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從褲袋裏掏出一把零散的紙幣,一手還夾著一幅畫卷,但片刻後發現這樣不好清點零散的紙幣,隻得將抱了一路的畫卷先放下櫃台。


    這是什麽味道?


    香水?


    縮在櫃台後麵,緊貼牆邊的王小亞下意識看向了櫃台上的畫卷,鼻子微動,發現空氣中不知何時起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香味很奇特,不像是花香。


    男人掏出身上所有的紙幣,一塊、五塊、十塊的一把放在櫃台上,眼皮耷拉著似乎睡不夠眼一樣,聲音有氣無力道:“幫、幫我結賬。”


    “額!”


    對了,我、我是誰?


    兩人扭打在一起。


    “昂我回來了。”胡明此刻看起來四十歲,但反應遲鈍看著更像是七八十歲的老年人,說個話都慢半拍。


    這時,門口鈴鐺聲再響,夏冬青一臉舒暢走回來。


    冬青,我來了!


    藏好畫卷後,夏冬青才一臉麵無表情站在櫃台裏。


    安言麵無表情:“翡翠,你真這麽狠心?”


    因為畫卷擺在電腦後麵,夏冬青和王小亞兩人也沒第一時間發現。


    想到剛才冬青一直在店裏,她急忙問道,因為胡明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可怕了,仿佛要噬人一樣。


    “我回來了,我感覺我都可以來應聘你們便利店員工了。”


    王小亞看著傻乎乎樣子的胡明,歎了口氣,人已經廢了,準備回爐重造吧。


    “畫?”


    翡翠嘴硬道:“我一個小女人,才不稀罕當英雄。”


    “住手!快住手啊!”


    “是你!就是你!”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夏冬青低頭,看見櫃台前麵露出一截的畫卷,奇怪道。


    “你就當我是個狠心的女人吧!”


    “你看他,頭也禿了,臉也不洗,胡子拉碴的,剛進來時我還以為他要搶劫呢。”


    但下一秒,他臉上的表情逐漸收斂,伸手拿起畫卷,將畫卷緩緩打開。


    “咦!太難看了!”


    安言見狀,嘴角微微上揚,女人你還是太年輕了。


    “我看啊,你就是閑著沒事幹。”夏冬青好笑道。


    一想到這壞人今晚又吃了這麽多生蠔和秋葵,翡翠就打了個冷顫,果斷認慫道。


    就看見去而複返的胡明撞了進來,臉上寫滿了焦急和不安,似乎不見了幾百萬一樣。


    “乖乖聽話,忍一下。”


    “胡明,你沒事吧?”


    知道是熟人後,王小亞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開玩笑道:“怎麽回來了?島國多好呀,那兒有蒼井空姐姐,吃的東西還十分‘安全’。”


    “畫!我的畫!”


    “算了,不逗你了,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難得遇到昔日的同學,男人語氣終於有了波動,“王、王小亞,沒想到在這裏碰見你。”


    還是對昔日校草如今變化十分好奇的王小亞一把拿過泡麵道:“我去追他咯。”


    邊走邊吃的胡明,看著攔在身前的王小亞,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慢了半拍才接過泡麵,“謝謝嗷!”


    有些被胡明詭異舉動嚇到的王小亞急忙揮手喊道:“冬青,你回來了,快來幫客人買單。”


    站起身來的胡明,也是發瘋了一樣撲向夏冬青。


    “你不知道,他以前是我們高中的校草,可注意形象了。高中畢業後,他就跟著家裏人去島國了。”


    見到男人舉動,王小亞更加害怕了,這怕不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


    好在,男人最終還是想起了自己姓甚名誰,道:“我胡,胡明啊!”


    “沒準人家是程序員呢?連續加班了幾個夜晚,現在才下班。”夏冬青說道,真要是有髒東西,怎麽可能會逃得過他的眼睛?


    “別禿頭就推到人家程序員身上,人家已經夠苦了。”王小亞朝夏冬青丟了一個白眼道。


    他懷疑,這畫卷隻是封印楊玉環的工具,當畫卷毀壞後,楊玉環也就不再受畫卷的限製,脫困而出。


    “胡明,等一下,你的泡麵漏拿了。”


    安言:∑(〇o〇)真…真的嗎!


    這是何等的虎狼之詞?


