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擊即中最好,但這樣的機會也隻有一次。


    顏露看向季岫白,男人似乎並沒察覺,此時包廂裏吵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延和梁琮身上。


    梁琮擋在陳深和秦延的中間,他不是看不出這幫人打骨子裏就瞧不上他們。


    任憑陳深爬得再高,再風光無限,但永遠踏不進這幫人所處的最上層。


    他們有自己的生存法則,這種差距更是從出生那天起就定好的。


    “你他媽就是一條狗,也配在我麵前叫?”秦延這話,不知道是在罵梁琮,還是透過他在罵站在後麵的陳深。


    梁琮冷笑著:“全場就你最大聲,我看你才是最會叫的那條狗。”


    秦延何時受過這樣的氣,他彎腰抄起桌上的酒瓶,他掄著手臂想要把瓶子砸在梁琮的頭上。


    但一個是隻會耍嘴皮子的公子哥,一個是每回打架都要拳拳到肉的混子,梁琮扣住秦延的手臂,沒敢得罪到底,隻是讓他不能動彈,漸漸地就顏麵盡失了。


    顏露縮在那,像個透明人,她鑽在幾人的腿底下,瞅準時間,上半身撲向許禾檸。


    但她的這番動作沒能逃過季岫白的眼睛,從她拿水果叉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注意到她了。


    季岫白不會讓許禾檸出事,他等待著最好的時機出手。


    但陳深發現的第一時間,他想也不想地去握住顏露的手腕,她那截皮包骨頭被他狠狠地捏著,她使勁全力都不能往前分毫。


    顏露手指鬆開,水果叉子往下掉落,卻被她的另一隻手給接住。


    她的身體擋在許禾檸的麵前,以至於許禾檸想躲都躲不開。


    顏露換了手後再度將水果叉捅出去,可又被陳深給握住了。


    隻是情急之下,叉子劃破了他的手掌,順著掌心紋路往下滑的血滴在了許禾檸的裙子上。


    淺色的布料上,那兩滴血漬迅速暈染開。


    梁琮推開秦延,上前抓著顏露的頭發,將她往茶幾邊角上撞暈了。


    現場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陳深將那把叉子拿掉扔在茶幾上,他握緊手掌,傷口不深,他抓了一把紙巾按在手裏,很快就能止住。


    他當著別人的麵,救了別人家的老婆。


    季岫白從沙發上站起身,“陳先生受傷了,醫藥費我來。”


    陳深唇瓣挽起抹冷笑,“不用了小九爺,我心甘情願的。”


    隻要關乎許禾檸,別說這點小傷了,掏心掏肺他都願意。


    許禾檸看到陳深的手臂垂下去,那隻手緊緊地握著。


    他手指上戴了枚戒指,很細的圈口,款式簡單,不過這會半個戒指上都有血。


    許禾檸不是冷血的動物,陳深的這種本能反應也會讓她心中動容,她對他始終是冷著一副心腸,但那也怪不了她。


    她的恨意堆積成山一樣,可那都是陳深自己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比如在老家時對她一次次的逼迫。


    再比如如今的依舊不肯放手,再細致點,那就是今晚他編的那個故事。


    她和季岫白之間沒有那麽牢固的信任感,而陳深殺人誅心,他一句話就成功地在他們之間埋下了個隱患。


    她別開臉去,隻能假裝看不到。


    可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側,許禾檸被巨大的壓迫感壓得呼吸微微不暢。


    “陳先生這苦肉計用得不錯。”季岫白視線順著陳深的臉往下落,最後定在他的手上。


    陳深聽了這話也不惱怒,“小九爺放心。”


    他目光隨後移向許禾檸,看到的隻是一張漠然冷豔的臉蛋,“我苦肉計再像,該視而不見的人還是不會多看我一眼。”


    他對許禾檸的心思,毫不掩飾,不過絕大多數人都以為是先有他們之間的不對付,才有如今的陳深看上季太太。


    梁琮過來想要查看眼陳深的傷,他隻是握著手掌,“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這遊戲很有意思,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參與。”


    陳深說罷,帶著梁琮快步出去了。


    顏露被丟在包廂裏,此時額頭掛著血,暈厥在地上不動。


    秦延煩躁地抓抓頭發,“草!”


    旁邊的朋友勸他,也有人看出季岫白臉色不好看。


    “小九爺,您不必跟這種人置氣,畢竟北港的事他剛栽了,一口怨氣出不來,他對季太太也不是真敢動了那種心思,無非就是想找回點麵子。”


    許禾檸原本想當個隱形寶寶的,她這會抬起頭正好看到季岫白望過來的目光。


    他嘴角上揚,但根本看不出笑意。


    不敢動真心思?他可太敢了,而且很早以前就敢了。


    陳深還是秦延給喊進包廂的,如今出了這一串的事,他有種兜不住的感覺。


    他忙拿起桌上的話筒,走過去幾步將它往許禾檸手裏一塞。


    “嫂子,我們唱歌,玩開心點。”


    秦延趕緊推了把自己的女人,讓她去點歌。


    不管許禾檸會不會唱,好歹讓包廂裏有點音樂聲再說。


    “我唱歌和念經一樣,你們會受不了的。”


    季岫白看她就是故意不想唱,她配音配得那麽好,幾首歌能難得住她?


    還是陳深受傷了,她的心思就飄出去了,是在擔心他?


    他坐回許禾檸身邊去,誰都沒管顏露,即便她此時已經昏死了,但在別人眼裏好像這個人壓根不存在一樣。


    前奏飄揚在包廂的每個角落,季岫白將許禾檸拿著話筒的手抬起來,“唱。”


    好吧。


    她硬著頭皮上就是了。


    女人是照著榜單瞎點的,第一首是古風曲,前陣子在抖某音很火,搭配上一些虐戀剪輯,能把人聽出眼淚來。


    許禾檸看眼歌名:《半壺紗》


    她不是很會唱,但好歹字都認識。


    悠悠風來,埋一地桑麻。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


    十裏桃花,待嫁的年華……檀香拂過,玉鐲弄輕紗。


    秦延就覺得那歌詞吧,用在這兩人身上還挺配。


    袈裟和檀香,玉鐲和輕紗,季岫白和許禾檸,仿佛有種深深的宿命感。


    歌詞很好,意境很好,曲調也好,隻是許禾檸唱的……


    季岫白伸手將話筒給拿掉了,“走吧,回家。”


    許禾檸仰頭看他,“我還沒唱完呢。”


    “不必了,回去。”


    許禾檸跟著他走出去兩步,秦延雖然覺得耳朵解脫了,但還是客套一句,“小九爺,嫂子沒唱完呢。”


    季岫白回過頭來,“你想提前被超度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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