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禾檸身體緊繃,也不想接納他。


    她從那樣的地方逃出生天,以為已經將自己磨得尖銳和鋒利無比,以為對付馮婷婷這樣的繡花枕頭綽綽有餘。


    她還以為季岫白君子慎獨,不欺暗室,是陳深那種人永遠攀比不上的,可他隻是查了個監控,就把陳深輕輕鬆鬆拉下了水。


    即便季岫白知道監控是陳深刪的,他讓許禾檸免了一身麻煩,但他照樣容不下陳深。


    因為沒有他,季岫白也能做到這一步。


    許禾檸有種莫名的惶恐。


    就怕季岫白有天也會容不下她一樣。


    會發現她不過就是個假貨。


    “還在想他?”


    他手指大動,許禾檸忙回過神,“沒有!”


    “你膽是真肥,這樣都能走神。”


    季岫白膝蓋頂住許禾檸的腿間,沒用多大的力就將它們分開,“你是不是以為我能縱容你到心裏住著別的男人?”


    許禾檸自己都覺得今晚是她太不正常了,她說不上來為什麽,但這樣肯定是不對的,也是失控的。


    她忙握住季岫白的手腕,阻止他有進一步的動作。


    “我怎麽可能喜歡陳深,我要是心裏真有他,我就不會找到南安城來了。”


    跋山涉水,所有的源頭都是因為避開陳深,找到活路。


    許禾檸逐漸找回自己,也將那股子四散開的恨意,一點點收攏回來。


    “我永遠不會愛上一個,把我逼到過末路的人。”


    所有的難堪和屈辱都是他授意的,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那就不要事後深情,沒用。


    季岫白對於這個答案,最滿意不過了。


    他將抽回來的手捏住許禾檸的下巴,“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她上半身隻能弓著,臀部挺翹,妖嬈的姿勢劈開了季岫白的視野,許禾檸眼底溢滿清醒,如同水波一樣在晃蕩,滿臉的明豔動人,“你不就想聽我說,我是你的嗎?”


    “知道就好……”季岫白嗓音有些發癢。


    “我就不說,季岫白,我身上可沒刻你的名字。”


    這些男人,一個個恨不得把她據為所有,但她是個鮮活的人,有血有肉。


    他腦海裏被敲響警鍾一般,一手勒住她的手,一手撐在堅硬的洗手台邊緣處。


    鏡麵內二人的身子緊密交纏,季岫白的拇指在她唇瓣處輕撫弄,“那現在刻上還來得及嗎?”


    許禾檸看得再清楚不過,季岫白這樣的反應,隻不過是因為她走出去是季太太,他們二人的身份是綁在一起的。


    他對她可能是有占有欲,但不會再有別的感情了。


    “刻上也沒用,我是我自己的。”


    許禾檸為了遷就他的身高,被迫踮著腳尖,浴袍散開後,裏麵白皙的肌膚和黑色的內衣形成最鮮明的碰撞。季岫白呼吸均勻且冗長,可憐的連淮還在外麵等,也不敢催。


    一會都要開席了,這兩人也不知道何時出來。


    季岫白有力的臂膀陡然鬆開,許禾檸沒了支撐力差點往下摔,季岫白適時摟了把她的小腰,“腿別軟。”


    她扯著前襟站直身,“馮婷婷被打成那樣,真的沒事嗎?”


    季岫白往外走的腳步輕頓住,沒有回頭,聲音似乎比方才輕柔不少。


    “她當時要沒有鬆手,再按一會,你就死了。”


    許禾檸倒沒有太多的後怕,“我肯定可以騙過她的,我憋氣特別厲害。”


    “因為練過?”


    “我家旁邊就是河,小時候我經常下去摸蚌。”


    一個猛子紮下去,剛開始一直嗆水,也會害怕。最慘的是有一次紮到了水草底下起不來,那次比今晚更恐怖,但許禾檸還是活過來了。


    “摸那東西做什麽?”


