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也結拜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打著太傅府的旗號,沒少幫你那好義兄做事?!既得了我太傅府的好處,自然該有回饋。“


    木塵理所應當的話,聽的木婉雲眉心直跳,恍惚間,她好像不認識眼前的人了。


    這還是她那個自詡風光霽月不喜黃白之物,多跟他談一兩句銀錢,仿佛都褻瀆了他似的木塵嗎?


    不僅僅木塵,她竟然也在母親臉上,也看出了讚許的神色。


    一時間,她竟然有些分不清了。


    努力揉搓了好幾下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刺痛襲來,讓她終於肯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胸腔驀地升騰出一股子震顫,她不受控製的冷笑了兩聲。


    笑聲跟眼下氣氛格格不入,顯得尤為突兀,讓其他幾人麵色都有些怪異,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不耐煩。


    木夫人和崔瑤幾乎同時附和,“你兄長說的對。”


    “我也覺得塵哥哥說的很有道理。\"


    受到追捧,木塵臉上頗為自得,隨即放下心,目光不耐煩的看向木婉雲,“所以,你休要糊弄我們,昧下原本屬於木府的東西。”


    崔瑤見狀,麵露喜色,看木婉雲更加得意。


    好似已經等不及要把木婉雲身上的綾羅綢緞珠釵首飾盡數卸下,收入囊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木婉雲到底還是沒忍住笑出聲,目光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毫不掩飾的鄙夷。


    “大言不慚。”


    下一秒,她驀地收了笑意,隻剩下冷凝,狠狠一甩袖子,冷臉嗬斥。


    “你什麽態度?!”


    木塵怒斥。


    “我沒說你們不要臉,已經算是給你們留了顏麵,我沒想到自己的血脈至親竟然是如此卑鄙無恥,當麵一套背地一套的虛偽小人。”


    她毫不留情的戳穿,讓木塵和木夫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木夫人用手捂著心口,好似是受了刺激。


    崔瑤見狀,急忙上前扶住,殷勤備至,怒斥木婉雲,“雲兒,你怎麽能這麽說夫人,她是你母親…”


    “忤逆不孝的東西,木家可真是白養你了!”


    木塵也怒斥。


    “我有說錯嗎?”


    她冰冷的眸子劃過這些人虛偽的麵頰,最後落在木塵臉上,繼續嘲諷,“我一直以為你就是剛愎自用外加無能,可至少還算坦蕩,可今日我才知道你就是徹頭徹尾的虛偽小人…”


    “你?!!”


    木塵被她刺到,臉色變得猙獰起來。


    “當初知道我救了義兄,還想跟他學做生意為家裏置業,你們一個個反對,搬出一套一套大道理,好似我玷汙了你們,拿銀錢侮辱了你們,這些年,每每我拿出銀錢,你們總要擺出是我強迫你們沾染銅臭,強逼你們下凡塵無法繼續清風朗月的樣子,我還當你們是真清高,可沒想到,竟然是早就算計上了。”


    木婉雲一邊笑一邊欣賞這些人臉上五顏六色掛不住的樣子。


    腦海中浮現出過去幾年他們的醜陋樣子。


    隻恨自己被豬油蒙了心,竟然到今日才看清楚。


    “你少說這些有的沒的,總之,今天不管說破天,你也必須把木家的產業交出來。”


    木塵被她戳穿,索性也不裝了,這些天,他受夠了拿不出錢處處被掣肘的日子。


    而且,他答應崔瑤,這些都要交給她打理的。


    說著,他還暗暗讓人把早準備好的人手布置在四周。


    木婉雲也注意到院子裏多了一些生麵坑。


    看樣子,今日,若是不能讓他們滿意,她是走不出去了。


    隻怪她沒有想到,竟然讓自己置於這種境地。


    “雲兒,你莫要再執迷不悟,你嫁妝豐厚,以後吃穿不愁,可你怎麽能眼睜睜看我和你兄長過苦日子?!”


    木夫人也不想看女兒跟自己離心,還是苦口婆心勸說。


    “母親,你也早就知道,所以,誆騙我回來?”


    木婉雲忍不住淚眼婆娑,隔著水霧,她看向木夫人。


    怎麽都不敢相信,把自己捧在手心的母親,竟然也會這麽對自己,明明,一盞茶之前,母親還親昵的把她摟在懷裏心肝肉的寶貝不夠!


    “雲兒,我勸過你,可你執迷不悟,母親從小疼愛你更多,已經很對不起你兄長,如今,你還要讓我繼續為難,你對得起我從小對你的好嗎?”


