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三人踏入峨眉山地界,駐足在那裏,一眼望去,崇山峻嶺,山頂雲霧繚繞,高不可攀,怪不得古人有雲,‘蜀國多仙山,峨眉邈難匹,周流試登覽,絕怪安可悉。’


    盛林幾人剛來到峨眉山山腳,就見到前麵有兩個小尼姑在觀旁議論,這高的尼姑叫雲來去,矮的尼姑叫雲去來,兩人皆是半山妙音閣的沙彌尼。


    雲來去說道:“今年宮莊的少莊主大發慈悲,給了這麽多糧,看來傳說江湖中人人談虎色變的鐵麵煞不是那麽無情無義。”


    雲去來搖了搖頭,說道:“你懂什麽,要不是宮莊這一百多年一直尋找那東西,哪能理會我們峨眉派?更不可能送糧給咱。”


    雲來去問道:“你說這宮莊每年都來峨眉派搞什麽傳命大典,年年給我們那麽多糧食,但又找不得那東西,這虧本的買賣居然做到現在?”


    雲去來說道:“師姐,這你不懂了吧,師傅說這東西對他們可是寶貝,他們都找了那麽長時間,也不差給咱這點錢糧。”


    雲來去看到盛林幾人從遠處過來,就轉身背對著他們,悄悄對雲去來說道:“噓,小聲點,這東西可是機密,要是叫別人知道先搶了去,這宮莊怪罪下來,咱整個峨眉山都不保啦!”


    雲去來輕道:“這物隻有師傅知道其名,我們做弟子都不知道是什麽,何況外人?”


    盛林走近前來,給這兩個小尼姑拱手作揖,問道:“兩位小師傅,請問這峨眉山的靜月師太是在哪個庵裏?”


    兩個尼姑轉過頭看了看盛林,又回過頭低估了一會,沒再理他們。


    楚燕看到這兩個小尼姑甚是沒有禮貌,就上前用手拍了拍她們。這兩個尼姑就像是全身觸電一般,嚇得往後退了幾步,說道:“你...你們要幹什麽?”


    楚燕拜道:“我們是來找靜月師太的,請問你們知道他在哪麽?”


    雲去來看到兩人腰間別劍,後麵還跟著一個女子,就起了疑心,惡聲惡氣的說道:“你們找靜月師太幹什麽?”


    楚燕想到臘味愛給的信,就要把信拿出來給這兩尼姑看,雲去來看楚燕右手碰了劍柄,以為她要拔劍,就大喊一聲:“師妹,這人是馬派的劍客,小心!”跟著便出劍刺向楚燕的眉心。


    盛林見對麵出劍攻擊,就伸手抓住楚燕的膀臂,拉到一旁,但這劍出的迅速,削掉楚燕眉前的一縷絲發。隻見這兩尼姑雙腳一邁,做俯衝的姿勢,劍又刺向前方,盛林退了一步便從腰間取劍抵擋,這劍還未來得及出鞘,對麵登時攻了過來。


    雲來去大喊道:“果然是馬派的賊人。”


    盛林見狀,急忙呼道:“兩位姐姐,我們不認識這什麽馬派啊!”


    但對麵出劍如白駒過隙,劍氣擾亂了這呼聲,刷刷刷幾下劍鋒直奔盛林胸前。


    盛林心想:“之前在學校使劍切磋,無非是點到為止,今天這兩個尼姑分明是想要我的命啊!”


    楚燕見對麵不可理喻,說道:“盛林大哥,對麵兩個小妮子瘋了,出劍教訓她們。”


    隻見楚燕大拇指頂著劍格,一用力這劍從劍鞘飛了出來。楚燕右手取劍,便用腕力驅劍旋動前刺,兩個尼姑後伸腿單腿直立,右臂持劍前刺,兩人對劍,尼姑後旋動身體,跪地平砍,楚燕跳起來躲避,用劍在這兩個尼姑頭頂點劈,兩個尼姑左右橫擋,頓時劍氣環繞劍身,兩尼姑順劈衝刺,盛林見楚燕不敵,欲拔劍迎接。


    雲去來看到兩人持劍刺了過來,就對雲來去說道:“師姐,叫他們嚐嚐峨眉劍法。”


