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達坤和魏向財似被眼前異象所惑,此處遍地白花甚是豔美無比,踏在上麵猶如獨步西域天山,忽然一陣邪風襲來,兩人紛紛大叫道:“死...死人,媽呀,死人。”


    文釗見這白花被風吹散,露出一個個骷髏頭,猶如拇指大小,甚是可怖。蘇達坤兩人嚇得趴在地上,文釗撿起一朵白花,說道:“這隻是普通的植物。由於這裏冬暖夏涼,此時又正值冬季,墓下潮濕,正適合這種白花生長。”


    魏向財抓起一把花,左右看了看,怒道:“媽的,嚇死老子了。”


    蘇達坤道:“兄弟,我們該往哪走?”


    文釗向四處查探,見此室比前室大出許多,有光從石縫中射入,打在四壁岩石,又反射到石室中央,照在一隻吊睛白蟲像上。這虎有八個頭,每個頭看向一方。幾人順著虎頭方向找尋,發現每個頭對著一個穴口,每個口旁邊都立著一座石像,每座石像不同,形態各異。


    蘇達坤問道:“這八個穴口哪個才是出口啊?”


    文釗摸著腦袋說道:“我又不會摸金,既不懂尋龍,也不知點穴,我怎麽會知道哪個才是出口?看來我們隻能一個個試了。”


    幾人來到一座石像前,此像刻得是一位少年正在駕馭一匹烈馬,蘇達坤說道:“先前壁繪上有少年騎馬的像,那個姓石的說是楊氏祖先楊端,我看這石像就是楊端,這口必是出口。”


    文釗心想,也隻能先從這個開始試了,就和蘇達坤他們一起走了進去,不知走了多久,幾人又返回到墓室中,蘇達坤問道:“我...我們怎麽又回來了?”


    魏向財罵道:“媽的,誰告訴你這人是楊端?這墓口處畫的明明是楊門女將穆桂英。”說著就指著旁邊一座少女像說道:“你們跟我來。”


    文釗幾人又跟著魏向財走,結果可想而知,還是回到原先的地方,如此反複,每次都重回墓室,幾人累的一腳癱坐在地上,魏向財悲道:“完了,我們永遠都出不去啦。”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人走路,鬼打牆,走上橋,莫望水,夜熄燈,勿翻床,背後不是人,天黑莫獨行。”


    見石小狗和張宗義從穴口走來,文釗他們如釋重負,蘇達坤上前說道:“你們要再不來,我們定會死在這裏。”


    張宗義滿頭大汗,不知剛才看見了什麽,全身打哆嗦,似仍心有餘悸。


    文釗緊握石小狗的手,說道:“萬幸你們能找過來,這墓室甚怪,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既然石兄找到了出路,我們按著石兄出來的那個穴口返回吧。”


    張宗義連忙擺手,說道:“剛才我們被黃水衝到懸瀑之下,那裏隻可下不可上,滿池都是鼉龍,我和石兄差點死在那兒。”


    石小狗說道:“這是鬼搭橋,這間大室似乎沒有可做標識的地方,每處都無差別,我的羅盤剛才被鼉龍吃到了肚子裏,看來我們要想出去得另尋它法。”


    “有...有差別。”魏向財叫道:“這四壁全是雕像,每個像長得都不一樣,我看這出口和這像有關係。”


    石小狗環壁一周,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魏兄說的沒錯,這墓室出口確實和像有關。”


    文釗說道:“剛才我們看到一個少年騎馬像和一個少女像,以為是楊氏祖先楊端和楊門女將穆桂英,可是那兩個穴口進去後我們又重新回到這裏,這八口我們已試兩個,石兄你有什麽高見?”


    石小狗皺著眉頭,沉吟在一旁,這時張宗義指著一尊像說道:“大家過來看,這像好有趣。”


    眾人走到像前一看,原來是一個帶著官帽男子跪在地上,手中拿著一個寶盒,文釗見這人像是朝中之人,卻不知是楊氏何人。


    石小狗說道:“明洪武四年,播州二十一世土司楊鏗拿著寶盒去應天府進貢明太祖朱元璋,這朱元璋可不是省油的燈,為人特別小心,他覺得元朝剛滅這人就來送禮,實在可疑。雖然良禽擇木而棲,但是播州楊氏割據一方、財力雄厚,而且周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要是他們反起來,夠朱元璋喝一壺的,故此後朱元璋對播州楊氏處處提防。而楊鏗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在麵聖之後就找到當時的文壇領袖、大學者宋濂,斥資黃金千兩求他編纂《楊氏家傳》,在這本書裏,播州楊氏就被寫成了山西太原人。”


    文釗說道:“之前石兄說楊端急切證明自己華夏血統,難道他們早有謀反之意?”


    石小狗點點頭,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楊氏一族篡改族譜,恐怕早有預謀。”


    “那...這雕像中的人是楊鏗?”蘇達坤問道。


    石小狗道:“雖然楊鏗為楊氏一族在明初立下根基,但始終沒得到朝廷的信任,直到朱元璋死後,皇太孫朱允炆繼位,楊鏗就帶著長子楊升在朝中求了個播州宣慰使的官兒,楊鏗一高興,路上就上了西天。”


    文釗歎了口氣,心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石小狗續道:“朱允炆這人雖然已即位,但隨了他爹,為人小心,他害怕他的四弟朱棣哪一天霸了他的王位,就把他的精兵全部調到塞外以削弱其在朝中的勢力,而朱棣不願坐以待斃,就起兵反抗,這朱允炆用兵不行,最後朱棣殺進應天,成了明成祖,而就在朱棣上位之時,楊升又帶著禮物去朝貢,其後,楊升每四年入朝貢一次,曾先後九次入朝,那段時日是播州楊氏和明朝廷相處最融洽的日子。”


    文釗說道:“這雕像是楊升?”


