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該早些喊我的。”


    離宮宴開始還有將近一個時辰時,江流景讓春荷將江令儀喊醒,原以為足以讓她梳洗打扮的時間,沒想到她迷迷糊糊不願起床,晚了半時辰才開始。


    匆忙地簡單梳洗換上已經備好的衣裳,坐在梳妝台前春荷為她梳發髻,自己動手畫妝容,嘴裏埋怨著已經都收拾妥當的江流景。


    此時她正悠閑地坐在旁邊喝著茶欣賞自己的字,“喊你了,你自己賴著不起。”


    “可都準備好了?”覃清婉走進來詢問,看到江流景穿上了江令儀送的那身衣服,“很襯你……”看了兩眼轉到令儀桌前,似乎在找些什麽,順便提出,“翠玉珠更好。”


    “來,抬頭。”覃清婉拿著一盒唇脂到江流景麵前,她聞言照做,覃清婉用指尖蘸取後點在她的唇上,並抹勻。


    江流景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她動作,看到她做完此番動作,臉上盡是慈愛,收起脂粉笑道:“我們景兒當真好看。”


    江流景臉部一紅,忙低頭,江令儀也收拾好了站到這邊,附和道:“姐姐就是天下第一美人,何況穿的還是我送姐姐的衣裙,美人仙衣。”


    “你這嘴啊,走吧。”覃清婉無奈,手中撥動著佛珠,帶著她們離開此處。


    此次宮宴不似平日,是由秦思衡親自提出,由扶蘭親自把握菜品,被邀請的人員僅有江府一行,也非所有嬪妃皇子皆能參與,更似是親密的好友中的相聚,故隻有秦思衡、扶蘭、秦歸仁,應江令儀請求還有秦夭夭,而秦聿文因傷無法前來。


    “已經很久沒能如此聚在一起了,讓我想起年少的時候,也如他們這般。”膳後,秦思衡與江董明從桌邊離去,退坐至後麵的椅子,看因他們離開自在許多,談話聲音也大了起來,眉目間都是少年意氣。


    雖困擾之事繁多,卻難以在臉上看到,年少朝氣,總是以為沒有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


    煩困不會在愉悅時出現。


    “居其位,謀其政,年歲不同所見不同。”江董明念道。


    “這話同你說無用,得柳兒才能明我之意,你年少時也像如今一般,總讓人失去興致。”


    那時他們還總是混在一起,共同忤逆自己父母親的話,有一陣逃出瀝川在各地遊曆,官兵追來,他們逃,本事不小,一逃就逃了半年有餘。


    期間江董明雖與他們一起胡作非為,但總是拉著他們,不做過於出格的事情,也是因他穩重,雖在遊曆途中受傷,卻也不過是輕傷,從未有過性命之憂。


    相反,柳兒與他是最為跳脫的,那時的他們都立誌要去江湖闖,當那遊俠懲惡揚善,隻是風雲驟變,他最不可能當皇上的成了皇上,柳兒也早已故去。


    “你倒是與年少不同,何時有了這悲秋傷春的模樣。”見他目光深沉,一臉愁苦,怎麽也不像那坐擁天下的帝王,“別再想往昔的事情了。”


    “我總是欠你們,若非我柳兒怎會拋下她女兒早早離去,哪怕如此,我也要辜負她所望。”秦思衡陷在往事裏,不能自拔。


    江董明早已放下,那是覃柳自己的選擇,多年以來秦思衡的遷就,對江府的處處庇護,他又怎能不知。


    “你真是年歲大了,陷入固執中了,你已經完成柳兒所願了,這恒國,國盛民安,無人敢侵。”江董明笑著攤開雙手,他句句屬實,無一句假話,盡管民間多為稱讚江相,那也是秦思衡在後推動,他不過是執行。


    “是啊,我還想一統天下,隻是……沒時間了。”


    “你……”


    秦思衡朝他攤開五指,江董明難得一見地激動,“不是已經清完了,為何還會如此,宮中太醫都是廢物嗎?”


    秦思衡推過去一壺茶,讓他冷靜,江令儀和秦夭夭胡鬧,周邊人縱容著的畫麵好似讓他看到從前,“那東西厲害著,你又不是不知,多活個三年五載還是可以的,隻是往後,無論誰稱帝,恒國還需你顧看著。”


    “此事我不應,這天下是你們秦家的,與我何幹,我本對這些無意,若非是你,我早已離開官場。”


    “好好,日後讓這天下姓江可好。”


    “胡言亂語,先皇若知可是要打死你這不孝子。”


    “哈哈哈。”秦思衡笑了起來,看到眾人回頭看他們,“可想知道你們父親,恒國德高望重的江相幼時糗事,回想起來都是樂事。”


    這,聖上如此接地氣的嗎?


    江流景看到秦思衡毫無形象地大笑,他先前威嚴高大的,高台之上無人敢犯,睥睨眾生,好似皆是她的錯覺。


    “當真,我聽聞父親年少時一直是各家子弟中翹楚,甚少犯錯。”江令儀激動得連眼前人是皇帝都忘了,要朝秦思衡跑去,覃清婉將她壓住。


    “我記得有一次,因夫子不認同他的文章,他半夜跑去人夫子家中,用上好的徽墨在他臉上畫龜,耀武揚威地在牆上留下‘俗人’二字,被太傅捆在樹上晾了一天一夜。”


    當時第二天還是他去解救的江董明,臉上煞白就是強著不認錯,與現在這個完全不同。


    “啊!”


    江流景、江令儀和秦夭夭都震驚回頭,江董明淡定地端著茶杯喝茶,啜飲,江行舟雖沒回頭,但僵住的動作暴露出他的驚訝,而覃清婉和扶蘭像是早已得知,低頭輕笑。


    “父親以前當真豪爽。”江令儀感歎出聲。


    眾人興致上來了,扶蘭加入道:“那時也不知如此頑劣的江家之子,突然有了老成之風,成了如今的江相。”


    “是啊,後來也隻有姐姐能忍得了他那性子。”覃清婉附和道。


    管他眾人言,江董明穩坐著,仿佛被談論的人不是他一樣。


    月色漸濃,席上也漸散,江行舟和江董明同秦思衡前去商談要事,江令儀陪同情緒不高的秦夭夭,覃清婉和扶蘭還有私己話要談,僅剩江流景和秦歸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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