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通往正屋的青石階上,魏錚又回頭對寧蘭說:“你在這兒等著,今日我必定為你討個說法來。”


    寧蘭低著頭輕輕應了一聲。


    卻也生不出歡喜之意。


    魏錚與嚴如月才是成婚三年、恩愛非常的夫妻。


    魏錚今日為她出頭,多半是要與嚴如月爭一爭一家之主的威嚴,而她隻是在這夾縫中偷偷采擷些利益而已。


    她的存在隻怕已將嚴如月惡心得食不下咽了,那麽今日她將魏錚激得趕來清月閣與其爭吵,就等同於在嚴如月心上紮刀。


    如此就夠了。


    旁的,她奢求不得。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期待。


    魏錚一步三回頭,瞥了好幾眼寧蘭後,才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嚴如月已在其中候了他許久,瞧見他英武偉岸的身影後,也隻是淡淡一笑。


    昏黃的燭火閃爍,她冷笑:“爺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魏錚俊朗的麵容裏沒有半分笑意,他隻是冷冷淡淡地瞥了嚴如月一眼,倏地問她:“為何你總是不肯放過寧蘭?”


    這時的嚴如月已透過支摘窗瞧見了廊道上立著的寧蘭。


    她心如死灰地笑了笑,心口處漫上了細細密密的痛意。


    這一刻,嚴如月怔然般地瞧著眼前的魏錚,隻覺得他無比陌生。


    所以,她便倉惶地落下了兩行清淚,便笑著問魏錚:“夫君,我們兩個到底是怎麽了?”


    她盈盈落淚,魏錚神色間有些鬆動,可轉眼想到寧蘭那高腫不已的臉龐,心腸又硬了下來。


    “我早就與你說過的,我與寧蘭之間隻是一場錢貨兩訖的交易,你既這般看不慣她,將她當成了真正的外室看待,不如我當真把她收了,抬為貴妾如何?”魏錚冷聲開口道。


    嚴如月眸中的淚愈發洶湧了幾分,傷心難忍之下,她便拿出了袖袋裏的玉佩。


    這是一對刻著鴛鴦紋樣的白玉玉佩,是當初她與魏錚成婚之時金陽公主親自交到她手上的。


    這些年,嚴如月對其愛不釋手,今日卻當著魏錚的麵將那玉佩拎了起來,而後又猛地往地上一砸。


    玉佩碎裂的聲響傳入魏錚的耳畔,他才鬆軟了幾分的心又猛地堅硬了起來。


    “爺莫非還想我向她低頭認錯不成?”嚴如月嗤笑一聲,咬著牙質問起了魏錚。


    魏錚沉聲:“你近來性情大變,想來多半是唐嬤嬤在背後攛掇的原因。主子做錯了事,就讓奴婢來認錯吧。”


    這話的意思就是讓唐嬤嬤低聲下氣地給寧蘭認錯。


    這樣既保全了嚴如月的麵子,也能讓寧蘭出了今日的這口惡氣。


    可嚴如月這般驕傲的人,怎麽可能願意讓唐嬤嬤給寧蘭低頭?


    她實在不敢相信,向來對她百依百順的魏錚怎麽會提起這麽過分的要求。


    “夫君是被豬油蒙了心。”嚴如月嗓音尖利無措,說話聲裏染著幾分崩潰,“那賤婢就算是被我活生生地打死了,也不過是賤命一條,怎麽配讓唐嬤嬤與她道歉?”


    女子的嗓音嘹亮又尖利,不但飄進了魏錚的耳畔,也吹入了屋外寧蘭的耳朵裏。


    她神色淡然,仿佛是早已料到了會從嚴如月的嘴裏聽見這麽難聽的話語。


    魏錚卻是忍不住心裏的怒火,隻聽他冷聲質問著嚴如月道:“如月,我再與你說一次,我與寧蘭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等她生下子嗣後我就會將她送出京城。她的存在,根本損毀不了你任何的利益,你沒有必要將她逼入這等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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