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外麵的人魚已經把氣泡推到了更深的海底。上麵的光亮越來越遠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幽暗。


    很快,眾人視線中就隻剩下了下麵屬於人魚鱗片的微光。


    “這是要去哪裏?”趙祈自言自語的問,倒也沒有指望有人回答,主要是這樣的深海環境讓她很不舒服。


    “去他家?”羅三劫在上麵猜測著說。


    “要是等下這個氣泡破了,我們可就直接葬身大海了。”褚明焰很是平靜的補充。


    褚明焰的話語讓剛剛活躍了一點的氣氛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之前進來的那些人去哪裏的他們不清楚,但是有勞倫斯這個可能知道點什麽事情的人在,肯定不會像他們一樣現在在被推向深海。


    陷入昏迷的馮垣又和之前的很多次失去意識一樣,安靜的向下墜落。不過和之前的很多次深淵不同的是,這次的他沉溺在了不知深度的水中。


    頭頂的粼粼的光芒看起來好像隻要一抬手就可以接觸到水麵,馮垣無意識的伸手觸碰,卻隻能戳破一個口鼻處呼出的氣泡。


    奇怪的是,馮垣並沒有什麽難受的感覺,反而在精神上獲得了很是清涼舒爽的感覺,像是整個靈魂都泡在了溫涼的水裏,清涼舒適。


    “你可真是。”


    有聲音隔著一層水麵傳到了馮垣的耳朵中,有些許的失真,讓他分不清說話的人是誰。


    好舒服,就這麽一直躺下去也挺好的。


    馮垣看著頭頂被水麵折射下來的陽光,隱約能看到水麵上不知道是誰倒映下來的影子。


    有人在水邊的岸上走,通過水流就能感知到來人越來越近。


    是誰?


    不要再走了,這裏危險。


    馮垣無意識的想著,想要阻止來人繼續進入水中,可是在水下實在是太舒服了,他的精神懶洋洋的不想動。


    “是在這裏嗎?還是這?“


    上麵的人似乎在找些什麽,距離馮垣也越來越近。


    好煩。


    可不可以不要再靠近了。


    馮垣奮力睜開眼睛,想要看看這個不知死活想要靠近深水的人是誰。


    水麵上並沒有倒映出什麽人影,剛剛聽到的聲音似乎隻是幻覺。


    馮垣繼續倦怠的閉上了眼睛,想要繼續享受這種愜意。


    “不要在睡了,說好的陪我去看海的呢?“


    看海?誰啊?


    馮垣好像又睜開了沉重的眼皮,可是眼前依舊隻有有些刺目的水光,看的人不想睜眼。


    這種感覺真的很像在一個日頭很好的白天睡的沉沉的,又被困在了半夢半醒之間,陽光叫醒了自己,卻又催著自己繼續陷入睡眠。


    不管了,繼續躺著吧。


    馮垣的身體繼續沉向了更深處。


    越往深處的水越寒冷,可是馮垣卻並不這麽覺得,緩慢下沉的他察覺不到變化的水溫,醒著時的那些敏銳的感知和馮垣此時的精神一樣,昏昏沉沉。


    “又有事?行吧,下不為例,那我就自己去了。“


    還是那個聲音,這個聲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馮垣可以清楚的聽到隱藏在話語之下的委屈和埋怨。


    那些被水流撫慰的煩躁此時又密密麻麻的湧了上來,和想要繼續沉溺的心情互相拉扯。


    馮垣再次猛地睜開了眼睛。


    這次他看到了被水麵折射下有些失真的麵容,落水的人緊閉雙眼,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她會死。


    意識到這點的馮垣沒有閉上眼睛,而是用力開始向上遊動。


    驟然變冷的水溫讓馮垣的四肢開始抽搐。周圍的水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變得十分凝滯,限製著馮垣的動作讓他動不了半分,就這樣拉扯著馮垣向著更深處沉溺。


    會死的。


    馮垣拚了命的想要伸手去救人,可是周圍的水已經形成了不可抵禦的暗流,拉扯著將落入水中的人卷入更深處的黑暗。


    落水的人不像馮垣一樣周圍全是阻礙,所以她暢通無阻的沉到了馮垣的麵前。


    她的容顏被流水阻隔,馮垣無論怎麽睜大眼睛都看不清晰。


    不可以讓她死在這裏。


    自己到底在幹什麽?


    馮垣情急之下直接集中精神喚醒了生長於精神世界的密密麻麻的觸須,這些觸須依舊沉溺在晃晃悠悠的悠閑當中,就算感受到了馮垣的精神激動,也隻是懶洋洋的探出來 一截,沒有任何效果。


    而此時,落入水中的人終於也落入了馮垣的懷抱。還帶著些許溫熱的身體卻讓馮垣隻覺得周圍更為寒冷。


    “還是沒空嗎?”


    一小截的觸須連接到了懷中人的身上,屬於她的記憶就這麽展現在了馮垣的麵前。


    在一個有些雜亂的書房中,一個人正坐在地麵上對著通話那邊的人說話,周身是掩蓋不住的失落。四周窗戶都有夕陽的餘暉灑進來照在她身上,平添了很多的寂寥。


    “好,知道了。正好最近新出了幾本書,還挺有意思的,這下正好有時間看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隻是稍有失落,這點失落經過電流的轉播之後,電話另外一端的人怕是根本就聽不出來,不然早就收回了之前的話語,馬上回來赴約。


    早就應該回來的。


    馮垣這樣想著,不受控製的走向了那個背影。


    四周的餘暉同樣灑在了他身上,之前的那份寂寥就變得溫馨了許多。


    坐在地上的人似有所感的回頭,她背著光,馮垣看不清她的臉,卻能感受到撲到懷裏的重量。


    “你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做夢?


    聽到了關鍵詞的馮垣猛然睜開雙眼,他依舊漂在水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浮到了水麵上,日光正為馮垣驅散著之前溺水的陰寒。


    “嘖嘖嘖。“


    在馮垣還沒有從那種沒睡醒的感覺中清醒過來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就響在了他的頭頂。


    “寧爾雅?你怎麽在這裏?”


    馮垣揉了揉疲憊的眼角,打起精神詢問。


    “我不在這裏,你怎麽存活下來?”寧爾雅反問,水流凝聚出了她的半個身體,此時的寧爾雅正懶散的看著馮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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