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出了城,車隊後麵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馬車緩緩停下,沈垣一臉菜色:“該不會是你那個好弟弟追上來,又找了一堆的理由把你留下吧?”


    “安心,這次誰也留不住我,都在皇城裏圈了這麽多年了,往後該享受自由自在的人生了。”


    她撩開車簾,探出腦袋看去。


    來的不是楚晏和,而是裴寒。


    他懷裏圈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孩童,孩童看到她眼睛發亮,離得老遠就衝他揮手,嘴上喊著祖母。


    桑寧眼皮子狂跳,裴寒帶著這小祖宗過來做什麽,該不會是想同他們一起離開上京吧?


    待人走近。


    裴寒提溜著手中的孩子翻身下馬。


    裴寒呲著牙衝桑寧露出討好的笑:“娘,這混蛋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柔兒前兩日才診出又懷了身孕,不易動怒,這孩子隻聽你的話,要不就勞煩您帶走管教管教?”


    裴寒都想好了,先讓桑寧把他這大兒子帶走,等過個一段時間,他就以找兒子為理由,拖家帶口去找她,然後他們一家人就遠離朝堂,過上平平淡淡的生活。


    裴寒在五年前成了親,妻子是他行軍打仗是救下來的一俘虜,裴寒憐她親人都沒了,把人留在了身邊,朝夕相處之下就互生情愫,由桑寧做主給兩人指了婚,婚後第二年就生下了孩子。


    如今這孩子四歲了,精力旺盛,正是人嫌狗厭的年齡。


    這孩子十分聰明,這麽小就知道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祖母,我想跟著您。”


    桑寧還沒有開口,沈垣先拒絕了。


    他把桑寧扯回馬車,自己頂替了她的位置,先是對小孩子說回家找你娘去,而後衝著裴寒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說道:“做什麽美夢呢,一個兩個都讓她帶,還要你們當父母的做什麽?你們府裏丫鬟小廝也不少,做什麽要勞煩我們?不帶不帶,一個都不帶。”


    說著就讓車夫快快趕車。


    他們夫妻倆還想過些清淨的日子呢,才不要幫他們帶孩子。


    桑寧喊住了車夫,溫聲同裴寒說道:“裴寒,他才四歲,不管他現在暫時想親近誰,心裏最愛的還是你和柔兒,需要陪伴他成長的也是你們,你們是他的父母,同樣也是他們的老師,我就不參與教育孩子了,餘下的時間我也有重要的事要做。”


    拒絕了裴寒,沈垣神清氣爽。


    嘴上還不忘數落裴寒,都為人父母了,還沒有當父母的樣子,實在是太失敗了。


    桑寧搖頭失笑:“還說他呢,你都多大年齡了,三十多歲的人了,整天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和他們置氣。”


    “不置氣能行嗎?”沈垣眉頭一挑,伸手將她的手牢牢握在手裏,“他們都霸占你這麽多年了,好不容易塵埃落定,一切都告一段落了,還想將你困住,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桑寧倒是沒有再反駁,她該做的都做了,楚晏和也遵循她的想法,在已經有女子為官的情況下,讓女官推行更多讓女子多讀書的政策,加大女子考核的機會,讓更多的姑娘走出困著她們一生的宅院,讓她們見識到不一樣的天地。


    楚晏和是她一手帶出來的人,她相信楚晏和不會讓她失望。


    ……


    桑寧這一行人出城沒多久又轉了方向,既然是遊山玩水,直奔著一個地方去有什麽意思,看慣了江南風景,若是沒有去領略領略大漠孤煙的壯美,也是一種遺憾。


    知曉他們身份的人並不多,打過招呼後,也不會有人對外透露他們的身份,桑寧就如同如同這邊境的普通百姓一樣定居了下來。


    桑寧開了家小小的酒肆,沈垣原本就是當個勞力,後來發現這地方連個像樣的大夫都沒有,幹脆就在旁邊又開了個醫館。


    沒人來看病的時候,他就讓醫館裏小學徒守著鋪子,他到隔壁趴在櫃台上和貌美的酒肆老板娘聊天,說著自己見過的病人,說著小學徒腦子不靈光,又說以前他學東西如何如何,他似是永遠有著說不完的話。


    桑寧新得了一包茶葉,見他說得差不多了,適時的遞給他一杯茶,讓他潤潤喉繼續說。


    沈垣拿起桌上的賬本看了一眼,看到上麵有賒賬,忍不住說道:“這個人就是你說的要成親的守城小士兵?”


    “嗯,他還邀請我們過兩天去參加婚宴,你說送點什麽東西合適?”要成親的這個小士兵受生活所迫十四歲就投了軍,遠離了家鄉親人,奔赴千裏來到這淒苦之地,如今在這成了親,隻怕是以後都要在這裏定居了。


    沈垣想了想說道:“要不送他們三次問診的機會吧,以後他們有什麽需要,我這邊都不要錢。”


    桑寧卷起賬本,噠的一下敲在他頭頂:“人家成親,你說以後看病不要錢,我要是主家,非得拿著棍子把你趕出去,上京的人不是送來了不少胭脂水粉,正好成親用得到,晚會兒你隨我去先把禮送過去。”


    “師父師父。”


    兩家店挨著,平時要是醫館裏來了人,學徒嚎一嗓子他們便知道了。


    沈垣站直身子伸了個懶腰,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羊要分娩了,明明他們這的本地人有豐富的經驗,知道他醫術好後,誰家的人生病了找他,雞鴨牛羊生病了還不忘找他。


    他現在啊,也是這片土地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他這一生可真是戲劇。


    以前就是個小毒物,後來為了活下去,學了醫術,靠著一身製毒的本領行走江湖混日子,結果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宮廷禦醫,又從宮廷禦醫成為了這些普通人口中的神醫,成為了一些人的主心骨。


    他到了之後才知道,牛羊要生了,是有人不知道被什麽給咬了,身上腫了好大一塊,眼看著嘴唇都犯紫了。


    沈垣一聽,連忙背著藥箱火急火燎往外走,還不忘了揚聲告訴桑寧一句自己去去就回。


    若是中毒,有沈垣在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桑寧將茶盞放在圓桌上,躺回搖椅上閉目養神。


    “有人嗎?”


    有人踏進酒館,四處張望了一番,沒有看到人這才出了聲。


    櫃台後的桑寧慢吞吞起身,起身就撞進一個人的視線裏。


    雙方怔怔看著對方。


    一個錯愕,一個是得償所願的滿足。


    對方雙眼彎起,唇角掛著笑眼眶已然是紅了:“老板,招工嗎?”


    多福這些年來一直沒忘公主對他的恩情,若沒有公主,這個世上便不會有多福,說不定他早就哪一年凍死在了破廟裏。


    如今裴寒的身邊已經不需要他了,他也想任性的活一回,去見一見相見的人,往後餘生追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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