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兩天,衛渺除了吃飯,都被許阿魚按著躺在床上。


    此刻她看著許阿魚手中端的藥膳,苦臉不已。


    “阿媽,我健壯如同牛犢,不用這樣的。”


    許阿魚坐她床邊,難得溫柔的開口說話:


    “這是女兒家頂頂重要的時候,一定要認真對待,這五紅湯是我阿媽傳下的方子,初潮時候喝了養好,往後不受苦。”


    衛渺接過仰頭一飲而盡,吐舌不已。


    明明單吃都很好吃,在一起熬製,就是這種幹澀古怪的味道,不知誰發明出來。。。


    許阿魚笑吟吟的看她喝下,才露出滿意表情,牽著她手,略有幾分扭捏的給她講述了女子初潮,以及往後每月都要來的需要注意的情況。


    不許沾冷水,吃冰涼的東西,甚至還別別扭扭的提醒她,這幾天最好離人遠些。


    “有鼻子靈敏的,能聞出來的,那樣他們就會拆穿儂身份,阿渺轉眼就成大姑娘了。。。”


    衛渺十分受教,她確實沒有在書籍上翻閱到許阿魚說的這些。


    於是好奇心發作,問得仔細,許阿魚剛開始還不好意思,後麵就講得順口。


    她坐在床邊絮絮叨叨,衛渺扯著被子聽得專注認真。


    簡單的談話,在最樸素的年代完成一次傳承。


    等許阿魚講完,伸手放在衛渺額頭,“小錢來月事時候,肚子愛疼,還會發燒,就是當初沒人教才留下的由頭。”


    衛渺翻滾一圈,用臉貼她溫暖手掌,“智上老和尚厲害,怎麽不給小錢開藥?”


    許阿魚剛覺女兒乖巧,就聽她講胡話,“這種事情藏著掖著都來不及,怎麽好亂講的。”


    衛渺想到在外麵看到那些裹小腳的女子,又記起盧大哥說這個時代的悲哀,頓時不語。


    就連許阿魚這種潑辣爽朗,生過四個孩子的母親,講起這種事情都扭捏至此,其他人更不用說。


    “阿媽,雖然我已經長大,但阿拉依舊想當衛家大兒子。。。”


    衛渺撒嬌,她倒不怕許阿魚他們束縛自己,而是想到野心勃勃的白玫瑰,一心想要擺脫命運的胡娜。


    女子本就不易,漂亮的女子更是會淪為玩物,她徒有聰明腦子,卻無強壯身體,她可不想再經曆當獅子時候被母獅子剮蹭的畫麵。


    許阿魚輕撫她紮手的發茬,微微點頭。


    如今她和衛阿大已經曉得,閨女十分喜歡自己現在的狀態,也不再勸她做女兒打扮。


    小時候孩子不懂也沒法選擇,隻能受他們擺布當了男孩,如今孩子長大,有了主意就想如此,如果因為愧疚,繼續擺布於她,才是可惡的爹娘。


    衛渺順便問了問關於胸口疼痛的事情,這個許阿魚就有些一知半解。


    “竟還會痛?”


    衛渺豔羨看許阿魚,才曉得不是每個人都會疼痛。


    “對了,曾先生走的時候,把對麵屋子的鑰匙讓阿拉交給儂。”


    衛渺看許阿魚從腰間解開,拿出一把黃銅鑰匙。


    “他有什麽交代嗎?”


    許阿魚想了想,生澀道:


    “他就說了一句山水有相逢。。。”


    “有見黃小安嗎?”衛渺問。


    許阿魚一拍大腿,恍然道:


    “走的那天是除夕的前一天清晨,曾先生身後跟著七八個十分彪悍的男子,卻沒有黃小安,明明前一天他還來我家給曾先生端飯菜。”


    許阿魚其實並不太喜歡黃小安,他雖然規矩守禮,但看人的時候仿佛是在用鼻孔,眼皮永遠向下。


    “不過,小錢偷偷和我講,黃小安總惹曾先生不開心。。。”


    衛渺曉得,黃小安就是勤民樓派來監督曾先生的。


    可一個能輕易知曉倭國內閣會議內容的人,怎麽會被監視住呢。


    但曾先生的理想和抱負卻和那位主子契合,大可不必多此一舉的。


    “你說曾先生小錢他們多好的人,說走就走了,走時隻帶了兩個箱子,別的什麽都沒帶。”


    許阿魚聽衛渺講過,說對麵的房屋是兩套打通、樓上推平,種的全是嬌貴的花草。


    昂貴一些的,都能買一套房。


    “曾先生穿白色狐狸毛披風,懷裏抱著一盆盛開的黑色蘭花,阿拉抬眼瞧去,他朝我頷首一笑,阿拉心撲通直跳,呼吸瞬間困難,差點以為是勾人魂魄的妖精。。。”


    衛渺想許阿魚說的場景,樂不可支,“阿媽,是花精嗎?”


    許阿魚也不介意閨女打趣,繼續給她講弄堂裏的趣事。


    “弄堂裏的人都曉得曾先生長得好,可惜曾家門檻深,一般人不敢去打攪,倒是黃太太借著尋狗的機會敲過兩次門,都被小錢打發了。。。”


    說起黃太太,衛渺就想起前幾日她家那個表妹,“黃先生的表妹什麽時候來的。”


    衛渺問完,就看許阿魚臉色變了幾分,正想追問,門外就有聲音傳來。


    “儂躺著,阿拉去瞧。”


    許阿魚起身走,有點心不在焉,連衛渺喝碗藥膳的碗都沒拿。


    衛渺注視她背影,皺眉時候,阿狸從開著的窗子跳了進來。


    窗外春日暖陽,藍天白雲,讓人心曠神怡。


    “喵嗚~”


    這家夥出去兩天兩夜,今日中午才回,那衛然應當無事。


    回頭給吳大哥打個電話,不用去尋找衛二嬸的住處了。


    找了這兩日,衛渺已經猜到,衛二嬸應該不在法租界。


    也怪不得衛然要逃課出去了。


    想到曾先生前些日子給她打電話時候,講的那幾句話,她本斟酌要不要告訴許阿魚和衛阿大。


    如今看衛然反常模樣,怕是早已見過親爹。


    就是不知道他為何還在家中未走?


    衛渺疑惑時候,就聽見外麵有吵鬧,並且動靜不小。


    她下床穿鞋,拉門出去時,順手拿起旁邊許阿魚給她做的新衣服穿上。


    “大哥,儂就是這樣看顧親弟弟留下的孩子,阿拉回家,蜷縮在門口,都燒糊塗了。”


    衛二嬸穿了洋裝皮鞋,描眉塗唇,指著衛阿大鼻子不依不饒。


    衛阿大沒有理會他,而是心疼的看向衛然,“阿然,儂生病了?”


    衛然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嶄新洋裝,腳上的小靴子被擦得鋥亮。


    他聽見衛阿大話,鼻頭一酸,眼圈發紅,身體晃了幾下,才勉強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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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然哥是小白眼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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