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炎熱。
老路坐在店門口的老藤椅上嘎吱嘎吱地搖著，手裏拿了個蒲扇來回打著擺子扇風散熱。
等風扇腦袋再次轉向他的時候，他舉著蒲扇指著風扇說：“我現在看這玩意兒恨不得給它腦袋都掰下去。”
周燃正低著頭給客人刺青，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瞟了他一眼：“跟風扇都能鬧掰。”
“啊，”老路晃了晃二郎腿，“買的時候說是什麽大功率的，二十四小時不停往這一站就是吹，感覺都不如我自己拿嘴吹的風大。”
“那你就站那吹。”周燃低著頭說。
“我吹個溜溜球啊。”老路慢悠悠回了一句。
他“嘖”了一聲，往店門外張望了一會。
“最近生意怎麽這麽次啊，好幾天都沒人，”老路一邊打著蒲扇一邊念叨著，“再這麽混下去，回頭連米湯子都喝不上了。”
夏眠聞言從收銀台裏探出頭來看了一眼老路。
“不是假期人更多嗎？”
“說的就是啊，”老路往椅子上一靠，“往年寒暑假人是最多的時候，畢業的學生都來這紋。”
他說完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周燃的方向。
“不會是周燃手藝不行了，口碑下降了吧。”
周燃冷笑一聲：“我手藝不行，你行？”
“我行啊，”老路說，“男人不能說不行。”
被紮的客人正趴在床上，聽見幾人聊天抬起頭來。
“我還想問來著，就你們網上那個預約門店是不是關門了？我看上麵有幾百多條差評，來之前還以為你們不幹了呢。”
那客人話一說出口，屋裏幾個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老路把手機從褲兜裏掏出來：“我看看，前段時間給關了。”
“現在不都是流行在網上做生意嗎？這網上門店差評多可不就沒人來了。”
那客人來過店裏幾次，每次都是周燃給紋，跟老路他們也算是熟悉了。
“來了我就想問了，你們是不是得罪啥人了，那網上評論可都是罵你們的。”
老路把軟件打開，清一色的一星差評，他手指快速的往下滑了幾下，一邊看一邊說。
“你還真說對了，可不就是得罪了個大網紅嘛。”
老路的手指飛快，看了個大概。
這評論商家後台刪不掉，好在老路先前把店關了，還不至於讓人給軟件上的店炸了。
“怎麽回事啊？”那客人好奇地問。
“還能怎麽回事啊，”老路仰頭搭在椅子上朝著周燃點了點下巴，“先前店裏來了個網紅說要拍宣傳片，這大老板死活不同意，人家心裏不痛快了唄。”
“啥宣傳片？”客人扭頭問周燃，“就那種探店博主唄？我可都聽說了，有一幫幹探店的可賊不是人，頭先我那小舅子不是開了個日料店嗎？就有一幫探店博主打著宣傳的名義蹭吃蹭喝還伸手要錢，跟他媽要飯的似的，不給就在網上抹黑人家。”
客人說完頓了頓：“你們店不會讓人給訛上了吧？”
周燃擦了擦墨：“沒有，不是一回事。”
客人“哦”了一聲，仔細看了看店裏的環境，打量著說道：“你們這小店本來就不大，位置又不好，門臉又偏的，別回頭因為這事把店鬧黃了。”
老路笑了一聲，把手機揣回到兜裏去。
“黃是黃不了，就是不賺錢而已，”老路指著周燃說，“他這手藝你還不清楚嗎？以前可都是大把從外地來找他指名要他紋的人，咱這種手藝人還得靠手藝吃飯。”
客人撇了撇嘴，不認同老路的話。
“話不能這麽說，現在那可都是互聯網時代，那手藝再好也頂不住人家站在流量風口上糟踐啊啊。”
他撐著身子趴起來看著老路：“視頻這東西又不是誰先發誰有理，你們要是沒做錯啥的話，你們也發視頻啊，到時候再買點推廣之類啥的，把那個什麽口碑啊人氣啊，都給賺回來。”
夏眠覺得他這話挺有道理的，坐直身板直直地看向那客人。
周燃顯然對這種事不太感興趣，認真上著色，連頭都沒抬一下。
“就一個小破店而已，犯不上。”
“做買賣還有犯不上的事？那你這一大家子還養不養活了。”
周燃聞言頓了一下，戴著手套的手按了按客人的背脊。
“往下點。”
客人應了一聲，又把身子趴了下去：“我感覺這事可行。”
周燃剛要開口，坐在收銀台聽了半天的夏眠終於沒忍住出聲。
“那這個視頻要怎麽拍啊？”
周燃抬頭看了眼夏眠。
“隨便拍啊，要是不會拍就找個什麽博主網紅給你們拍，反正就是宣傳嘛。”
