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些或許還能幫上你,不知這信是要寄予何人?”


    見舒明月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江雪燃雖與她有些積怨,終究還是不忍。


    雖說江則疏大概確實已經出城了,但也並非完全無法將此事告知,不過是一封信,舒明月寄不出去,其他人卻可以。


    舒明月有些遲疑,似乎不願開口。


    “罷了……寄不出去便寄不出去吧。”


    舒明月轉身便想要離開,江雪燃見狀也不好追問,無論說與不說,皆是舒明月的抉擇,她就算是有心管這個閑事,也不能真摻和進別人的家事。


    隻怕是自己這一畝三分地還未守好,江雪燃自然沒有那般的熱心腸。


    她甫一轉身,身後的舒明月又再度開口,瀲灩著水光的雙眸之間夾雜著遲疑。


    “郡主當真有辦法,能將這信寄到隴南去嗎?”


    猶豫了幾番,舒明月最終居然還是信了她?


    看來這要收信之人,必然是舒明月十分重要的人了,否則以她的性子,無論如何都不會求到江雪燃這裏。


    “我的法子,總比你的多。”


    江雪燃這段時日,應當也不會斷了與江則疏的聯係,要想寄信去隴南並非難事。


    “若郡主不是戲弄於我,明日酉時三刻,約在紫荊亭中相見,我自然會道出原委。”


    酉時三刻……


    江雪燃除了每日要來國子監外,似乎也沒什麽旁的邀約,介時自然是有空的,剛好她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麽人,值得舒明月如此對待,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好,那明日紫荊亭中見。”


    見江雪燃應下,舒明月不禁鬆了口氣,緊攥著手中的信紙,轉身時淚光閃爍。


    回到府中,江雪燃並未將今日國子監中的插曲,說與他人,隻不過沈問瀾一直跟在她身側。


    舒明月也不知他的特殊之處,隻當是一個普通的書童隨從,於是並未屏退。


    江雪燃坐在榻上溫書,半晌櫻唇輕啟。


    “你怎麽不問,為何我如此好心,答應了舒明月要幫她?”


    以沈問瀾的性子,竟沒有譏諷她多管閑事,江雪燃反而有些不習慣。


    不過細細思索一番,沈問瀾近些時日似乎格外沉默


    再加上劇情有所變改,他原本應當早就離開國公府,如今卻仍在她身側,讓劇情也變得愈發撲朔迷離起來。


    就連她自詡為上帝視角,亦不知沈問瀾深沉雙眸之下,隱藏的是怎樣的波瀾壯闊。


    “我隻不過是一介下人,如何能置喙小姐所為?”


    沈問瀾抬眉,隻見江雪燃得了這個答案,似乎反倒頓感無趣,又低下頭去溫書。


    江雪燃鮮有如此恬靜的片刻,如今冬日稍過,屋子裏隻燃著一盆火炭,便是一片暖融融,因而,她也不再如同深冬時分,將自己裹得如同一隻粽子。


    曼妙纖細的腰肢慵懶地依靠在小桌旁,搖曳的燭火映著她的側顏,被譽為“天下第一美人”的這張臉,確實驚豔絕倫。


    俗話說“燈下看美人”,似乎所言不虛。


    江雪燃自然一早就意識到,沈問瀾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許久都未曾移開,也使得她一陣心驚肉跳——


    沈問瀾莫不是在心中想著什麽壞點子,隻等他過幾日一頭撞進這囹圄之中吧?


    雖心中有諸多猜測,但江雪燃也不可能此刻抬起頭來與他對視,於是也隻能裝傻充愣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江雪燃實則是個一看書便會打瞌睡的,尤其是這些看上去死板又無趣的東西,江雪燃更加不感興趣。


    於是看著看著,便又陷入了夢鄉。


    “……”


    沈問瀾就這麽看著她睡去,一時間覺得江雪燃頗為看重的那金絲楠木床,似乎也並沒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反正她總歸是要放著柔軟的床不睡,隨後倒頭睡在榻上的。


    下屬穿窗進來時,便見到他們一向冷漠無情的主上,抱著國公府的三小姐往床邊走,伸出手掀開了薄薄的紗簾,將人仔細放下才回眸。


    眸子裏是一片冷卻的情緒,如同一潭死水。


    主上,這會不會有些太差別對待了!


    “若無要緊事,不要來這裏找我。”


    “主上,屬下有要事要稟報!”


    江雪燃隻是睡著了,又不是昏迷,此刻兩個大男人在屋中對話,她怎麽可能聽不見?


    況且方才沈問瀾將她抱起來的動作,雖稱得上是輕手輕腳,但江雪燃還是敏銳察覺到了。


    也就仗著還隔了一層紗簾,否則江雪燃覺得她一個呼吸,便能在沈問瀾麵前,暴露了還醒著的現實。


    斂下眸中的情緒,沈問瀾抬手,示意他說下去。


    “之前您傳了消息給我們,我們便開始著手調查淮南王世子最近的異動,果不其然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抵是來人鋪開了一張紙,隨後一片靜謐,江雪燃好奇得要命,但若此刻她暴露了自己還清醒的事實,那就是真的“要命”了,因此也隻能保持沉默。


    “淮南王世子很有可能,已經與昭陽公主私相授受,公主的私兵,再加上他在城外囤積的軍隊,若是能拿到布防圖……”


    “隻怕他們真能掀了這皇城的半邊天。”


    賀陵川與昭陽公主?


    江雪燃乍一聽到了莫大的八卦,緊閉的雙眼忍不住顫動。


    昭陽公主是重生而來,對淮陽王世子有情不假,但是江雪燃可是十分清楚,這個淮陽王世子是假冒的穿越者,他對待劇情裏麵的土著,怎會有真情?


    所以……


    賀陵川大概是欺騙了昭陽公主的感情。


    “他們一時半刻還拿不到布防圖,皇上雖對昭陽十分寵愛,但也絕不會如此輕信,將宮中軍防大計透露與她。”


    沈問瀾麵色平淡,“在京中動手的機會很小,除非……到了春獵之時。”


    按日子來算,不過月餘便要到春獵的日子。


    江雪燃對這個春獵,也很有印象,倒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原本春獵之時,要對皇上動手的人是沈問瀾才對。


    “那主上,我們便如此按兵不動?”


    下屬遲疑了片刻,“為何你一直留在國公府內,總不會是舍不得這三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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