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二沒法爭辯,也沒那口才爭辯,隻好拉著李桂花黑著臉,硬是擠出人群,跑回家。


    身後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的聲音,仿佛像圍繞在他們周圍的風一樣揮之不去。


    胡老二聽得腦仁都疼,加快腳步,盡快逃離這些讓他聽起來心裏很不高興的聲音。


    雖然兩人跑得不慢,可總感覺到那些人,看他們的目光好像能穿透他們的身體。


    兩人小跑到一條巷子口,立即拐進巷子裏,這才終於避開那些讓他們很不舒服的目光。


    李桂花很不想相信,那個長得比她顯得年輕多的女人就是劉氏。


    可是,既然是事實,她還能自欺欺人了去?


    兩人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休息了好一會,李桂花才開口:


    “咱們可不能就這麽回去,先看看她們住在哪?”


    如果劉氏她們真的那麽有錢,那之前胡老二與她說的那事,她也不是不願接受。


    好過他們起早貪黑的做那麽多活,也不夠給兒子還賭債的,還不如……


    反正,在胡老二心裏也隻有她和光宗,何況?胡老二可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了,能不寶貝了去?


    再說了,她又不是個傻的。


    李桂花剛剛可聽到,那個長得水靈的女子喊劉氏奶了。


    想到胡周那張臉,眼睛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


    隻要等他們把劉氏那祖孫倆人的銀子,和屋子拿到手之後。


    如果那屋子不好,他們就賣了。


    如果是個好的,他們就住在那裏,然後把他們現在住的那個破屋子給賣了換銀子。


    至於劉氏?當然趕出去了,難不成還留著她在他們家霍霍他們的糧食?


    那個小的……樣子那麽標致一定能賣個好的價錢。


    李桂花想到這麽好的事就要落到他們的頭上,心裏已經開始高興起來了。


    “那是,劉氏可是我婆娘,她身上的銀子就是我的銀子,她的屋子也是我的屋子。


    這些東西是我的也就是你的,將來我們走了,這些就是咱們光宗的。


    所以,咋樣都要先看她們住在哪?


    要是她們住得比咱們家好,那咱們說啥都要搬過去一起住。


    虧誰也不能虧了咱們的光宗,光宗可是咱們胡家的獨苗苗。


    要是住的地沒我們住得好,那就把她們住的那屋賣了。”


    這兩老果然是一對的,心裏想的都差不多。


    剛剛他們才被那麽多人噴呢,胡老二這兩口子馬上又忘記。


    眼裏心裏就知道惦記著老太太,和胡周的銀子和屋子去了。


    “奇怪了,咱們離開渭山村之前,咋沒聽說胡風有個閨女的呢?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大一個孫女,我看她那年紀也沒多大,應該比咱們光宗還小些。”


    “估計我‘摔’下山那時選的時間也太早,沒得去問清楚那孩子的事。


    他外出當兵那麽些年,如果在外麵有個女人啥的也不是不可能。隻要有了女人,那他有孩子在外邊也不奇怪。”


    聽到胡老二這麽說,李桂花點點頭。


    “那是,要是咱們來這之前先把事情問清楚了再走,那胡風的撫恤金你不就能拿到手了?


    也不知道他是哪個級的?聽說最小的兵都得不老少呢?夠村裏人一家子吃上一兩年的。”


    越想就越覺得虧得慌。


    “行了行了,都過去十幾年了,還拿這事來說啥?”


    說完這眼睛就往巷子外看,正好看到老太太與胡周她們向街道的另一頭走去。


    “走走,咱們快些跟上去。”


    胡老二忙著把李桂花拉走。


    “胖丫,你看那,圍了好多人,出啥事了?咱們也去看看。”


    老太太邊走邊抬手,看她手腕上那金光閃閃的金手鐲時,這一抬眼,就看到前麵不遠處有很多人圍在一處。


    祖孫倆走近了才看到,人群裏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跪在地上,邊哭邊抹著眼淚,柔弱無助可憐無依的樣子。


    在可憐女子的邊上,有一卷破草席。在女子麵前有一塊白布,上麵寫著幾行字。


    可惜,那些字對老太太來說,就是對方認得她,她不認得對方。


    女娃哭得挺可憐的,這麽多人看著也沒見有一人上前去幫幫她,就看著她這麽一直的哭著。


    老太太本就不是個笨的,看到沒人上前,她也不會就這麽冒冒失失上前去問那女人咋回事?


    悄悄拉了拉胡周:“這人咋得了?咋一個人跪在大街上哭得這麽可憐?”


    “她這是賣身葬父呢!”


    胡周看向那女子,正好看到那女子一邊用衣袖輕輕的抹著眼淚,一邊借著衣袖的遮擋,悄悄看了一圈人群,然後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


    胡周勾起嘴角,笑得有些諷刺。


    “哎喲,真是可憐喲!”


    老太太看得有些心軟,她悄悄附在胡周耳邊小聲地說:


    “要不?給她一點銀子讓她把她爹給葬了算了。這麽熱的天,再不葬人就要臭了。


    人死為大,咋能就這麽擺在大街上放著?”


    說著還看了人群一圈:“讓這麽多人指指點點的,多不好。”


    “奶,你別理。依我看,你給了她銀子,她不但不感激你,說不定她還會恨你呢?”


    “咋會?都給銀子讓她好好葬她爹了,她還恨我做啥?”


    老太太理不順胡周說的是啥意思?


    胡周又看了一眼那卷破草席,伸手附在老太太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一會兒。


    老太太邊聽邊睜大雙眼:


    “娘喲!天底下哪有人為了銀子,就這麽敢詛咒自己和詛咒自己爹的?”


    老太太想不通。


    不過,她不信誰也不會不信胡周,聽到胡周這麽說,老太太從看那女子可憐的眼神變成了鄙夷。


    這種借別人同情心騙銀子的行為,讓老太太特別反感,偏偏之前她還信了呢!


    哼!一點都不值得她可憐。


    還是圍觀的人眼睛厲害,會看人。


    然後老太太也開始冷眼旁觀起來,想到胡周和她說的,她認真觀察起那卷草席來。


    如果沒有胡周事先與她說,她也不會去注意那卷草席。


    這一注意後,她真的發現,那卷草席久不久會微微的動一下。


    那動的幅度很小很小,如果沒人專門盯著看,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麽小的動靜。


    “劉氏不會看到人家可憐後,就掏銀子把人給買下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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