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剛才……”小五看著雲謙身上被他扯得皺皺巴巴的衣服,閉上了眼睛,有點不想接受事實。


    雲謙心平氣和,“沒事,我們走吧。”


    夕陽的餘暉透過稀疏的雲層,他和小五的背影在淺金色的光的映照下,被拉得很長。


    兩人都沒有回頭,身後,少年小五被少年雲謙牽著往前走,不同的時間點,在此時莫名的交疊。


    沈浮生表情很嚴肅,他把時宴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還是有種毛毛的感覺,不太想和這個人接觸。


    “他看起來會把我們都殺掉。”沈浮生得出結論。


    “不會的。”葉問尋拉住了時宴的手,輕輕晃了晃,時宴就這麽任由她擺弄,“看,他多麽乖巧。”


    時宴輕飄飄地看了沈浮生一眼,沈浮生反應迅速,躲在木辭身後,“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木辭把他從身後拎出來,“放心,死不了。”


    頂多被揍一頓。


    這個時候的沈浮生還沒有後麵那麽擅長裝瘋賣傻,他從木辭手中掙脫出來,然後看向葉問尋,“我已經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但我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從這裏離開。”沈浮生聳了聳肩膀,“要不這樣,你們陪我玩一會吧,說不定情緒一激動,我就什麽都想起來了。”


    這個時期的沈浮生年齡也不大,他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葉問尋他們的反應,似乎很害怕他們拒絕。


    沈一夢看破了一切,但是他懶得說。


    沈浮生開心了,尤其看到木辭冷著一張臉還陪他戴獨角獸發飾的時候,他甚至沒忍住笑出了聲。


    沒等他快樂多久,一陣白光閃過,恢複正常體型的沈浮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到了葉問尋身後。


    木辭冷笑一聲,“玩夠了?”


    沈浮生弱弱地點了點頭,一時間不敢說話。


    不愧是以前的他,輕易地就做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比如當著時宴的麵罵他變態,給木辭戴奇怪的發飾……


    說實話,他還活著,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溫秋正在梳妝打扮,她哼著歌給自己換上了一身好看的裙子,“誰在外麵。”


    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葉問尋他們的存在。


    和其他人比起來,溫秋的年齡變化不大,性格看上去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


    “原來如此,我的意識被困到記憶片段裏了。”溫秋點點頭,很輕易地就接受了這個說法,她抱著胳膊,“所以,你們是來救我的?”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角,動作隨意,“如果我說,我不想離開呢。”


    比起那些莫須有的東西,還是眼前能抓得到的,更重要。


    溫秋油鹽不進,還因為沈浮生在旁邊嘰嘰喳喳地太吵了,讓保鏢把他丟了出去。


    站在門外的沈浮生:……


    和溫秋比起來,他還算是比較好搞定的,對吧?


    看那些保鏢沒有管他,沈浮生又重新溜進了房間,這回他學老實了,安安靜靜,和木辭一樣,非必要不說話。


    “溫秋秋。”葉問尋可憐巴巴地看著溫秋,“這裏真的不是什麽好地方。”


    被困在這裏,除了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記憶中的這些片段,靈魂也會被慢慢消磨,到最後隻有死路一條。


    溫秋捏了捏葉問尋的臉,“我沒有讓人把你們趕出去,已經是看在你的麵子上了。”


    她看葉問尋實在堅持,歎了口氣,“你眼中的我,是什麽樣子的呢。”


    “是非常可靠的大姐姐,各方麵都很完美。”葉問尋化身誇誇機器,好聽的話不要錢地往外說。


    沈浮生腦海裏的小人咬了咬手帕,他也想被葉問尋誇誇,誰能受得了這樣真誠的,閃閃發亮的神情呢。


    反正溫秋的態度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


    雲謙那邊的進展也不太順利,他看著從小就八百個心眼子的蘭璟,覺得小五實在是太讓人省心了。


    當年要不是他陰差陽錯救下了蘭璟,蘭璟恐怕都懶得搭理他。


    蘭璟並不是先天病弱,之前和他的妹妹蘭榛的關係也說得過去,但是他們生長的環境太特殊了。


    一開始,蘭璟也是想做一個好哥哥的。


    但這個想法太天真了,他們這些孩子就像皇子奪嫡,必須拚個你死我活。


    雲謙看著蘭璟一點一點長大,和蘭榛越來越疏遠——最後,被她下了毒。


    蘭榛其實不想對蘭璟動手的,但是她的母親需要她,比起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當然是母親更重要。


    ……本來應該要了蘭璟命的毒藥,被蘭榛換成了蠱毒,反正一個人病到連床都下不了,也跟死了沒差別。


    後麵的走向,雲謙非常清楚,因為,他就是這個時候和蘭璟相遇的。


    蘭璟病倒,在查明了真相後,他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整整兩天,然後叫來了他的心腹。


    他用自己的存在告訴了其他人,即使他病到隨時都可能會死,也可以成為最後的贏家。


    蘭璟以一種血腥可怖的手段肅清了家族和門派,一時間,唯一能和他抗衡的隻有蘭榛。


    雲謙看到了自己,那個時候他年紀也不大,成天在蘭璟麵前轉悠,試圖把他忽悠走,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你找我又有什麽用呢。”蘭璟擦拭了一下從嘴角溢出來的血,“這樣一副羸弱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


    他等著“雲謙”將棋子落下,然後看著桌子上的棋局,笑了笑,“你這個人,其實挺好看透的。”


    蘭榛和蘭璟誰都沒有下死手,已經僵持很長時間了。


    雲謙依舊不能幹預蘭璟,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蘭璟完整走完這段記憶,一切又從頭開始。


    終於,等到重複第三次的時候,雲謙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在下棋這個時間點,一拳把棋桌打飛。


    蘭璟很好地收斂了眼底的驚訝,從雲謙的眉眼中看出了什麽,“你是未來的雲謙?”


    雲謙點了點頭,然後按倒過去的自己,從他的身上翻出了一瓶藥,塞到了蘭璟的嘴裏,多餘的話一句不說,“吃。”


    “……我們以後是什麽關係?”蘭璟差點被嗆到,咳嗽得撕心裂肺。


    雲謙笑容逐漸扭曲,“我是你的頂頭上司。”


    聽到這話,蘭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我是眼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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