夏眠搖了搖頭：“這剛拒絕了一個大網紅免費給拍宣傳片，回頭又找別的網紅拍，這不純花錢給自己找罵嗎？”
“那你們就自己拍啊，就拍…”老板想了想，“對，就拍周燃給人刺青的視頻，你們手藝人不是靠手藝吃飯嗎？他這手藝好，到時候拍了發網上去，有興趣的人自己就來了。”
老路一聽樂了：“你這話說的，合著我手藝不好唄？”
客人嘿嘿一笑：“要不說你最能挑理呢，我又沒說你手藝差，那就一塊都拍進去唄，這就跟你們之前在那個什麽團購軟件上發作品不都一個意思嗎？”
夏眠看了看周燃沒說話。
等老路把人送出門，周燃才走到收銀台前麵敲了敲。
“琢磨什麽呢，招財貓。”
夏眠盯著收銀台上擺著的微信二維碼看了半天，這才問周燃：“你覺得他剛才說的那些怎麽樣？”
周燃正摘著手套，聽到夏眠說這話看了她一眼。
“起心思了？”
“我這是想法子替你招財呢。”
夏眠覺得剛才那客人有一句話說的挺對的。
這一大家子都指著周燃這刺青店養活呢。
周燃想了想，把手套扔進了垃圾桶裏。
“你要是心動了想幹就試試，我和老路無所謂。”
夏眠趴在收銀台上用手支著下巴嘀咕著：“你不是不願意嗎？”
“那也得分人，”周燃說，“我是看你有這個心思了，我要是說我不願意你心裏就能不琢磨嗎？”
夏眠實話實說：“不能。”
“那不就得了。”
周燃從收銀台裏拿了煙盒把煙叼上：“你要真想幹就試試，結果什麽樣也別太在意，就當是玩了。”
夏眠鼓著腮幫子看了看門外，老路還沒回來。
她站起身湊近周燃，小聲問他：“那你願意陪我玩嗎？”
周燃叼著的煙還沒來得及點，側過頭看著她那副偷偷摸摸的小模樣，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有什麽好處啊？”
夏眠看著周燃的眼睛，目光淺淺遊離了兩下，最後雙唇輕輕一碰，發出“啵”的一聲，給周燃來了個飛吻。
周燃一愣，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叼著煙轉頭看向門外，幾秒後伸出手扣住夏眠的後腦勺使勁搓了搓，一把取下嘴上的煙杆，對著她額頭親了一口。
“行，陪你玩。”
老路坐在店門口的老藤椅上嘎吱嘎吱地搖著，手裏拿了個蒲扇來回打著擺子扇風散熱。
等風扇腦袋再次轉向他的時候，他舉著蒲扇指著風扇說：“我現在看這玩意兒恨不得給它腦袋都掰下去。”
周燃正低著頭給客人刺青，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瞟了他一眼：“跟風扇都能鬧掰。”
“啊，”老路晃了晃二郎腿，“買的時候說是什麽大功率的，二十四小時不停往這一站就是吹，感覺都不如我自己拿嘴吹的風大。”
“那你就站那吹。”周燃低著頭說。
“我吹個溜溜球啊。”老路慢悠悠回了一句。
他“嘖”了一聲，往店門外張望了一會。
“最近生意怎麽這麽次啊，好幾天都沒人，”老路一邊打著蒲扇一邊念叨著，“再這麽混下去，回頭連米湯子都喝不上了。”
夏眠聞言從收銀台裏探出頭來看了一眼老路。
“不是假期人更多嗎？”
“說的就是啊，”老路往椅子上一靠，“往年寒暑假人是最多的時候，畢業的學生都來這紋。”
他說完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周燃的方向。
“不會是周燃手藝不行了，口碑下降了吧。”
周燃冷笑一聲：“我手藝不行，你行？”
“我行啊，”老路說，“男人不能說不行。”
被紮的客人正趴在床上，聽見幾人聊天抬起頭來。
“我還想問來著，就你們網上那個預約門店是不是關門了？我看上麵有幾百多條差評，來之前還以為你們不幹了呢。”
那客人話一說出口，屋裏幾個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老路把手機從褲兜裏掏出來：“我看看，前段時間給關了。”
“現在不都是流行在網上做生意嗎？這網上門店差評多可不就沒人來了。”
那客人來過店裏幾次，每次都是周燃給紋，跟老路他們也算是熟悉了。
“來了我就想問了，你們是不是得罪啥人了，那網上評論可都是罵你們的。”
老路把軟件打開，清一色的一星差評，他手指快速的往下滑了幾下，一邊看一邊說。
“你還真說對了，可不就是得罪了個大網紅嘛。”
