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三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緊接著,三顆血痕斑斑的人頭被無情地置於多爾袞與眾人麵前。這殘酷的一幕,讓帳內的氣氛降至冰點。佟養性、寧完我、李永芳、範文程等漢人官員蜷縮在角落,臉色蒼白,恐懼與無奈交織。他們深知孔有德三人的無辜,卻也明白此刻的沉默是對自己生命的最好保護。這出戲碼,與當年皇太極借崇禎之手除去袁崇煥的計謀何其相似,隻是角色互換,更添幾分悲涼。


    濟爾哈朗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停留在那三顆觸目驚心的人頭上,他輕輕揮手,示意將之移走,隨後沉重地開口:“盛京淪陷,皇上蒙塵,皇後與皇族成員生死未卜,城中百姓更是流離失所,我大清國此遭重創,元氣大傷。”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無盡的憂慮與決心,“然而,國不可一日無君,民不可一日無主。當前之急,有三:一,派遣精銳之師,速赴連雲島,誓要救回皇上;二,八旗大軍即刻撤離鬆山,回援盛京,穩定後方;三,若皇上不幸,我等當迅速擁立新君,以安社稷。”


    濟爾哈朗的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尤其是最後一點,更是觸動了所有人的敏感神經。在場的眾人心中都明白,皇太極的歸來已是奢望,連雲島之行不過是象征性的努力,真正的較量在於後兩項——回師盛京與擁立新帝。


    多爾袞與豪格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默契與決斷。“鄭親王言之有理,我等當全力以赴。”兩人異口同聲,聲音堅定而有力。


    隨著兩位親王的首肯,撤軍的決定迅速在眾人之間達成共識。多爾袞雖心有不甘,放棄鬆山與錦州的戰果,但權衡之下,他深知皇權之爭與後方穩定的緊迫性遠勝於眼前的軍事勝利。錦州之戰雖敗,但大清國的根基猶在,隻要皇權穩固,卷土重來並非難事。


    而盛京的失守,則如同在滿清的心髒上插了一刀,不僅動搖了軍心,更讓後方的老幼婦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八旗將士的心已不在此,他們渴望回到家鄉,守護那片被戰火摧殘的土地,以及那些等待他們歸來的親人。


    於是,鬆山行帳內,一場關乎大清國運的會議,在沉重與決然中落下帷幕。八旗大軍即將踏上歸途,而一場關於皇權的暗流,也在悄然湧動,等待著在盛京那片焦土上,掀起新的波瀾。


    鬆山城內,總督行轅內,洪承疇正對著斑駁的牆壁沉思,眉頭緊鎖,心中滿是對戰局的憂慮。突然,親信家將唐士傑風風火火地闖入,臉上洋溢著難以抑製的喜悅:“大人,大喜啊!天大的好消息!”


    洪承疇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快講,是不是援軍到了?”


    唐士傑搖了搖頭,卻難掩興奮之色:“援軍未到,但建奴撤退了!”


    “什麽?”洪承疇震驚之餘,連忙追問,“此言當真?”


    話音未落,總兵李立峰與白廣恩已並肩而入,聲音中帶著難掩的激動:“大人,建奴確實退兵了!”


    洪承疇仿佛置身於夢境,片刻後才猛然揮手:“走,去城頭看個究竟!”


    一行人匆匆登上城頭,隻見城內萬餘將士已匯聚於此,歡呼雀躍。城外,建奴大營空無一人,昔日喧囂的戰場此刻一片寂靜,仿佛昨日的廝殺隻是一場幻夢。


    夜幕降臨,錦州總兵祖大壽的信使帶著更加振奮人心的消息抵達鬆山——錦州之圍同樣不戰而解!洪承疇震驚之餘,心中湧起諸多疑惑,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他既感欣喜又覺不安。


    “建奴怎會如此輕易撤兵?”洪承疇喃喃自語,目光轉向白廣恩,尋求答案。


    白廣恩沉吟片刻,道:“建奴此舉必有內因,或許是他們國內發生了重大變故。”


    “不管如何,先報捷京師要緊。”洪承疇果斷決策,隨即下令撰寫塘報,將這一喜訊火速傳回京城。


    正當此時,李立峰急匆匆步入,帶來了一則更加驚人的消息:“大人,末將探得建奴退兵真相!大同總兵沈槯,非但未逃,反率千餘親兵深入敵後,一舉攻克盛京,生擒皇太極及兩位親王,正押解俘虜向連雲島撤退!”


