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楹見展鈺神色不耐的轉身撩簾子,便準備朝著雅間內走了進去,忙急色道:


    “展副將,請留步,麻煩您轉告侯爺一聲,說他昨兒砸壞奴婢屋子內的那翠鳥屏障,可花費了奴婢足足一百兩銀子啊。”


    “侯爺身份何其尊貴無比,按理說,無緣無故砸壞了東西,理應按價賠償,侯爺應該不會克扣奴婢一個平常老百姓的錢財吧!”


    展鈺聞言,頓時麵色大變,氣的麵色發抖道:


    “你— —簡直利益熏心,無可救藥。”


    此刻,展鈺沉著麵色,沒好氣的往侯爺對麵的紅木椅子上入座,一邊剝著花生吃,一邊惱火道:


    “那個女人,說你昨兒夜裏砸壞了他的翠鳥屏障,今兒朝你索要一百兩銀子作為賠償,我就不明白了,侯爺,您怎麽看上了這麽一個不識好歹的玩意兒。”


    “還千裏迢迢的大老遠跑過來看她,沒想到人家壓根就沒把您當回事,大過年的,讓您待在客棧內,這算怎麽回事,您那回興致勃勃地跑過來看她,不被她澆一盆冷水,被她給氣走。”


    “偏生好了傷疤忘記了疼,以前在侯府的時候,瞧著她挺乖巧溫順的,如今倒好,來到了雲州,連偽裝都懶得裝了,還不是您把她嬌慣的越來越不成體統了。”


    “對了,咱們打算什麽時候回京城?”


    沈柏硯懶懶的瞥了他一眼,一邊慢悠悠的啜了幾口香茗,一邊淡聲道:


    “這麽快回去做什麽,還不是跟那些陽奉陰違的朝中大臣們虛以委蛇的應酬,實在無趣的很,還不如待在雲州這樣山清水秀的小鎮,圖個安靜省心。”


    展鈺看了看他,難免添了幾分憂色道:


    “我是擔心您這一年多以來,隻要得空便會往雲州跑,幾乎大半的時間都待在外頭,惹得夫人猜疑。”


    “您不知道,府邸關於您的流言蜚語就沒消停過,都在背後議論您莫不是被外頭不三不四的狐媚子給勾搭上了。”


    “就連後院的幾位姨娘也坐立不安,暗搓搓的打聽您的行蹤,若不是您故意將消息給攔截了下來,恐怕早就查到了初楹姑娘身上。”


    “這初楹姑娘確實姿色俱佳,花容月貌,可也不值得您惦記這麽久啊,我沒想到侯爺何時變得這麽長情了,一門心思單戀一枝花了。”


    沈柏硯目光懶散的掃了他一眼,劍眉微微一蹙道:


    “就你話多。”


    展鈺無意間緩緩抬起眼眸,恰好瞥見對麵一抹熟悉纖細的身影,正悠閑的喝著茶,慢條斯理的吃著茶點。


    時不時一雙水靈靈清透的眼眸,泛著幾分漣漪,往侯爺這邊秋波暗送。


    頓時惹得展鈺沒好氣的嘀咕了幾句道:


    “剛才還說侯爺若是不見她,便一直在外頭候著呢,這才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就等得不耐煩了,直接在對麵開了一個雅間。”


    “跟侯爺故意隔岸相望,她這擺明了明晃晃的勾搭您啊,侯爺,您可千萬別中了她的美人計啊。”


    沈柏硯朝著他翻了一記白眼,任憑對麵的女子如何朝他擠眉弄眼。


    他神色淡淡的全當視而不見,繼續饒有興致的聽著底下的人咿咿呀呀一黑一白唱著戲曲。


    聽了一會戲,又喝了半盞茶,這才悠然的起身離開。


    剛走到樓梯的拐角某處,恰好一身罩杏黃色衣裳的女子嫋嫋婷婷的上前來。


    女子身量纖細,裙擺上繡製幾朵潔白的梔子花,宛如湖水般泛著淡淡的漣漪。


    潔白如玉的麵頰上略施粉黛,微微挽起的發髻上插著垂落珊瑚珠的玉簪子。


    旁邊插著兩朵顏色淡雅十分精致的絨花,渾身上下散發著婉約淡雅的氣質。


    媚而不妖,清雅脫俗。


    很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每一處都暗藏著心機,畢竟跟隨了侯爺許久,她自然明白,侯爺喜歡怎樣的。


    沈柏硯黝黑狹長的眼眸露出了幾分驚豔,稍縱即逝,視線不冷不熱的掃了她一眼。


    旋即,繼續往前走,也不搭理她。


    初楹疾步追上前,朝著侯爺盈盈一拜,嗓音柔軟如蜜道:


    “侯爺,昨兒確實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因為爾等小事僭越犯上,冒犯了侯爺,還望侯爺恕罪!”


    沈柏硯冷哼一聲道:


    “行了,既然你已然被皇上除了奴籍,恢複了自由身,從今往後便不是侯府的丫鬟,也犯不著在爺麵前自稱奴婢,日後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吧!”


    “至於你底下丫鬟的事,你犯不著求到爺的跟前來,你可以在衙門去告,也可以找你的宋家公子,李家公子或者許家公子等等之類的,讓他們替你出出力。”


    “至於你索要賠償金的事,明兒爺會親自派人將一百兩銀子送上門,從今往後,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爺也不是,非你不可。”


    說完,他吝嗇的連眼神都懶得給她,旋即,加快了步伐下了樓梯。


    初楹趕緊的提著裙擺,有些急切的追了上去,諂媚一笑道:


    “侯爺,您真的生氣呢?奴婢昨日一時糊塗,口無遮攔說了胡話,侯爺心胸寬廣何必同奴婢一般見識呢。”


    “如今左鄰右舍的誰不在背後議論奴婢是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唯獨得侯爺親眼眷顧,成為了奴婢的座上賓。”


    “還說奴婢是您養在外頭的外室,縱然借給宋公子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冒犯褻瀆侯爺的女人啊。”


    “更別說那些采花大賊翻奴婢的牆頭了,奴婢昨兒跟宋家公子真的是為了商議合作事宜,奴婢不想被侯爺撞見生了疑心,這才情急之下將他給藏匿了起來— —。”


    沈柏硯語氣冷沉道:


    “既然你我之間再無任何關係,你犯不著跟爺解釋,日後婚嫁自由,就愛跟誰勾搭就跟誰勾搭,與爺無關。”


    看來侯爺,昨日真的氣的不輕,男子的步伐太快,初楹追的有些吃力。


    眼瞅著侯爺,直接上了馬車,她也急忙跟著坐了上去,有點氣喘籲籲的雙目含著幾分委屈的望著侯爺。


    沈柏硯沒好氣的嗬斥了一聲道:


    “你上來做什麽,趕緊的滾下去!”


    初楹微微緩了緩神色,繼續和顏悅色道:


    “侯爺厭惡了奴婢,不要奴婢了,奴婢自也不會對侯爺糾纏不休,隻是有些話,奴婢得跟侯爺說清楚。”


    “奴婢知道侯爺顧及以前的情麵,願意給容家公子一次痛改前非的機會,更何況容姨娘還替侯爺添了庶長子,無可厚非。”


    “可若是這次侯爺法外施恩饒了他的小命,那他不知悔改再次犯了事,侯爺又當如何?難道繼續包庇縱容他目無王法,欺辱玷汙良家女子嗎?”


    沈柏硯黝黑狹長的眼眸微微斂了斂,神色不耐的擰眉道:


    “你到底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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