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的好奇心全被這兩個人吸引了,也不管是不是夢,都到這個地步了一探究竟又能怎麽著?


    南柯下意識就想扶住秦嫣的胳膊,後者吃痛倒吸了口涼氣,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全是針眼,青紫色布滿了整條胳膊,壓根沒有可以落手的地方。


    “哦對,我忘了。”南柯手足無措的尋找可以觸碰的地方。


    “算了吧,我自己走就可以。”


    秦嫣走路的速度很慢,剛走出去沒兩步,一個護士追出來,掐著腰嚴肅的說:


    “就在病床上躺著,哪兒也不許去,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還不知道嗎?”


    南柯急忙打圓場:“我們就出去走走,不會走多遠的。”


    “你還好意思說。”護士有點生氣了:“上次就是你把她帶出去的,我說了幾遍不許亂吃東西,你就是不聽,結果怎樣?還不是得拉回來搶救?”


    “沒事護士姐姐,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我就在醫院範圍內走走,好不好?”秦嫣這小姑娘長的就討人喜歡,稍微撒個嬌,再加上被病痛折磨的憔悴麵容,也沒人會不同意的。


    果然,護士隻是稍作猶豫,反複叮囑了幾遍,還是選擇了放行。


    我跟著她們走出病房的門,倆人走在陽光之中,雖是很有愛的場景,這二人確實誰都沒說話,氣氛壓抑的快要隔絕周遭的喧囂。


    我跟在她們身後,雖然知道她倆看不見我,但不知道為什麽這種偷窺別人生活的感覺怎麽就這麽不舒服呢?跟偷窺狂似的。


    可能因為哥們是正宗的正人君子。


    “秦嫣,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我一愣,看著這倆人快拉絲的眼神,覺得有點不對了。


    這兩個小姑娘是單純的朋友嗎?


    像是為了印證我的話,秦嫣臉上劃過遺憾的神色:“談戀愛還不夠啊?兩個女孩子怎麽結婚。”


    破案了,真的不隻是朋友。


    我被這個消息搞的有點發懵,隻得愣愣的兩個主角交流。


    “我們都穿上嫁衣不就好了?你之前不是說,你喜歡古代的婚嫁儀式,咱們去掉一些東西,直接拜堂成親,好不好?”


    南柯的語氣很軟,甚至帶上了點哀求:“以後你病好了,我再給你補辦一場完整的,好不好?”


    我靜靜看著秦嫣無力垂落的手臂,不由得心酸。


    她們壓過青石板,帶下幾朵蕭瑟的野花。


    她們都沉默著,一方緊張的等待答複,一方在跟自己的私心作鬥爭。


    良久,才聽到回複。


    “好啊。”


    她們太幹淨了,幹淨的像是兩株不諳世事的茉莉花。


    接下來的場景換了一場又一場,盡是生活中的瑣碎,我站在她們身側,不知不覺代入進去像是變成了故事中的人。


    我看著她們的點點滴滴,直到秦嫣說服家裏人從醫院逃出來,住進了南柯的家裏。


    畫麵定格在兩人都身穿紅色嫁衣。


    這裏應該是南柯的房間。


    倆人甜甜蜜蜜的說著情話,快要開始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件牽巾。


    南柯就提出去買,秦嫣獨自待在家裏,去廚房用煤氣燒水。


    我正疑惑於明明有飲水器,想喝水還需要用這麽費時費力的辦法嗎?


    轉念又一想,可能是因為她們要的是最貼合婚嫁儀式的,一會兒還有敬父母茶的環節,所以水都是用親手燒的。


    不得不說,這倆小姑娘還挺正式。


    “太自私了。”


    秦嫣喃喃自語道,神色黯然。


    是了確實太自私,她本來就是個無藥可救的人,偏偏要進行這一場毫無意義的婚嫁。給南柯留下一輩子都不曾忘卻的溫情和遺憾。


    可人本來就是自私的。


    她當然想留下點揮之不去的念想。


    燒到水壺內開始有異響的時候,秦嫣麵色一變,突然彎下腰腳下踉蹌的幾步,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捂住心髒,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慌忙的往外走。拽了幾下門把手幾下後,才發現門被從外麵鎖死了。


    她幾乎要把門把手扯下來,胳膊上的傷口又迫使她把力度放小。


    我看著一個女孩絕望的砸門,已經想象到了接下來的劇情,卻突生變故。


    門外邊竟然有人的聲音。


    那聲音不大,不像是在跟人說話,倒像是碎碎念念的自言自語。


    我的視角隻是這個廚房,自然也看不到門外的人是誰。


    隻能學著秦嫣的樣子把耳朵貼在門上,摻雜著秦嫣痛苦的喘息聲,分辨出這個聲音也很容易。


    “是你太自私,我們柯柯才不能被你拖累。”


    蒼老的聲音似乎能穿透門,將秦嫣刺穿。


    “是嗎?”


    她像是釋然了。


    “也對。”她說,聲音幾乎要被門把手輕微轉動內部零件發出的碰撞聲蓋過去。


    雖然心裏想通了,可身體的痛不能忽略不計。


    她的臉色慘白一片,大口喘著粗氣,每呼出的一口氣都像沾滿了血腥味。秦嫣神色慌亂的在屋內尋找出去,卻隻是徒勞。


    腳下一個不穩,摔倒的瞬間也將水壺帶了下來。


    我眼睜睜看著水壺在她頭上炸開了花,噴濺出的血水和身下未燒開的熱水化作一團,在她身下形成一個不小的血窪。


    她的嫁衣紅的妖豔異常,她就在這片象征著喜慶的紅之中斷了氣。


    我隻覺得有些呼吸困難,秦嫣無助的半闔眼,我被那複雜的眼神盯得背後發寒。


    不是意外,是謀殺。


    液化氣還在不停的燃燒,紅藍夾雜的火苗將整個房間暈染的極為不清晰,所有的聲音都在不斷抽離。


    最後的意識落在南柯撕心裂肺的哭聲和那抹喜結連理的紅。


    ………………………………


    所有的意識漸漸回籠,第一個聽到的便是江恒的聲音。


    我想看看他的臉,卻發現自己整個被人抱住。


    “幸好你沒事,幸好沒事……”


    說的是我沒事,這個顫抖的語氣卻像是我已經死了似的。


    你在害怕嗎?


    我隻覺得大腦之中好像被硬塞進了什麽東西,夢裏的一切都被強行塞進腦海。


    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湧上心頭,我鼻子一酸,緊緊抱住江恒。


    他像是被我突然的舉動嚇到,反應過來之後拍拍我的背,輕聲安慰:


    “怎麽了阿丞,沒事,我在呢。”


    我想告訴他發生了什麽,可無奈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流,打濕了他的襯衣。


    江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得把我抱得更緊。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隻覺得沒由來的一陣悲哀。


    興許是被秦嫣的情緒感染?


    大腦尚且混沌,不知道是不是神魂受損造成的危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江恒告訴我現在還可以睡會兒。


    本想跟他說一下事情的經過,無奈精神實在是疲憊,頭疼的也厲害,隻能先妥協。


    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心裏一直想著夢境中的事,雖然我不知道秦嫣是怎麽讓我看見這些東西的,但她肯定對我們沒有惡意。


    所以,你讓我看到了一切是想幹什麽?


    告訴我你很冤枉?


    不對,就她死前的反應來看,她估計早就想過自己會死,所以也沒做太多徒勞的努力。


    仔細想想,一個滿心滿眼都是南柯的人,因為無故慘死間接造成她割腕自殺。


    會想怎麽樣?


    我似乎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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