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房間裏,張威的目光落在父親的身上,那個曾經如山般偉岸的男人,如今卻如同被歲月和病魔聯手擊敗的鬥士,瘦削而無力。他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洶湧,那是對父親過去種種行為的累積,然而此刻,當他真正麵對這位即將離世的老人時,那些恨意卻如同被冰封的河流,暫時失去了流動的力量。


    “什麽時候開始的?”張威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既有對父親的怨恨,也有對他的不忍。


    張霸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悲涼,他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而微弱:“很……很久了,得有好幾年了,隻是一直沒有在意。”每說一個字,他的胸口就起伏得更加劇烈,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與死神搏鬥。


    張威的心像是被什麽緊緊揪住了,他無法想象父親這幾年來是如何默默忍受病痛的折磨的。他站起身,想要扶住父親,但卻又在最後一刻停住了手。


    張霸天似乎看出了兒子的猶豫,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平靜:“去年實在拗不過你那幾個叔叔,去...去檢查了一下,已經是晚期了。”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淡淡的絕望,但更多的卻是對生命的無奈和接受。


    張威的眼眶有點微紅,此刻的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看到兒子那有些舉手無措的神情,張霸天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無妨,我早就...就看開了,我這輩子造的孽太多了,如今落得這般田地也是很正常的。”


    “你...你們兩個先...先出去吧,我有幾句話要和他單獨說。”張霸天看了一眼張猛和張柔。


    二人點了點頭,緩緩地走出了房間。隻是在轉身的那一刹那,張猛的眼神中恍惚間透露出一絲陰沉,轉瞬即逝。


    隨著門的關閉,張霸天原本那空洞無力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要說我這些年最對不起的,便是你們母子二人了。”他虛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回蕩,帶著一絲顫抖。他閉上眼睛,似乎想要把那段深埋心底的記憶一點點挖掘出來。


    “你媽媽,她走得那麽早,而且是因我而死。”張霸天輕輕歎息,仿佛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他回想起那些與妻子共度的甜蜜時光,那些歡聲笑語,如今都化作了深深的思念和無盡的悔恨。


    “而我,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卻因為害怕那些所謂的閑言碎語,對於你,幾乎是不聞不問。”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平複內心的波動。


    “你的心裏,一定是恨透了我吧。”張霸天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奈和自責。他仿佛能感受到那個孩子心中的孤獨和冷漠,那些因他而起的傷痛和淚水。他知道,自己錯過了太多,錯過了那個孩子最需要他的時光。


    張威沒有說話,麵無表情的看著病床上的張霸天。提到這些,他的心中如何能不恨,隻是如今自己恨得這個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自己又還能怎麽樣呢。


    過了大概半分鍾的時間,他長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你大哥的能力,確實是有目共睹的,所有人都看在眼裏,這些年來他把集團打理的也是有聲有色。但他太容易輕信人了。”說到這,張霸天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他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長時間的講話了。


    稍作休息了一會兒,他又繼續開口說道:“老二...老二這些年有點不太安分,私底下做了不少小動作,隻是這麽多年的兄弟了,我不想因為這些和他鬧翻,更不想讓我們的兄弟情誼因為這些而破裂。我希望他能夠明白我的苦心,也希望他能夠收斂自己的行為,不要再做出任何讓我們都後悔的事情。可是...可是我在他的眼神裏看到了野心,並且在不斷膨脹。”


    “我希望...希望你...咳咳...”話沒說完,張霸天又咳嗽了起來,嘴角甚至已經依稀能看到一絲黑色的血跡。


    “我幫你叫醫生!”張威見狀,剛想按鈴,被張霸天給製止了。


    “不用,不用,我沒事。”張霸天緊緊的攥著張威的手,微微搖頭。


    張威見狀,也隻好作罷。


    “你是想讓我幫著張猛?盯著點二叔?”張威心中也是猜到了張霸天想說什麽,看著他。


    “你一直都很聰明,我...我也知道,這些年你在國外,也並沒有閑著。”


    說到這,張威的眼神猛然的淩厲起來,死死的盯著張霸天,沒有說話。


    “別...別緊張,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有能力,別...別讓我們老兄弟幾個...幾個好...不不容易打下的江...江山...輕...輕易的毀了...”


    突然間,病房內一片寂靜被尖銳的儀器聲打破,“嘀嘀嘀——”的聲音如同急促的警鍾,無情地回蕩在每一個角落。那台原本默默監測著生命體征的儀器,此刻卻如同瘋狂的野獸,屏幕上的數據如同瀑布般急劇下降,每一個數字的跳動都如同生命在迅速流逝。


    張霸天原本緊握著張威的手,此刻卻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鬆開。他的手,那隻曾經充滿力量和溫暖的手,此刻變得冰冷而無力,仿佛已不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他的瞳孔也開始逐漸渙散,從最初的深邃變得空洞無神,仿佛靈魂正在悄然離去。


    “醫生!醫生!”張威的聲音在這緊迫的氣氛中顯得格外刺耳,他連忙摁響床前的鈴,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懇求。他的眼中滿是慌亂,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外麵的人聽到裏麵的動靜,如同被驚醒的蜜蜂般紛紛湧來。走廊的腳步聲急促而混亂,五六個醫生如同風馳電掣般衝進了病房。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嚴肅和緊張,迅速圍在張霸天的床邊,開始緊張而有序地進行搶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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