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錚半信半疑之際,守在廊道上的芳箬忽而開了口。


    她一向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平日裏根本不搭理沁兒和雪兒。


    此刻,芳箬貿貿然地闖進了耳房,跪在地上與魏錚說:“世子爺,奴婢有話要說。”


    魏錚知曉芳箬是個多麽老實可靠的人,聞言便道:“有話起來說就是了。”


    隨著芳箬一氣嗬成的動作,屋內朱嬤嬤與寧蘭的心都高高吊起,一時間屏息靜氣,不敢喘息。


    耳房內一片寂靜。


    就在魏錚灼灼的目光之下,芳箬開了口:“姑娘何其無辜,還請世子爺息怒,不要再遷怒無辜的姑娘了。”


    她講話這般一板一眼,卻沒有引起魏錚心裏的厭煩。


    他歎了口氣,瞥了眼跪了一地的寧蘭主仆,終是想起了梅園裏燒的洶湧的那場大火。


    魏錚便道:“都起來吧。”


    朱嬤嬤這才攙扶起了寧蘭。


    魏錚與她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番,心裏有些不自在,便對朱嬤嬤說:“蘇園裏若有什麽缺的,盡管去找無名。”


    朱嬤嬤聽出了他這話裏的歉疚之意,本是想趁熱打鐵,央求著魏錚來蘇園過一夜。


    畢竟自從姑娘搬去蘇園之後,世子爺便沒有來瞧過她。


    不曾想朱嬤嬤的話語還沒出口之際,寧蘭已朝著魏錚福了福身道:“妾身沒有什麽缺的,多謝爺關心。”


    魏錚愈發難堪,怔在原地愣了半晌,才以“外間賓客眾多”為由離開了耳房。


    寧蘭也沒有挽留他的意思,隻乖順地將他送去了耳房。


    魏錚走後,朱嬤嬤恨鐵不成鋼地問:“姑娘,方才世子爺心裏滿是對您的愧怍,您怎麽不趁熱打鐵,讓他夜裏來蘇園瞧一瞧您呢?”


    寧蘭卻淡淡一笑,如鶯似啼的嗓音裏染著幾分愜意:“嬤嬤放心,今夜世子爺會來蘇園瞧我的。”


    她不信魏錚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也不信金陽公主會對嚴如月去告狀的事袖手旁觀。


    寧蘭也明白金陽公主並非真心實意地喜歡她,不過是拿她做筏子,壓一壓嚴如月的氣焰而已。


    她們婆媳鬥法,她從中漁翁得利,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仿佛是為了佐證寧蘭的猜測,當日夜裏,蘇園內一夜燈火通明。


    約莫到了後半夜,魏錚忽而現了身。


    寧蘭本就沒有安睡,此時正穿著一條薄如蟬翼的外衫,端坐在了鑲雲石拔步床榻之上。


    內寢裏燭火搖曳,朦朧的光影下,寧蘭靜靜地等待著。


    魏錚獨自一人走到了蘇園東廂房的屋外。


    朱嬤嬤等人守在了廊道上,遙遙地瞧見了魏錚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便高高掛起。


    “姑娘沒猜錯。”她莫名地說了這麽一句。


    沁兒和雪兒不知曉緣由,立時蹙眉望向了朱嬤嬤。


    “嬤嬤這話是什麽意思?”


    朱嬤嬤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說道:“不必多問,回你們屋子裏待著吧,今夜由我守在東廂房屋外。”


    片刻後,魏錚踩著迷蒙的夜色走進了東廂屋。


    朱嬤嬤守在廊道上與無名攀談了幾句。


    從前無名受過朱嬤嬤不少恩惠,話語裏透著幾分親切。


    “嬤嬤可知曉今日爺和夫人大吵一架一事?”


    朱嬤嬤瞪大了眼眸,怔愣了一瞬後才追問他緣由。


    “為了什麽吵架?”


    無名口齒清晰,說話時有條不紊,三言兩語便把方才發生的事說給了朱嬤嬤聽。


    原來為了花宴上金陽公主當眾給嚴如月難堪一事,嚴如月回府後又癡纏著魏錚給她討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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