫一個大方。


    一隻手裏拎著一瓶五十多度的二鍋頭,咯吱窩下夾著一把幹粉條,另一隻手提著幹豆腐皮外加一刀肥肉,瞧著怎麽著也有二兩。


    就這行頭,沒白瞎廚子的名號。


    來都來了,還能攆人怎麽著?


    楊慶有臉上掛著虛假的笑意,接過傻柱手裏的東西。


    “柱哥,您歇著,讓我來。”


    “成,今兒我也嚐嚐楊大廚的手藝。”


    傻柱倒也不客氣,往門後躺椅上那麽一癱,靜等開席。


    馮勇倒也識趣,立馬掏出沒過濾嘴的大生產就往前湊。


    “柱哥,您抽煙。”


    傻柱也不嫌煙差,樂嗬嗬的接過煙。


    “柱哥,還是您有本事,這麽大的肥肉,一般人可弄不到。”


    “前兩天我淩晨去城外排隊,買到的豬肉也不過兩三成肥。”


    馮勇這話正好舔到傻柱癢處,隻見傻柱笑眯眯的回道:


    “那是,你柱哥我是誰?軋鋼廠掌勺大師傅,別說一塊肥肉了,老母雞我也說吃就吃。”


    馮勇聞言暗暗吞了兩下口水,羨慕的吹捧道:


    “還是當廚子好,要是我有您一半,不,兩成本事,都不怕找不到工作。”


    “您給我說說,這手藝您是怎麽學的?”


    傻柱眯著眼,得意洋洋回道:


    “要說這學廚,可是個遭罪活,想當年,我在家天天練顛勺,胳膊酸的哎!練了兩年顛勺,又去酒樓學了兩年洗菜切菜,有幸拜了師傅後,才有機會上灶炒菜。”


    “也就是我能吃苦,否則一般人沒個七八年的工夫,壓根沒上灶的機會。”


    “還是您厲害,怪不得院裏人都說您廚藝好。”


    馮勇衝傻柱豎了個大拇指後,舔著臉問道:


    “您看我怎麽樣?現在學廚晚不晚?”


    馮勇那是想學廚嗎?他是純粹看著廚子天天能吃肉,想混進廚師隊伍找吃肉的門路。


    公安和廚師之間,他肯定選公安,因為丫就是一懶蛋,壓根吃不了苦。


    傻柱瞥了他一眼,回道:


    “你呀!沒戲。”


    馮勇不甘心的追問道:


    “別呀柱哥,我怎麽就沒戲了?”


    “你有當廚子的爹沒?你爹有當廚子的師兄弟沒?你有酒樓當學徒工的指標沒?”


    傻柱前麵還句句說自己苦,後麵便句句不離關係。


    楊慶有在外麵都聽樂了。


    馮勇苦著臉悶悶不樂道:


    “沒有。”


    “那不就得了,連門都入不了,你當個屁的廚子。”


    馮勇不甘心啊!他此刻仿佛看到肥肉在自己眼前晃啊晃,觸手可得。


    “這不是有您和楊哥嘛!你倆可以教我啊!”


    傻柱白了他一眼,不屑的回道:


    “可以教,隻要你每天提供一斤豬肉,一隻老母雞,一斤雞蛋,兩顆白菜,兩斤土豆,一條兩三斤重的魚,若幹蔥薑辣椒,你柱哥我保證絕不藏私,把一身手藝都傳給你。”


    像話嘛!像話嘛!


    有這些東西,還當個屁的廚子,老子雇個廚子都行。


    馮勇翻著白眼,心裏暗罵傻柱不地道。


    不教就不教唄!至於寒磣人嘛!


    “您歇著,我去給楊哥幫忙。”


    馮勇撂下話,落荒而逃,他生怕傻柱不要臉,催著他拜師。


    “楊哥,柴火夠不夠?用不用我再拿點出來。”


    跑到灶台旁的馮勇,說話間腦袋直往鍋上湊,丫也不嫌燙,大鼻子使勁吸,仿佛要把鍋裏香味全吸沒似的。


    楊慶有瞧見他沒出息的樣兒就來氣,陰陽怪氣的調侃道:


    “馮師侄,你還是在屋裏聽你師傅教誨吧!我這不用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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