    說著,兩人右手持劍,左手捏訣,同步邁出峨眉碎步,直衝前方,同步出劍劈刺,幾招後又轉身向前劈刺,盛林和楚燕隻能劍身抵擋,兩個尼姑跳起前刺,空中又連續擊刺,楚燕和盛林被打的節節敗退。


    這時龍碧霞見狀,就飛身上前,用袖子接著這劍,袖身和這劍交纏數圈,龍碧霞一個甩手,旁人無人看清,這兩把劍就被龍碧霞奪在手裏。


    雲來去兩個尼姑見狀,甚是慌張,拔腿就向山上跑去。


    楚燕說道:“沒想到這山腳下的小妮子這麽厲害,那山上的老尼姑豈不是更強。”


    龍碧霞轉身說道:“你們這兩把劍未開刃,如果遇到那種拚死的尼姑,就吃虧了。”跟著,把適才從尼姑手裏奪來的兩把劍給了盛林他們,說道:“我們上山隻是為了取藥,而不是打鬥爭執,你們兩人功夫尚淺,待我上山打探一下,解除誤會,叫他們放下兵刃,也免得你們上去送死!”


    楚燕說道:“這山太高,碧霞姐如果驅功爬上去,那你的毒性發作可如何是好?”


    龍碧霞說道:“我乃將死之人,如果因為救我,你們被這一些臭尼姑殺死,那豈不是很不值得?”說罷,龍碧霞一個縱身騰空躍起,瞬間就踏出去幾丈遠,隻見她雙腳點著山石,霎時鑽入這雲霾之中。


    盛林見此大驚,心想:“適才這姓龍女子赤手奪劍,現在施展的輕功飄颻浮遊於雲際,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這女子武功果然如同楚燕所說天下第一。”


    楚燕向上望去,卻不見山頂,說道:“這峨眉山山高,現在已經晌午,恐怕我們要登頂得需明日。”兩人不敢停留,一起上了山。


    剛進入山路,發現兩條道,一條平坦有石階,另外一條是土路,且迂回曲折。盛林見這兩路,說道:“這有石階的,是那些尼姑常走的。要是沿著這條路上山,路上必然能碰上那些尼姑,到時候怕我們不是她們的對手,上不得山,看來隻能選這土路了。”


    楚燕看這土路崎嶇,攀爬起來更加費勁,說道:“如果選這土路,恐怕到山頂又要耽擱半日。”


    盛林歎道:“但願龍姐姐盡快找到靜月師太,解了這誤會,我們也好行大路上去。”


    這時,楚燕摸了摸包裹,叫道:“不好,碧霞姐沒有帶信,這要是上去見那尼姑,沒有證物,那尼姑再把碧霞姐姐當成那個什麽什麽派的人,那豈不是要打起來?”


    盛林說道:“龍姐姐武藝高強,這山上的尼姑不是她的對手,不過她現在身中劇毒,要是沒被尼姑殺死,被這毒藥害死了,那可怎麽辦?”


    說到這裏,兩人便不敢再多想,起身上了土路。


    起初這土路不陡,盛林爬在前麵,楚燕跟在後麵,一口氣便翻了半個山頭。此時夕陽落西,旁邊有一棵巨鬆,兩人就在鬆下歇息了片刻。


    過了一時三刻,西方尚有落日餘光,如果再耽擱一會,天就全黑,到時候看不到路,定會遇到豺狼虎豹。兩人不敢再逗留,就繼續攀爬。隻覺得這山越來越陡,直到這土路斷了,兩人便無法繼續前行。但又見旁邊有一片雜草,長約半丈,像是被人撥開過,盛林說道:“這恐怕是山上尼姑下山采的偏路,沿著這草定能上山。”說罷兩人便在這雜草之中又行了一炷香的時間,差不多酉時已過,倏爾之間,見遠處現一廟,這廟破舊,牆皮已經脫落,像是廢棄已久。盛林環顧一圈,確定四下無人,對楚燕說道:“我們爬了這麽久,恐怕路程已過半,今晚就在這裏住下吧。”


    楚燕抬頭往上望了一眼,見上麵千溝萬壑,怪石嶙峋,更不可能有歇息之處,就點點頭。


    盛林說道:“這裏不能生火,不然山上的尼姑看見,定會尋著這光找來。”


    此時天幕猶如黑紗,鋪滿四方大地,灑落一穹金玉星漢,從南至北。兩人促膝坐在道館前,遠視前方,這世界似乎都被黑暗籠罩,毫無生機,隻有兩人身旁一排排的楨楠樹隨秋風擺動,發出蕭瑟之聲。


    楚燕說道:“盛林大哥,你說碧霞姐姐現在怎麽樣了?”


