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北原城的大殿之中,傳來驚呼陣陣。


    一群太醫時而歡笑,時而哭泣,時而對著蒼天來回叩拜。


    章元承最為激動,抱著一盒青黴素和張揚傳過來的說明書,在地上發癲似的打滾。


    “哈哈哈哈,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神藥!”


    “好多藥,全是藥!大薊、三七、白芨、紫珠……這些藥材就是都城也沒有啊!”


    “這些紗布和刀具,也遠比我們的精妙!”


    “還有這些,小小一粒,居然就能治療風寒,不愧為神界之物!”


    太醫們都瘋狂了。


    他們再也不用為藥物發愁,再也不用麵對一些疾病而束手無策了!


    一個個找來紙筆,仔仔細細地謄抄張揚的說明書,生怕錯漏一個字。


    他們準備徹夜研讀,此乃神仙之醫法,一生難求。


    秦婉芸站在大殿一側,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升起一股暖意。


    有藥了,很多人都不用死了。


    將士們上陣殺敵,就算受了傷,也不用擔心傷口感染,不用在痛苦中死去。


    城內的百姓,更不會因為小小的傷寒感冒,就被奪去了性命。


    還有那些飽受石膚症折磨的人,或許也可以擺脫這一切……


    她抬頭望向星空。


    真想知道神明是什麽樣子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才有這樣的能力和慈悲,拯救大寧一整個國。


    ……


    大殿中的驚呼聲結束之後,國糧庫又陷入了瘋狂。


    神明送來了大量的白米,還有一袋一袋裝好的精麵粉。


    大司農郭允負責監督,王倉曹帶人統計入庫,大將軍方遂親自領兵鎮守,官吏們一個個捧著米粒,提著麵粉,臉上都笑開了花。


    “哈哈哈,好多的米!”


    “神仙的糧食,米粒顆顆飽滿,麵粉雪白精細,聞著都香!”


    “是啊,所有的米還都去了殼,居然還能如此完整,神界技藝,當真與凡界不同!”


    他們想要得到純粹的米,非常麻煩。


    首先得把稻穀曬幹,再用揚扇分離雜物,接著裝入石磨中打磨去殼,得到糙米,最後利用石臼和木杵搗舂,才能得到白米。


    等做完這些繁瑣的步驟之後,米粒基本都已經碎成兩截。


    可眼前的神賜白米,竟能如此完整如新,如此鮮亮飽滿,著實令人驚歎!


    “感謝上神!”


    “太好了,有了這些糧食,戰士們頓頓都能吃上米粥,啃上饅頭了!”


    眾人忙個不停,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累。


    秦婉芸親自守著他們,一直到深夜。


    她還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讓人記錄今日到場的每一個人,不管是太醫還是糧司,往後的日子,他們都會成為重點關照的對象,有人保護也有人監視,總之不能把青銅鼎的事情傳到敵人耳朵裏去。


    但她知道紙包不住火,了解這件事的人不少,她現在能做的也隻有爭取足夠的時間,讓北原城的軍隊快點強大起來。


    ……


    晚上,秦婉芸依舊把青銅鼎搬回自己的寢宮。


    今天實在勞累,她守著守著,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直到一張輕柔的白紙飄來,落在她的頭上。


    “睡了嗎?”


    她被驚喜,睜眼看著紙上的文字。


    神在問她睡了嗎?


    她取出金絲布帛,回信:“稟神明:適才小憩片刻。”


    不一會,又從鼎中跳出來一摞整齊的白紙。


    最上麵一張寫著:“以後就用這個寫吧,你們的金絲絹布值老錢了,用掉浪費。對了,不要再叫我神明了,你地位肯定比我高,叫我張揚,或者小張,都可以!”


    秦婉芸提筆:“婉芸謹遵神明教誨。”


    收到回信的張揚無語了。


    這位女帝陛下可真是油鹽不進呐!


    算了,她愛怎麽叫怎麽叫吧。


    轉頭之間,張揚的餘光忽然看見了一旁的打印機,他感覺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每次抄寫古文字都那麽費勁,幹嘛不直接打印呢?


    於是他果斷行動,在電腦上把要說的話翻譯成古文字,然後打印出來,投過去……


    秦婉芸雙手接住尚在發燙的白紙。


    目光接觸到上麵文字的那一刻,愣了一下。


    神明居然換了一種書寫的方式,那字工整標致,宛如刻印一般。以前她想讀懂神明的字,還得花上不少時間,可這次卻一目了然。


    “你多久沒洗頭了?”


    這是神明的原話,秦婉芸感到有些驚訝。


    神明居然問她多久沒洗頭?


    洗頭,應該是指沐發吧?


    要知道天幹三年,連飲用的水都稀缺……


    “刷!”


    又一張白紙飛出來。


    秦婉芸接過,上麵寫著:


    “你不用回答了,我都懂。”


    “身為一國之君,形象可是很重要的!這樣,我送你一瓶洗發露,然後你找個室外能走水的地方,把鼎側放,半刻之後給你送來熱水,先用水把頭發打濕,再抹上洗發露,最後衝洗幹淨,重複兩次即可。”


    “啪嗒!”


    一個草色的瓶子落在桌案上。


    不知道瓶子由什麽材料製成,而瓶身上的文字,秦婉芸也不認識,隻能看出上麵繪有草葉和水滴的圖案。


    瓶口處還有一個扁平的突出,像是鴨嘴一樣,用手一按,從其中湧出一縷稠漿。


    那稠漿清幽陣陣,香息四溢,甚是好聞。


    這就是神明所說的洗發露?


    沒想到神明沐發,竟會用到這樣神奇的東西。


    按照神明的指示,她把青銅鼎搬到了寢宮之外的大院牆角,這裏有排水口,往年下雨的時候,水都會從這裏流出去。


    旁邊正好有張石桌,可以把青銅鼎側放在上麵。


    秦婉芸坐在桌邊,提前解下發簪,將一頭長發散開。


    等了一會之後,鼎中果然湧出一絲一絲的水柱,密密麻麻的,像是下雨一樣。


    用手觸碰一下,是溫熱的。


    她沒有猶豫,立刻捧起溫水往頭上澆。


    ……


    此刻張揚正站在浴室裏,一手拿著花灑,一手拍嘴打哈欠。


    免費幫人衝水洗頭這種事,還是他第一次幹,不過一想到對方是堂堂女帝,感覺也不算太吃虧。


    就這樣,一次橫跨兩千年時空的洗頭,開始了。


    秦婉芸按照信上的步驟,把頭發打濕之後又用沐浴露塗抹,接著再清理掉沐浴露,來回重複兩次。


    月光灑在她染水的發絲上,格外朦朧。


    半個小時逐漸過去,秦婉芸衝掉了頭上的最後一絲泡沫。


    她用帕子擦掉頭發上的水漬,那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微微彎曲,披散在肩頭,將她原本就傾國傾城的容顏,映襯得更加完美。


    聞一聞發絲,馨香怡人,就像投身百花盛放的草原。


    她等著鼎中的水流停止,給張揚送去感謝信:“感謝神明,婉芸甚喜。”


    為表誠意,她還給張揚送去了貢品。


    一幅寧國千年繪畫大師歐陽恒的親筆名作——《黎明觀海圖》。


    不一會,收到了神明的回信:


    “謝陛下恩賜!!!”


    “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再幫你洗澡吧。”


    捏著手裏的白紙,秦婉芸愣愣地看著上麵的兩行字。


    一時間俏臉羞紅,半天也回不過神來。


    神說,要幫她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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