    洪承疇聞言,震驚之餘,迅速展開地圖,目光落在連雲島上,心中五味雜陳:“連雲島……那不是孔有德等人的巢穴嗎?”


    李立峰繼續道:“大人有所不知,孔有德三人已被建奴所殺,建奴聲稱他們是朝廷臥底,助沈總兵成事。”


    “臥底?”洪承疇眉頭緊皺,顯然對此說法心存疑慮。


    白廣恩則讚歎道:“沈總兵此舉,實乃我大明罕見之壯舉!大人,此等捷報,豈能延誤?即便未經證實,也應速報朝廷,以振人心。”


    洪承疇踱步沉思,最終拍板:“李總兵言之有理,此事七分可信,足以振奮士氣。即刻撰寫塘報,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師,並注明此事尚待確認,望朝廷通過多方渠道查證。”


    隨著塘報的快馬加鞭,洪承疇心中的大石稍落。而此刻,沈槯所率的八百勇士已逼近九連城,鴨綠江畔,勝利的曙光似乎已隱約可見。


    夕陽如血,映照在前方那座殘破的九連城上,沈槯舉起馬鞭,目光深邃地望向這座曆史的見證者,對身旁的甄士道問道:“有才,我們即將踏入何方?”


    甄士道抬頭望向那座廢棄的城池,眼中閃過一絲感慨:“將軍,前方便是九連城,亦名鎮江,曾是毛文龍將軍與建奴激戰之地,英勇之名傳頌千古。然時過境遷,此地已淪為廢墟,與遼陽共赴荒涼。而城南那條蜿蜒的鴨綠江,便是中朝兩國的天然界河,過江便是朝鮮之境。”


    沈槯環顧四周,天色漸暗,他果斷下令:“刀疤臉,傳令全軍,今夜在此紮營,明日一早,我們跨過鴨綠江。”


    “遵命!”刀疤臉應聲而去,迅速傳達命令。


    沈槯翻身下馬,舒展著因長途跋涉而僵硬的身軀,轉頭對甄士道說:“有才,我們深入朝鮮,是否會遭遇不測?畢竟,朝鮮曾受建奴重創,如今又依附於他們。”


    甄士道沉吟片刻,謹慎道:“將軍所慮極是,小人以為,我們應謹慎行事,或可采取非常手段。”


    “哦?何計可施?”沈槯饒有興趣地問道。


    甄士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假扮建奴,或可瞞天過海。”


    沈槯聞言,微微頷首:“此計甚妙,長勇堡之戰中繳獲的鎧甲馬褂,正好派上用場。不過,還需更進一步。”


    “將軍所言極是,小人以為,連發式也應一並模仿,以絕後患。”甄士道補充道。


    沈槯點頭讚同:“金錢鼠尾,雖非我輩所願,但為大局計,暫且委屈諸位兄弟。上船之後,再恢複原狀便是。”


    甄士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繼續道:“此計還有另一妙處,將軍試想,若我軍以建奴之名,在朝鮮境內行事,既可震懾宵小,又可嫁禍於敵,何樂而不為?”


    沈槯聞言大笑:“甄士道,你果然機智過人。小萊子,速去傳令,全軍剃發換裝,務必做到以假亂真。”


    王小萊子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卻又有些猶豫:“將軍,這……這發式可是大事,萬一……”


    沈槯打斷他:“少廢話,告訴他們,隻要肯剃發,朝鮮境內,任他們逍遙。至於回到大明,自有本將軍擔著。”


    王小萊子一聽“逍遙”二字,特別是涉及朝鮮女子,眼中更是放光:“好嘞,將軍,我這就去,保證兄弟們個個樂意!”說罷,他興奮地跑開,去傳達命令。


    沈槯望著王小萊子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在這片廢墟之上,他心中已有了更深的盤算,一場以假亂真、借刀殺人的好戲,即將在朝鮮的土地上悄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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