    盛林說道:“龍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熬過這一關的。”


    林寒澗肅,楚燕雙手搓著手臂,卷縮成一團,盛林從包裹裏拿出一件襖給楚燕披上,楚燕說道:“盛林大哥,這天寒,還是你穿上吧。”楚燕說這話的時候,已經睡意朦朧,頭不停的往一邊倒。


    盛林問道:“楚燕同學,楚燕同學,你睡著了嗎?”


    既而過後,楚燕已經閉上眼,頭微靠在盛林的肩上,入了眠。盛林把楚燕抱了起來,抱起的那一刹那,盛林雙臂猶如刺入一股暖流,雖然隔著衣物,但深感楚燕皮膚嬌嫩柔膩,鼻子靠近她的時候,一股幽香之氣飄過,似乎尤勝龍涎。盛林頓時臉上如塗了辣椒,生平第一次觸碰女孩,沒想到是這種感覺。


    盛林把楚燕抱在懷裏時時不肯放手,但想到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楚燕在昏睡中,此時趁人之危,實難屬大丈夫所為。


    盛林把楚燕抱到廟裏,平放到一堆草垛上,然後給她蓋上了襖。立時聽到外麵隱約有人說話。盛林悄悄走到廟門口,見有兩個尼姑持著火把,正是白日見到的雲去來和雲來去兩個尼姑,隻聽見雲來去說道:“師妹,今天來羅唕的馬派賊匪身手不簡單,尤其是那個長發女子,恐怕師尊都不是她的對手。”


    雲去來說道:“我隻聽師傅說過,百年峨嵋、九陰九陽、滅絕萬物,金頂綿掌、四象無極、天罡無量,至尊郭襄,傳世萬邦,隻有祖師郭襄的後人才能以氣駕馭劍,我看那女子八成是祖師的後人。”


    雲來去道:“別瞎說了師妹,郭襄都死幾百年了,從來沒有人見過祖師的後人。況且這女子的武功我看和宮莊掌門大人一個水平的,難道宮莊掌門大人也是郭襄的後人嗎?”


    盛林心想:“這兩個尼姑仍然稱我們是馬匪,看來龍姐姐沒有見到靜月師太,這誤會沒有解除,也不知道龍姐姐有沒有危險。”


    盛林待這兩個尼姑走遠,就回到楚燕身邊,看到楚燕仍然在酣睡,害怕她著涼,又從旁邊拿了一些幹草蓋在她身上,自己就找了一根梁柱,倚在上麵睡著了。


    第二日辰時未到,盛林感覺脖子處發涼,醒來之後發現一把劍正搭在自己的脖頸上。


    盛林看持劍的是楚燕,便鬆了口氣,說道:“我還以為是那兩個尼姑跟來了,楚大小姐,你這一大早拿著劍是要幹什麽呀?”


    楚燕看盛林很是懈怠,就把劍刃架在盛林項上,氣憤地說道:“盛林,你昨晚有沒有對我做什麽?”


    盛林看這劍甚是鋒利,隻要楚燕稍微用力,自己的腦袋就掉下來了,嚇得連忙說道:“昨晚...昨晚我啥都沒做啊。”


    楚燕問道:“什麽沒做,怎麽我在這破廟裏麵?”


    盛林嚇得說道:“我看見外麵天寒,害怕你受涼得病,就把你抱到這裏。而且昨晚那兩個尼姑又來了,虧了把你抱進來,否則在外麵被她們看見,現在我們已經見閻王去啦!”


    楚燕收了劍,嬌羞道:“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如果你敢撒謊,我就割你一塊肉。”


    盛林心想:“這女子昨晚熟睡的時候仙姿佚貌,今天一起床活像母夜叉,真的是女子善變啊。”


    兩人收了襖,跨上劍,出了廟門,直奔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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