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張威和李海兩人並肩坐在後排座位上,車廂內的氣氛顯得異常安靜。窗外,夜色漸漸降臨,街道兩旁的路燈逐漸亮起,昏黃的光線透過車窗,映照在他們沉思的臉龐上。


    “四叔他們身體還好嗎?”最終還是張威率先打破了眼前的寧靜,看向一旁的李海。


    李海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遞給了張威一支,自己也拿出一支叼在了嘴上,並順手就給張威的點上了。


    “老哥幾個的身體都還行,隻有張伯父,自從去年下半年查出來肺癌晚期後,身體每況日下,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這次病重,醫生直接下達了病危通知書了,現在全憑儀器和藥物在撐著,隻要一停,也就...”李海沒有繼續說下了,緩緩地看向車外。


    隨後他又深吸了一口煙說道:“集團的生意,這塊倒是沒問題。張猛那邊打理得相當不錯,有他在,公司的運作有條不紊,而且他們的那些老哥幾個,也都認同他作為接班人的地位。


    “至於我們這一輩的人嘛,”他輕輕一笑,搖了搖頭,“不少人如今已經是公司的中流砥柱了,他們承擔著重要的職責,推動著公司的發展。而我呢,哈哈,從裏到外怎麽看都像是個大流氓,一天到晚瞎混,守著個娛樂會所,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公司要是不洗白的話,我倒是能上,哈哈。”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幾分自嘲,但更多的是一種灑脫與不羈。他知道自己並非那種一心撲在事業上的人,他更喜歡享受生活,享受那種無拘無束的自由。而娛樂會所,正是他實現這種生活方式的一個平台。


    很快,汽車就行駛到了蘇城市第一醫院的樓下。


    “到了。”李海拍了拍旁邊的張威,自己率先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張威看著醫院巨大的招牌在夜色中若隱若現,燈火通明的大樓仿佛是一個巨大的生命體,靜靜地矗立在那裏,等待著他們的到來。他深吸了一口氣,也下了車。


    電梯緩緩地停在了十八樓,隨著輕微的“叮咚”一聲,電梯門像是兩扇沉重的曆史之門,緩緩地打開。映入眼簾的,仍舊是擠滿走廊的黑衣大漢。他們如同夜色中的幽靈,靜靜地佇立在走廊兩側,黑色的西裝筆挺而冷酷,仿佛與這昏暗的走廊融為一體。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眼冷若冰霜,似乎能將人的心靈凍結。


    在最裏麵靠近病房門前的一排椅子上,並排坐著四個五六十歲的中年男子。正是張霸天的四個把兄弟。每一個人都曾經在江湖上留下赫赫威名。此時都在看著張威。


    坐在最左邊的是老二朱福來,他的臉上總是掛著和煦的笑容,仿佛能驅散所有的陰霾。但你千萬別認為這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這和煦笑容的背後,往往是萬劫不複的深淵。老四李清泉則坐在他的旁邊,他是一個直爽的彪形大漢,盡管已經五十出頭了,但是身材依舊是孔武有力。老五劉虎坐在另一邊,他的身材有些臃腫,是個超過兩百斤的大胖子,光著個腦袋,左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再配上他那肥胖的身材,顯得猙獰可怖。而老七王鴻儒則是幾人中最為灑脫的一個,他的臉上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表情,不爭也不搶,與世無爭,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是個典型的中立派,誰也不得罪。


    “二叔,四叔,五叔,七叔。”張威挨個和幾位叔叔打了聲招呼。


    “回來了。”朱福來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一旁的病房。


    “進去吧,大哥等你很久了。”


    “嗯。”


    張威點了點頭,隨後走到房門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神秘的氣息,讓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抬起手,輕輕地敲了兩下門,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就在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門後傳來的微弱氣息,這讓他的心跳瞬間加速。他一把抓住門把手,用力一轉,門緩緩地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躺在床上的蒼白而虛弱的身體,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如同被時間遺忘的雕塑。病床上,這個身體被密密麻麻的各種醫療儀器所包圍,仿佛一片冰冷的鋼鐵森林,將張霸天圍困其中。每一台儀器都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光,有的發出低沉的嗡嗡聲,有的則靜靜地顯示著各種數據。這些儀器像是冷酷無情的守護者,時刻監視著他的生命體征,卻又無法真正緩解他的痛苦。張霸天的臉龐瘦削而憔悴,緊閉的雙眼下是深陷的眼窩,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憊和無力。他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可以看到下麵青色的血管在微微跳動。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這種刺鼻的氣味讓人不禁皺起眉頭。


    以及站在一旁的張猛張柔兄妹。


    “二哥,你回來啦。”張柔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眶微紅,仿佛承載了太多的憂慮和期待。她快步走上前,伸出纖細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張威那堅實有力的手。“爸爸,爸爸他...”


    張威摸了摸張柔的頭,隨後緩緩的走向躺在床上的張霸天。


    “哼!還知道回來。”張猛隻是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張霸天似乎是感覺到了,原本緊閉的雙眼又緩緩的睜開了,然後徑直的看向張威。原本渾濁而又黯淡無光的雙眼此時似乎是又恢複了一些清明。


    “你...你來啦!”張霸天的聲音有氣無力,上氣不接下氣。


    “嗯。”張威點了點頭,隨後走到病床前。


    張霸天他艱難地伸出那隻枯瘦如柴的手,想要抓住兒子的手。那雙手,曾經握過無數權杖,如今卻隻剩下皮包骨頭,顯得如此無力。張威站在床前,看著父親那憔悴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邁開腳步,走到病床前,緩緩地坐下。他輕輕地握住父親的手,那一刻,他感到手中的觸感異常冰冷,像是握住了一隻沒有任何血肉的白骨,甚至有點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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