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窯場上的事,冷毅回公司上班。進了門衛,冷毅覺得哪裏不對勁兒。老冷看了他一眼,說了聲“來了”就沒了下文。


    麥寧在大門口,下了自行車,推著自行車往裏走,見他倆在門衛,隔著窗招了招手,就往裏走去。


    老冷朝窗外喊了聲:“麥主任上班哪?”


    麥寧回頭一笑,繼續往裏走。


    “老冷,我這麽些日子沒上班,辛苦了你們三個啦。”


    “嗨,沒啥苦不苦的,湊合著幹吧。”這時,一個小青年進了門衛,說了句“冷科長早啊。”


    冷毅趕緊點頭。然而,他發現,小青年朝著老冷說話,老冷對他笑笑,說:“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科的冷毅,這是新來的小牛,來保衛科不到一個月。”


    冷毅幹笑了一下,朝小牛點點頭。然後,找把椅子坐下,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曲總的辦公室裏,紫美坐在曲對側麵的沙發上。


    曲總表情嚴肅,沉默了好久,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紫美起身,要給他倒水。曲總輕輕擺了擺手說:“玖總,你坐。今天找你來,有個事想向你通報一聲,就是關於你丈夫,冷毅……”


    紫美抬頭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了曲總,你不用說我也知道。”


    “唉,怎麽說呢,冷毅這些年的工作,公司上上下下都看見了,兢兢業業,還立過功。可是,可是,這半年社會麵反響太差,嚴重影響公司的聲譽,有好幾筆訂單為此受影響,你也知道。”


    紫美無話可說。


    “市裏分管領導提的意見,公司也開了兩次會專門研究這事。當然了,都沒通知你參加。”


    “我知道。”


    “知道就好啊,公司的研究結果是,開除冷毅。”說到這裏,曲總停下來。


    辦公室裏一點聲音也沒有。沉默了一會兒,曲總接著說:“冷毅有頭腦,窯場拆遷發了大財,即使是自謀職業,也能混的風生水起,這一點,我堅信我的看法。”


    紫美雖然知道事情的結果,還是沒能控製住好自己的情緒,無聲地流淚了。


    曲總感覺出了紫美的變化,安慰道:“不過你放心,該給冷毅的補償,公司一分錢不會少。你的工作非常出色,不但公司上上下下都佩服,市裏分管領導也肯定了你的成績。我再有兩年就退休了,背地裏我向分管領導推薦過你。這兩年,你好好工作,好好表現,爭取接替我的位置。”


    紫美還是無聲地哭泣。


    曲總笑了笑,努力打破尷尬的氣氛: “玖總,你也別傷心啦。男人嘛,就該闖一闖,我相信,隻要給小冷一片天地,他肯定能飛得更高更遠!聽說小冷還承包了一片果園,你告訴他,讓他好好管理著,秋天我去吃蘋果!”


    冷毅終究還是離婚了,他和紫美的分手,說不上是誰主動提出的。


    冷毅上班的那天,不到中午下班的時間,紫美就安排辦公室主任小張通知冷毅,上辦公室辦手續。


    冷毅接到電話,表情平淡,直接上了二樓。這件事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感覺到這一天早晚會來。


    辦公室裏,紫美也在。紫美對他說:“冷毅,這件事,也沒什麽好解釋的。離開公司,你的天地會更寬廣。”


    冷毅苦笑了一下說:“老婆,謝謝你的安慰。我知道,這件事,挪給誰都一樣,我沒意見。”


    沒有悲傷,沒有哀怨,冷毅開著車,大大方方地駛出了公司大門。背後,是一片羨慕的目光。


    回家後,雪丹和丹丹撲進他的懷裏,想親近,又有點生分的樣子。畢竟是骨血的關係,兩個孩子用不了十分鍾,就粘在了冷毅身上。


    夜裏,紫美媽哄著兩個孩子睡下。


    勞累了一天的紫美也躺下了,側著身,背對著冷毅。冷毅仰麵躺著,枕著雙手,盯著天花板。


    這個家,他前前後後有兩個月沒回了。今天回來,感覺既親切又陌生。


    冷毅能感覺到紫美沒有睡著。許久許久,倆人都想著自己的心事。終於,紫美輕聲說:“冷毅,你心裏根本沒有這個家。”


    冷毅不說話,想心事。


    “還有什麽可想的,有什麽可留戀的?我一天累死累活,沒有誰能體會到其中的辛苦。我多想有個溫暖的懷抱,可以偎依,有個堅實的臂膀,可以依靠。然而,我錯了,沒有一個人可以給我這些。回頭想想,這三年,你什麽時候把我真正當妻子對待了?你什麽時候真正關心過我?溫暖過我?一天也沒有!”


    紫美的淚水打濕了枕頭。


    兩人又陷入了沉寂,死一樣的沉寂!


    過了許久,紫美說:“我們的結合,隻得天時,不得地利,不得人和。然而,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冷毅,我們離婚吧,我隻想一個人抗下這份苦。”


    許久,冷毅說:“房子和車歸你,再給你十萬塊錢,孩子歸我。”


    “我隻要孩子。”


    沒有爭吵,沒有打鬧,兩個人和平分手。房子、車、孩子,還有十萬塊錢,都歸紫美。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紫美突然一陣眩暈,差點跌倒。她急忙找了個路邊石坐下,用手支著頭休息。


    “我送你回去吧。”


    紫美搖搖頭,手輕輕地擺了擺。冷毅遲疑了一下,朝遠處走去。


    窯場拆除時,發生了一件蹊蹺事,拆除公司直接報了案。


    冷毅的窯場拆除得很順利,冷毅把能用的材料,統統拆除,搬到果園去。利用這些材料,沒花一塊錢錢,又在果園蓋了三十間瓦房。


    之所以說一分錢沒花,冷毅就能蓋起來三十間大瓦房,都是因為近水樓台先得月!在窯場拆除以前,冷毅不分黑白,加班加點,燒好了二十三窯的紅磚!這二十三窯紅磚,冷毅用了不到四分之一,剩下的全部賣給一家建築公司了,賺了一大筆!


    這些房子,冷毅打算用來存放收購來的蘋果。他打算往南方販賣蘋果,如果銷路暢通,他的一百多畝蘋果,就不愁銷路了。說不定,還能收購別人的蘋果,往南方販賣,賺取差價呢。


    在拆除老窯場時,在宿舍的一個角落裏,發現埋在土裏的一把匕首,一把鐵錘,匕首的把兒上,殘存著斑斑血跡!


    城關鎮派出所的民警到了老窯場,封存了匕首和錘頭,先是走訪了冷毅。冷毅對此一無所知。民警又到村裏走訪司馬青山,安嬋娟,還有歐陽石柱後來雇的兩個夥計,都說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歐陽石柱早就死了,再沒有知情人了。


    案件毫無進展,派出所隻能擱置下來。


    這個時候,村裏人都想起來冷毅當初說的話,石柱殺了人,他為民除害。看來,冷毅的話不是空穴來風。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風,誰也不知道,畢竟石柱早就死了,死無對證了!


    這樁怪事,讓冷毅相信,石柱死前說的那句話,的的確確是真的!究竟殺的誰,鬼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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