    而翡翠此話一出口,很快也是後悔了,咳嗽兩聲不自然道:“別誤會了,我說的是正經的洗腳,實在不行你就麻煩一下五指姑娘吧。”


    立刻,他就想起了眼前女孩不正是高中的同班同學王小亞嗎?


    “是你!一定是你把我的畫搶走了!”


    王小亞才想起胡明第一次來的時候,隨身帶著一幅畫,她記得他是放在櫃台上的。


    風鈴聲再次響起。


    王小亞扮了一個鬼臉,隨後又信誓旦旦道:“說不定是在島國吃到了輻射海鮮,唉,鬼子摧殘人啊!”


    對方還是一點沒變。


    另一邊,也不知道是胡明走得慢,還是王小亞走了樓梯,被王小亞一下子就追上了。


    夏冬青變了一個人似的,冷冷道:“我沒看見,也不知道什麽畫。”


    等他回到宿舍時,發現冬青還沒回來,於是便先給祖師爺上了三柱香。


    一聽到這兩個字,王小亞大吃一驚,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高中時的校草形象,與眼前禿頂看起來滿臉滄桑頹廢的四十歲中年大叔格格不入。


    結果,轉身看去時,她卻是發現便利店已經關門了,夏冬青也不見人了。


    要知道,楊玉環還能夠吸食接觸畫卷的男人的精氣,上千年過去,換做一頭豬也脫胎換骨了。


    “哎,你同學怎麽還漏拿一桶泡麵了?”


    那幅畫,一定有問題!


    夏冬青拿著一卷畫猴急撞了進來。


    夏冬青一扭頭,才發現一旁還有一桶泡麵對方沒有拿走,抬手拿了過來。


    王小亞一愣,他怎麽認識自己?


    看見被冬青按在地上打的胡明,王小亞再不明白也是明白過來了,這兩人肯定是撞邪了。


    這一幕看得王小亞心裏直發毛。


    他舔了舔嘴唇,待會就讓他好好會一會這位豔名傳千古的奇女子吧。


    砰!!!


    她還沒來得及詢問,後麵傳來一陣巨響,嚇得她連忙轉身看去。


    “胡明,你怎麽又回來了?還漏了什麽東西嗎?”


    推開門,直接一把將胡明丟了出去。


    “還給我!”


    想到宿舍裏還有一個大驚喜等著自己,安言立刻往家裏趕。


    翡翠看見一臉鬱悶似乎在疑惑為什麽不上當的安言,捂嘴偷笑,然後背著手歡快走了。


    王小亞歡快的腳步音和聲音傳來。


    翡翠推攘著安言,十分從心道。


    “你就別胡思亂想了,這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可能是遇到什麽事了吧。”夏冬青想起自己以前一日三餐啃饅頭的窘境,十分有感觸道。


    她想上前拉開兩人,但兩人一副不共戴天猙獰的樣子,卻是讓她望而怯步,隻得在一旁著急大喊:“再不住手,我就報警了!”


    “伱聽我說。”


    沒有注意到夏冬青表情變化的王小亞,還在絮絮叨叨著,像個老媽子一樣。


    “實在不行,你.你就去洗個腳吧。”


    “咦,這是什麽?”


    王小亞倒是沒有什麽事,胡明和夏冬青則是整個人一怔,隨後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王小亞:(* ̄0 ̄)


    “他這還正常?下一秒猝死我都不懷疑。”王小亞吐槽道。


    “不去啦,蒼井空也不去啦。”


    忽然,她想到冬青剛才的凶狠樣子,說不定就是因為那幅畫。


    “你呀,自個回去吧。”


    聽到報警二字,夏冬青神智才微微一清,意識到報警後的後果,終於鬆開了緊掐著的脖子,轉而將渾身被透支軟綿無力的胡明提了起來,生拖硬拉著。


    映入他眼簾的是安言燦爛的笑容,“冬青,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冬青,你是沒看到胡明那樣子,剛才我連喊了他十幾聲都沒反應。”


    這話和那些渣男常說的“我蹭蹭,絕不進去”有什麽區別嗎?