老路的手指飛快，看了個大概。
這評論商家後台刪不掉，好在老路先前把店關了，還不至於讓人給軟件上的店炸了。
“怎麽回事啊？”那客人好奇地問。
“還能怎麽回事啊，”老路仰頭搭在椅子上朝著周燃點了點下巴，“先前店裏來了個網紅說要拍宣傳片，這大老板死活不同意，人家心裏不痛快了唄。”
“啥宣傳片？”客人扭頭問周燃，“就那種探店博主唄？我可都聽說了，有一幫幹探店的可賊不是人，頭先我那小舅子不是開了個日料店嗎？就有一幫探店博主打著宣傳的名義蹭吃蹭喝還伸手要錢，跟他媽要飯的似的，不給就在網上抹黑人家。”
客人說完頓了頓：“你們店不會讓人給訛上了吧？”
周燃擦了擦墨：“沒有，不是一回事。”
客人“哦”了一聲，仔細看了看店裏的環境，打量著說道：“你們這小店本來就不大，位置又不好，門臉又偏的，別回頭因為這事把店鬧黃了。”
老路笑了一聲，把手機揣回到兜裏去。
“黃是黃不了，就是不賺錢而已，”老路指著周燃說，“他這手藝你還不清楚嗎？以前可都是大把從外地來找他指名要他紋的人，咱這種手藝人還得靠手藝吃飯。”
客人撇了撇嘴，不認同老路的話。
“話不能這麽說，現在那可都是互聯網時代，那手藝再好也頂不住人家站在流量風口上糟踐啊啊。”
他撐著身子趴起來看著老路：“視頻這東西又不是誰先發誰有理，你們要是沒做錯啥的話，你們也發視頻啊，到時候再買點推廣之類啥的，把那個什麽口碑啊人氣啊，都給賺回來。”
夏眠覺得他這話挺有道理的，坐直身板直直地看向那客人。
周燃顯然對這種事不太感興趣，認真上著色，連頭都沒抬一下。
“就一個小破店而已，犯不上。”
“做買賣還有犯不上的事？那你這一大家子還養不養活了。”
周燃聞言頓了一下，戴著手套的手按了按客人的背脊。
“往下點。”
客人應了一聲，又把身子趴了下去：“我感覺這事可行。”
周燃剛要開口，坐在收銀台聽了半天的夏眠終於沒忍住出聲。
“那這個視頻要怎麽拍啊？”
周燃抬頭看了眼夏眠。
“隨便拍啊，要是不會拍就找個什麽博主網紅給你們拍，反正就是宣傳嘛。”
夏眠搖了搖頭：“這剛拒絕了一個大網紅免費給拍宣傳片，回頭又找別的網紅拍，這不純花錢給自己找罵嗎？”
“那你們就自己拍啊，就拍…”老板想了想，“對，就拍周燃給人刺青的視頻，你們手藝人不是靠手藝吃飯嗎？他這手藝好，到時候拍了發網上去，有興趣的人自己就來了。”
老路一聽樂了：“你這話說的，合著我手藝不好唄？”
客人嘿嘿一笑：“要不說你最能挑理呢，我又沒說你手藝差，那就一塊都拍進去唄，這就跟你們之前在那個什麽團購軟件上發作品不都一個意思嗎？”
夏眠看了看周燃沒說話。
等老路把人送出門，周燃才走到收銀台前麵敲了敲。
“琢磨什麽呢，招財貓。”
夏眠盯著收銀台上擺著的微信二維碼看了半天，這才問周燃：“你覺得他剛才說的那些怎麽樣？”
周燃正摘著手套，聽到夏眠說這話看了她一眼。
“起心思了？”
“我這是想法子替你招財呢。”
夏眠覺得剛才那客人有一句話說的挺對的。
這一大家子都指著周燃這刺青店養活呢。
周燃想了想，把手套扔進了垃圾桶裏。
“你要是心動了想幹就試試，我和老路無所謂。”
夏眠趴在收銀台上用手支著下巴嘀咕著：“你不是不願意嗎？”
“那也得分人，”周燃說，“我是看你有這個心思了，我要是說我不願意你心裏就能不琢磨嗎？”
夏眠實話實說：“不能。”
“那不就得了。”
周燃從收銀台裏拿了煙盒把煙叼上：“你要真想幹就試試，結果什麽樣也別太在意，就當是玩了。”
夏眠鼓著腮幫子看了看門外，老路還沒回來。
她站起身湊近周燃，小聲問他：“那你願意陪我玩嗎？”
周燃叼著的煙還沒來得及點，側過頭看著她那副偷偷摸摸的小模樣，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有什麽好處啊？”
夏眠看著周燃的眼睛，目光淺淺遊離了兩下，最後雙唇輕輕一碰，發出“啵”的一聲，給周燃來了個飛吻。
周燃一愣，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叼著煙轉頭看向門外，幾秒後伸出手扣住夏眠的後腦勺使勁搓了搓，一把取下嘴上的煙杆，對著她額頭親了一口。
“行，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