    木夫人不敢去看木婉雲,隻想這一切快點結束,不惜說了重話。


    “是啊,母親從小疼愛我多,所以,我心裏一直都覺得自己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父親母親,哪怕知道了這些背後有算計有虛偽,卻也舍不得割舍…”


    木婉雲抬起袖子擦幹眼淚,像是要把什麽東西一起徹底擦掉,最後,視線變得越來越清明,她臉上也再也沒有一絲溫情。


    “既然如此,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什麽意思?”


    木塵敏銳覺察哪裏不對,眼神突然犀利起來,直直刺向木婉雲。


    “不是要地契房契?不是要鋪子莊子?去跟我義兄要啊…”


    木婉雲嗤笑,看著他們懵懂又憤怒的表情,直接告訴他們事實。


    “怎麽?你們不會以為我一個太傅嫡女,真的會做那些下九流的事情吧?實話告訴你們,這些年,我補貼木家的銀錢,都是義兄所贈,那些鋪子,也都是義兄的,不過是看我有幾分恩情,分了一些幹股給我,好讓我能分紅,也算是報答當年的搭救之恩。”


    “你什麽意思?“


    崔瑤壓根不信,畢竟她曾經親眼看著那些鋪子的掌櫃畢恭畢敬喊木婉雲東家,也私下裏打聽過,木婉雲的確每個月都去查賬。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把那些鋪子記在了別人的名下?原來你早就防著塵哥哥和夫人?!”


    崔瑤還是有幾分小聰明的。


    “看樣子,你是早就打聽過了,那你可以在去打聽,問清楚我究竟是不是?!”


    木婉雲有恃無恐,反正那些鋪子的紅契的確不在她名下。


    以前覺得義兄多心,現在真覺得是先見之明。


    “到底什麽意思?!”


    木夫人似懂非懂,可直覺告訴她不對。


    “意思就是母親,還有兄長,你們算錯了,我從小那麽孝順,怎麽可能不聽你們的話,去沾染你們不願意讓我做的事情,這些年,我不過是幫義兄看著點京城的鋪子,莊子,幫他打理生意,他每年給我一筆錢,至於那些掌櫃私下裏喊我東家,也不過是給我義兄麵子,而我現在已經嫁人自然不會再做那些事。所以以後木家還是得靠父親俸祿過活…”


    這下子,木夫人聽懂了,也徹底瘋了。


    “你是說以後你不管了?”


    她這些年已經過慣了有錢的日子,怎麽甘心再回去。


    當即第一個發瘋。


    失聲嘶吼的樣子,就連一旁的崔瑤都嚇了一跳。


    木婉雲更是連連冷笑。


    “母親不是讓我把中饋交給兄長,我現在就是遵從母親意思。”


    木婉雲說著,眼底都是譏諷。


    “休想,你不能不管。”


    木夫人渾身都在發抖。


    “我不會信你。”木塵眼神陰鷙,死死盯著她,最後憋出一句。


    “那你可以去查,對了,我夫君鎮北將軍沈闊也在府裏,一會兒午膳,他要是尋不見我,可是會著急的。“


    木婉雲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要借助沈闊的名號脫身。


    可真是夠諷刺。


    木塵和崔瑤一驚,隨即朝木夫人看去,見木夫人點頭,木塵和崔瑤臉色很不好。


    很快到了午膳時間。


    木太傅也已經從朝中回來,一家人圍坐在意一起。


    木太傅還不知道家裏已經撕破臉,用飯期間,雖然察覺氣氛不對,卻也隻以為是上次不歡而散的事情所導致,訓斥了木塵,也含笑讓木婉雲莫要計較。


    木婉雲也沒接話。


    木太傅臉色很不好。


    用了午膳,便把木婉雲和沈闊一同喊去書房。


    對於沈闊,自然還是不滿的,可是飯桌上,已經說了不少讓他莫要欺負太傅府沒人,務必要好好對待自家掌上明珠之類的。


    沈闊雖然跟木藺在朝中多有不和,可還是耐著性子給了幾分顏麵,表麵功夫做足,許諾,“我會對婉雲好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喊她,莫名的,木婉雲覺得有些惡心。


    倒是木太傅覺得很滿意。


    最後借口還要跟女兒說話,便讓人送沈闊先出去。


    等書房隻有父女二人,木藺臉色便有些維持不下去,可還是端著幾分慈父之姿,先誇讚了木婉雲幾句,無非是她最近做的事,讓陛下滿意,見她也能跟沈闊好好相處,他也覺得欣慰之類,最後話頭還是轉到飯桌上,那詭異的氣氛。


    木藺以為是木婉雲還是記恨上次木塵和崔瑤說的不當言論,話語裏都是讓她大度,莫要計較。


    木婉雲不置可否,“父親還是先弄清楚他們做了什麽再說吧?!“


    許是木婉雲的態度刺激到木槿,他臉上逐漸裂開,最後一句話不說,眯著眼盯著木婉雲。


    “這是你對自己的父親,說話該有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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