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步霽一反常態走出屋子,竟然主動要求見興王一麵。


    大著膽子向他提出一個要求,她希望可能在城中自由的走動。


    興王自然明白,她沒有放棄逃跑,可是,他並不打算拆穿她的計劃。


    畢竟,他的生活太無聊了!


    憑她一個即將生產的孕婦,怎麽可能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她現在連個幫手都沒有。


    珂言,黎兒,粟兒都被興王分別關押在大牢裏,步霽想見她們一麵都難。


    興王喜歡漫不經心的看著籠中的獵物,掙紮逃竄的激烈與瘋狂,以及最後,知道自己無法逃脫的事實,而表現出來的絕望與挫敗。


    在這之前,她一直都沒有輕舉妄動,無疑是聰明的做法,在沒有任何準備的前提下,她不可能逃離這裏,反而,會引起他的戒備。


    得到他的允許,步霽意外極了!


    畢竟,她提出這個要求的動機過於明顯,也許,他在賭,賭自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心中冷笑,總有一天,他會輸在這份自大上。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了解蒲城的全貌,步霽決定,去城中最高的位置,一覽城堡全景。


    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她看到了一條碧幽的河流,一直蜿蜒到城牆的外牆。


    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唯一讓她遲疑的是,那條河流,中間有一段距離,被地下的通道阻隔,也就是說,那麽長的距離,她必須一直閉氣,以最快的速度,越來通道,遊到外麵。


    她的水性不佳,屏氣的時間無法維持多久,這無疑是非常危險的辦法。


    而最終考慮的結果,她決定一試!


    做了這個決定,步霽便央求丫鬟帶她來到河邊,打算尋了借口,支開了身邊的丫鬟。


    “我餓了,你去給我拿些吃的過來。”


    她站在河邊,對一旁的丫鬟說。


    “王妃,您跟我一起回去吧,可以讓廚子把飯菜送到屋裏去。”


    “這裏風大,用餐不方便的。”


    丫鬟對她的態度很是恭敬,一口一個王妃的喊著。


    步霽冷冷的看她一眼,揚起下巴說道。


    “你既然叫我王妃,就該聽我的。”


    “我今晚心情好,偏偏就要在河邊吃飯,有什麽問題嗎?”


    丫鬟搖搖頭,又點點頭,快步朝著遠處走去。


    最近的廚房距離這裏也有四五千米的距離,丫鬟走的再快,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的。


    而後,步霽望著那波光粼粼的河麵,毫不猶豫的縱身跳了下去,奮力的向前遊著!


    她不知道自己遊了多久,直到肺部,像是要炸開之時,才停了下來,手趴在岸邊的草地上,急促的喘息著,頻頻回頭看向身後,未等鬆一口氣,就聽到一陣嘈雜聲。


    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快到跟前了。


    “快找,應該就在這附近。”


    步霽不敢遲疑,加快身體的動作,眼前突然一亮,看到了,那條通道的入口,她深了一大口氣,拚命屏住呼吸,將身體沉入了水底,快速的向前遊走。


    但是,時間越久,越能感受到肺部劇痛。


    快了!再堅持一會,她在心中,如此的激勵著自己。


    忽然間,小腿一陣痙攣,她痛得張開了唇,口中吐出一串氣泡。


    刺痛的冷意與窒息猛然襲來,一點點地侵入肌膚,然後,透過肌膚深入到血管,無法呼吸的痛苦,一直延伸到骨髓。


    她想呼救,口中卻說不出話來,大量的水,卻猛地灌進腸胃。


    冰涼的水,仿佛變成冰刃肆意的割著她的血肉!


    那樣清晰的痛楚,仿佛感覺自己的生命,一點點的消失……


    伸出手,卻什麽也抓不住……


    她是不怕死的!


    可是,她還想再見李稷一麵,告訴他,她不想回去了,她想要永遠跟他在一起。


    還有一句……對不起……


    她還沒有見李稷最後一麵,沒有親自告訴他,那句藏在心底深處的……我愛你……


    所以,她不甘心,就這麽死去!


    滿眼的水,幽深的沒有一絲光亮,仿佛沒有光明的黑暗,帶著她,一直下沉的無底洞。


    腦中突然浮現那場大火,燃燒的火光,像這水一般,沒有盡頭。


    許久未曾想起的噩夢,終於,又從她體內,慢慢的蘇醒,似野獸般的吞噬著,撕咬著她。


    全身都沉浸在一片血海裏,她看到步家在火光中化成灰燼,步雨倒在血泊裏的模樣,步禦史臨死前那雙血紅的眼眸……


    還有……李稷那張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


    就連唯一屬於自己的孩子,也離她而去,整個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


    孤獨的……一個人……


    無論是誰,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起責任,都要為自己所犯的錯,承擔後果。


    她在感情上,一再地猶豫、逃避,一再地彷徨不前。


    終於,造成了今日的局麵。


    如今,她就在為自己的軟弱,品嚐了這份苦果!


    這噩夢仿佛是預告,她走後,步家發生了什麽,李稷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君。


    不,絕對不能如此。


    毓秀她們已經因她而死了,不能再連累其他人了。


    那種痛,不是撕心裂肺,不是驚天動地,卻是一刀刀,深深刻入她的心髒、骨髓,如附骨之蛆,永世揮之不去。


    那種折磨,有懊悔,有悲傷,混合著思念與愧疚的煎熬,將她牢牢鎖住一輩子。


    絕望與痛楚,來得如此的猛烈,身心在這水深火熱的折磨中煎熬……


    明明離光亮那麽近了,就差一點!


    誰來救救她……


    突然,有道黑影似颶風席卷而來,像一道指引她的光芒,明亮而刺目,不容她直視。


    隻覺身子在水花中,被有力的拉起,她感受到一個強有力的懷抱,緊緊的將她擁到懷中,她下意識的靠了上去。


    可是,一陣風吹來,冷意直竄入脊背,她又將手生生的縮了回去。


    正是這份矛盾的心情,讓她明明想要靠近,卻又那般遲疑著、害怕著……


    冷風過處,皆是一片水光,隻見男子臉上,戴著猙獰可怕的銀色麵具,覆蓋住整張臉,一襲黑袍束身,似帶著暗夜的寂寥,攜著一陣寒意來襲。


    他抱緊懷中濕透的步霽,隱在麵具後的黑眸中,浸透著一片狂喜與激動,以及深深的心疼與自責,他本是打算從這裏進入城堡內,卻不想,在這裏遇到她!


    這是命運的安排嗎?


    他手上驀地用了力,抬起另一隻手,指尖落到她微蹙的眉,滑過臉頰,輕輕落到唇上,薄唇動了動,終究是……什麽也沒能說出。


    因為救她,他的胸前,濕了大片。


    而她的臉上,掛著細微的水珠,無力的伏在他的胸口,極輕的氣息,脆弱得沒了半分生氣。


    他迅速將她平放在地上,手指移到她胸前,用力的按壓,雙手顫抖得不成樣子。


    半晌,步霽猛地咳出幾口水,接著,便弓起身子,劇烈的嗆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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