    “吃啊。”


    季岫白沒接話,許禾檸可能是當成趣事講給他聽的,可他心裏不會好受。她很厲害,但她所有的厲害都是被逼出來的。


    ……


    另一樓的房間內,陳深要來了冰塊,將它遞給馮婷婷,讓她按在臉上。


    馮婷婷坐在床邊動都沒動,也沒伸手接。


    馮老站在窗邊,走過來幾步,抄起床頭櫃上的一個煙灰缸用力砸在陳深背上。


    男人哼都沒哼一聲,厚重的玻璃煙灰缸落地摔成四分五裂,把馮婷婷嚇了跳。


    她立馬起身想要攔著,“爸,你別這樣。”


    “你護著他幹什麽?他管過你的死活嗎?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


    陳深依舊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更多的時候像個冰塊,跟他談不出任何的感情來,“幹爹,事情沒這麽簡單。”


    “你還嘴硬!”


    陳深轉過身,馮老的手臂舉起來,似乎是要扇過去。


    他就是想動手,自己女兒被打成那樣,盡管季岫白是說不追究了,可一路走出去總會有人看到她的樣子。


    明眼人都知道怎麽一回事了,他恨得牙根癢癢,陳深沒有要躲的意思,那雙狼一樣陰鷙的眸子隻是淡淡盯著馮老。


    馮老居然有股子發怵,手臂幹舉著,幸好馮婷婷上前拉住他,“爸,跟深哥沒關係。”


    陳深解釋道:“我隻是經過,確實什麽都沒看到,我也想幫婷婷,不過總有一些細節是要親眼看見後才說得出來的。幹爹,姓季的沒那麽好糊弄,我們輸就輸在監控被他提前給刪了。”


    馮婷婷嘴角裂開,這時做任何一個表情都疼痛難忍,原本的那點怨言因為陳深的解釋而煙消雲散。


    “對啊,深哥說看見也沒用……許禾檸狡猾得很,她肯定會問得很細。”


    馮老一股子怒氣無處發泄,“滾出去!”


    陳深扭頭就出去了。


    馮婷婷想追,被馮老給拉回來,“你就這麽不要臉,你看他要你嗎?我安排安排,你還是見見別人吧……”


    “我不,我非深哥不嫁,不然我就一輩子單著。”


    馮老盯著門口的方向,從陳深剛跟著他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不是個安分的人,野心很大,手段很毒。


    今晚的事也符合他的性子,為了不給自己招惹麻煩,可以眼睜睜看別人去死。


    可這樣的手下,如果不是百分百心向著他的話,以後怕是要有大麻煩。


    “再說剛才深哥護著我好幾次了……”


    馮婷婷不停地找補。


    馮老卻陷入沉思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梁琮被叫過去時,按著吩咐給馮婷婷送了一堆的藥。


    馮婷婷在沙發前坐著,埋下頭,梁琮忍不住好奇多看兩眼。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且。


    都腫成豬頭了,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梁琮隻能壓著火氣不說話。


    馮老罵了馮婷婷兩句,臨走的時候賞了梁琮一瓶酒,“剛有人送給我的,我也不想往回拿,給你了。”


    梁琮嗜酒如命,雙手捧著跟寶貝一樣,“謝謝馮老。”


    他走出房間後,立馬就去找了陳深。


    敲響房門進去,梁琮看到陳深脫了上衣,後麵的肩胛骨處一塊淤青。


    “深哥,誰把你傷成這樣?”


    “沒誰。”


    梁琮見他情緒不高,忙從酒櫃裏拿了兩個杯子。


    “知道你心情不好,特地來跟你喝一杯的。”他從兜裏掏出幾把花生米,往杯中倒滿酒後,遞了一杯給陳深。


    “別為那個許禾檸傷神了。”


    陳深想到季岫白將許禾檸摟過去親吻的樣子,心裏鬱氣更甚,一口就幹了半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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