    看這個勁,比男人還彪悍。


    剛回來的夏冬青,看見客人買了一大堆東西,更加開心了,“好嘞。”


    王小亞用手肘碰了碰夏冬青,望著胡明消失在街口的背影問道:“冬青,你有沒有覺得他怪怪的。”


    “垃圾食品好,垃圾食品不用出門。”胡明頓了頓,接近停機狀態的大腦不允許他思考這麽多,又道:“我與賭毒不共戴天,你放心好了,我不碰賭毒。”


    “怪?”正為賣出一堆商品高興的夏冬青聞言疑惑道,“人家怎麽就怪了?我看著挺正常的。”


    安言鄙夷看著翡翠,“剛做不敢當,算什麽英雄好漢?”


    誰知,哪怕被折騰得隻剩半條命的胡明,依然魔怔一樣哭著喊著要拿回那幅畫。


    “胡明?”


    我叫什麽來著?


    想到這裏,她急忙起身,想回店裏勸說夏冬青交出那幅畫,這畫就是一害人的東西。


    男人使勁拍了拍腦袋,搖晃起昏昏沉沉的大腦。


    “什麽畫?我沒看見。”夏冬青罕見地撒謊了,麵無表情回道。


    嗬!女人!


    “放在這裏的畫呢?冬青,你有沒有看見?”


    況且,唐朝到現在,過去了上千年。


    背對著門口在看著畫卷的夏冬青,聽到王小亞回來了,立刻起身慌忙將畫卷藏在櫃台下麵。


    敢情你是一個黃字也不提,完全沒聽到我後麵說的話啊。


    砰!!!


    胡明一把拍在櫃台上,布滿血絲的雙眼與夏冬青對上,他太明白那畫對男人的誘惑了。


    為了那畫,他能與家裏人斷絕關係,足不出戶。


    “所以啊,你一個人在宿舍的時候,千萬不要過度放縱,不然頭發會掉光光的。”


    看著風風火火跑出去的王小亞,夏冬青搖了搖頭,他覺得肯定是老天爺搞錯了什麽,給她錯投了女身。


    “短短幾年,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像極癮君子癮發作一般,最後更是嚎啕大哭了起來,“我的畫丟了!丟了!”


    胡明不相信夏冬青的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哭求道:“你快把畫還我,那是我的命啊!”


    男人聞言臉上沒有太多反應,整個人虛弱得好像被風一吹就倒一樣,反倒是望著王小亞,腦海中難得一閃而過的清醒。


    胡明想到什麽,一臉傻笑起來。


    聽到王小亞的反問,男人剛想開口,眼睛頓時露出迷茫之色。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略略!!”


    已經上過當的翡翠當即拒絕道:“哼,你上次也是這樣說的,結果直接送到了床上,一步到位。”


    麵對走過來詢問的王小亞,胡明全然沒有理會,魔怔一般,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找著什麽,嘴裏還不忘念叨著:“畫呢?我的畫呢?”


    “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是被髒東西纏住了?”


    但便利店裏麵的三人都沒察覺到,一股無形波動從畫卷裏散發出。


    看見男人讓自己輕點貨物結賬,王小亞有些慌,連忙擺手,“我就一看攤的,收銀的上廁所了,他馬上就回來。”


    “我說了,我沒看見!”


    “大叔,你誰啊?我們好像沒見過吧?”


    “你放心,我就送你到家門口,絕不上去。”


    “你不是跟著家裏人去島國了嗎?”


    看見被鬼子摧殘得不成人樣的胡明,王小亞忍不住勸說道:“少吃些垃圾食品,遠離黃色,你看看你才二十出頭的人,看著像四十,動作像八十,還不如九十的老大爺精神。”


    跟得安言、趙吏這些不正常的人混久後,王小亞也是疑神疑鬼了起來,直接玄學道。


    這給一旁的王小亞看呆眼了,冬青什麽時候這麽男人味十足了?


    看見倒在外麵的胡明哀嚎不起,害怕出事的她連忙跑出去查看胡明的情況。


    她猛然看向櫃台,卻是發現不見了。


    一想到冬青變成地中海的發型,王小亞表示自己有些不能接受。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冬青有些不對勁,全程走神的樣子。


    結賬後,昏昏沉沉的胡明拎著一大袋東西就走了,絲毫沒有發覺被他視若生命的畫卷落下了。


    夏冬青目露凶光,一把將胡明推了出去。


    他依舊清晰記得,在這一單元集的最後,趙吏燒掉了畫卷,但楊玉環卻沒有死去。


    這笑容,這語氣.夏冬青心中一顫。


    他有一種預感,在傑難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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