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啥,馬主任、李科長你們都是老鄉,你們先聊著,我去公社食堂定個桌,咱中午和公社袁主任喝點。”


    還是李勝最先認慫,幹笑幾聲,撂下話就跑。


    媽的,幸虧老子隻是個生產隊長,這大官的兒子也忒難說話了,區裏下來的領導都沒這麽大譜。


    李勝決定趕快去大雜院騎上自行車,趕去問問表姐夫,這團委的李科長還要不要套近乎。


    別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惡了馬主任同時,還影響自家姐夫前程。


    騎快點,來回不過半個多小時,讓這仨人先尬著吧!大不了等談崩了,找個驢車把那小祖宗先送走。


    話表兩頭。


    李勝出門後,劉公安立馬退到門後,伸著腦袋鬼頭鬼腦的探了半天,察覺李勝真的走遠後,這才衝馬福來點點頭。


    馬福來掏出煙,氣衝衝的朝楊慶有扔了一根,沒好臉的問道:


    “我說楊慶有,你這是搞什麽?咱不是說好的嗎?我倆明著來,你暗地裏查,你怎麽不按規矩辦事?”


    楊慶有也恢複本來麵目,嬉笑道:


    “您這不能怪我,是您借的這身皮震懾力太大,剛進村,他們就誤認為我是城裏來的幹部。”


    楊慶有起身,整了整身上的中山裝,嘚瑟的挺著胸轉了一圈,然後笑眯眯問道:


    “怎麽樣?像不像剛分配不久的大學生?”


    劉公安沒忍住,噗嗤一下樂出了聲,不過在瞧見馬福來的臉色後,捂著嘴把笑憋了回去。


    馬福來黑著臉,嘴角抽搐道:


    “別瞎顯擺了,趕緊說說你都幹了什麽?”


    “咳咳!”


    楊慶有坐回凳子上,啪嗒一聲點上煙,把自己假裝官二代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


    聽得馬福來眉頭緊皺,劉公安樂得前仰後合。


    “笑什麽笑,你去門口守著去。”


    “哦!”


    劉公安悄悄衝楊慶有比了個大拇指,利索的走向門外。


    “所以,你假裝那什麽...官二代?呸!你特麽哪學來的舊社會糟粕?”


    “這您就甭管了,您就說有沒有用吧?”


    馬福來抽著煙,細細思量。


    照楊慶有所說,自己和小劉就管正常采購,然後在酒桌上使勁吹捧楊慶有就行。


    待公社袁主任和李勝信以為真,起了巴結的心思後,楊慶有再假裝嫌棄之餘,不經意間透露出自家很有錢,假若他們追問,就說自家有舊社會資本家親戚,家裏什麽都缺,就不缺錢。


    自己再恰如其分的插幾句話,往票據上引導。


    這樣一來,估摸著對方應該會上當。


    唯一不確定的是,不知那袁主任在造假團夥裏是什麽身份?有多大話語權,或者說有多大膽子?


    “你怎麽讓他們相信你是官二代?就憑一張嘴可不行。”


    “那當然不行。”


    楊慶有掏出火機和兩盒牡丹,又把那盒中華也掏了出來,才繼續說道:


    “人靠衣裝馬靠鞍,有了這身皮後,得有相對應的派頭,您那大前門就別抽了,忒丟采購主任的範兒。”


    “這兩盒牡丹您拿著,估摸著應付今兒的飯局也夠了,還有這打火機,暫時放您那。”


    “至於我嘛!哥們隻抽特供中華,你們普通人抽的香煙,哥們下不去嘴。”


    牡丹?


    特供中華?


    打火機?


    這特麽都是哪兒來的?


    馬福來看著手裏的牡丹和打火機,又瞅了眼木盒裏的中華,最後麵色不善的看向楊慶有。


    “說,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兒弄的?我可告訴你,咱辦案歸辦案,可不能犯錯誤。”


    嘿!


    覺悟還特麽挺高。


    敢情老子好心又被當成驢肝肺了。


    楊慶有翻著白眼不樂意反問道:


    “怎麽?您能給報銷?您要是能報銷我就說,您要是不給報銷,您就甭問。”


    這一句話就把馬福來給憋住了。


    繼續問吧!


    他沒有報銷的權利,出差費用的大頭在人家李明李隊那裏。


    不問吧!


    心裏忒沒底,生怕楊慶有這臭小子犯錯誤。


    馬福來黑著臉,糾結了好幾分鍾,才咬著牙硬把疑問憋回心裏,同時也把煙和打火機收進了兜。


    這才對嘛!


    楊慶有滿意的點點頭,伸手又從口袋裏掏了一個打火機出來。


    啪嗒一聲,又續了根煙。


    “你.......”


    “這個您就別想了,我身份擺在這兒,用的火機肯定比您高級。”


    馬福來嘴角抽搐的看著楊慶有麻利收回打火機。


    心裏暗罵:老子特麽是這個意思嗎?


    老子是怕你犯錯誤。


    “待會就看您表演了,您記著,我姓李,是軋鋼廠李懷德李副廠長的親戚,我爸是部委高官,名字不能說,我媽以前有軋鋼廠股份,是軋鋼廠的第二大股東,家裏賊拉有錢。”


    臭小子是真特麽敢瞎編啊!


    還特麽軋鋼廠第二大股東,你特麽怎麽不直接說軋鋼廠是你們家的?


    馬福來黑著臉,不樂意搭話茬,劉公安在門外伸著腦袋問道:


    “賊拉有錢是多有錢?”


    楊慶有嘿嘿一笑,樂道:


    “就是頓頓豬頭肉、白饅頭,二鍋頭不限量,想喝多少喝多少,出門有小轎車接送,家裏有那啥,那個保姆,呸,傭人打掃衛生,有一大堆廚子排著號的做飯,天天不是去河邊釣魚,就是去大學裏勾搭小姑娘,啥正事都不用幹。”


    劉公安也是奇葩,他忽略了後麵的重點,流著口水嘀咕道:


    “那不得樂死,天天變著花的吃豬頭肉,好嘛!都用不了半年就能肥成一頭豬。”


    說到最後,他還呲溜一聲,咽了口大大的口水。


    馬福來的黑臉再也保持不下去。


    特麽的倆傻子。


    連資本家的生活都想象不出來。


    還豬頭肉,特麽的就沒聽過舊社會資本家有吃這玩意的。


    是魚翅燕窩不香?還是海參鮑魚不頂餓?


    一大堆廚師變著花的頓頓炒豬頭肉,膩不膩啊?


    想到這,馬福來也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盡管心裏嫌棄,但又真特麽想吃。


    膩,是多麽遙遠並觸不可及的字啊!


    別看老馬同誌活了三十多年,還真沒膩過。


    馬福來硬生生又憋青臉蛋,拍著桌子喝道:


    “行了,別瞎扯淡了,都老實待著,讓我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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