    蘇達坤搶道:“那這口一定是出口了?”


    石小狗搖了搖頭,說道:“播州楊氏一向自視清高,勢必與朝廷周旋。這楊升雖然給當時的百姓帶來一時安寧,但始終未圓楊氏的宏圖霸業。”


    “媽的,那這也不是出口,到底老子要選哪裏出去?”魏向財在一旁罵道。


    文釗道:“不如我們挨個試,除了石兄來的那個穴口,剩餘五個總有一個是出口。”


    “萬萬不可。”石小狗道:“播州土司既然能建這麽大的墓,想必裏麵多有機關,你們隨心選了兩個口進出,隻是遇到鬼搭橋,實屬幸運,但我不保朝夕,其他穴口有無危險,猶未可知。”


    蘇達坤說道:“難...難道我們沒有其他辦法嗎?”


    石小狗說道:“當務之急是賭一把。”說著就來到一個蛇像前,這大蛇自下盤旋而上,頸有三寸,口吐獠牙,十分可怖。


    眾人大驚,魏向財道:“這...這難道是出口?”


    石小狗說道:“我不確定,但是最有可能是出口的就是這裏。”


    魏向財怒道:“蛇乃大凶之物,你居然叫我們鑽蛇洞!老...老子不跟你走。”


    文釗慰道:“這一路下來,要是不石兄,我們恐怕早就被困死在這裏,如今我們沒有選擇,隻能聽信石兄的話。”說著就跟石小狗走進蛇像穴口。


    果然不錯,走出十丈,有黃水從上自流而下,左側就是懸瀑,石小狗和張宗義就是從這裏掉下去的。眾人又邁過幾個石階,抬頭一看,墓頂有個偌大的窟窿,沒想到當時水流湍急,將文釗他們衝至如此遠的地方。


    這頂離墓底至少兩丈,四周無攀爬之物,除了文釗之外,其餘人等都上不去,即便上去了,由於墓口的石門已被封住,也斷不可能從原路返回,當下幾人隻能繼續前行。


    剛進入一條狹長的隧道,張宗義就大叫起來“蛇...有蛇。”。文釗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條小蛇盤在一塊石頭上,便一腳將其踢開,說道:“不就是一條小蛇麽,有什麽好害怕的?”


    石小狗說道:“如果有蛇,那就是東向了。”


    張宗義說道:“你...你沒有羅盤,怎麽知道我們走在東向?”


    “你看。”石小狗指著前方,眾人大驚,在這隧道盡頭竟是一道天壑,中間有一條巨大的龍像,高有十丈,眼睛鑲著兩顆青玉翡翠。


    張宗義指著那玉翡翠大叫道:“有...有寶貝。”


    隻聽啪的一聲,魏向財打了他一下,罵道:“媽的,你還要不要命了?”隻見有兩條巨蟒盤在龍像之上,又有不少小蛇從龍口中爬出,眾人往下一看,這龍像下麵滿了小蛇,當即把張宗義嚇暈過去。


    文釗問道:“石大哥如何知道我們走在東向呢?”


    石小狗說道:“起初我不確定,但現在看來這播州楊氏土司用四獸排列方位,所謂東南西北中,龍雀虎來歸,東為青龍,南為朱雀,西為白虎,北為玄武,而這四獸對應靛朱皓玄四種顏色。我們一路走來,這墓口為南;前室中的那攤黃水為中;而遍地白花的虎室為西;我想那個蛇像對應的是青龍,也就是東向,直到看見這龍像上的兩顆翠玉青翡,就知道我起初猜測不假。”


    魏向財說道:“這墓口向南,但我們可沒看到朱雀啊,也未見朱色。”


    文釗想了一會,說道:“看到了,就是穆桂英臉上的那縷暈紅,而女為鳳,對應朱雀,這就是為何墓口隻有穆桂英一個女流繪像而其他人都是男子的緣故。”


    眾人似乎明白了一些,這時蘇達坤說道:“要往前行需要穿過龍像,這遍地是蛇,每隻都吐著信子,如果在旁邊走過,被蛇咬上一口事小,若那兩隻巨蟒纏上來,我們該怎麽辦?”


    石小狗說道:“這是翠青蛇,由於這裏氣候溫和潮濕,墓壁上又長滿蛇床草,故這物在此繁衍百年,生生不息,不過它們無毒,且性格溫順,不會咬我們。”


    “你...你怎麽保證這蛇不咬人?”魏向財問道。


    石小狗叫道:“東南為吉,西北為凶。”說著大笑了起來,徑直前去。


    幾人從龍像周圍繞過,每踏一步都如履薄冰。蘇達坤背著張宗義口裏罵罵咧咧,說道:“這東西貪財,膽子還那麽小,幹脆把你丟在這裏喂蛇算了。”


    過了龍像,一行人又走半裏,終於來到主墓。隻見主墓室長寬各十丈,室內共有九隻巨龜,其中八隻布在八個方向,每隻都馱著一個石碑,石碑通天,撐著墓頂,而室中央的那隻龜上背馱著一個金石鑲邊,黑檀製作的棺材,這棺材豎立在龜背之上,棺口麵朝南側。


    眾人大驚,沒想到播州楊氏土司在這高坪山下建造如此宏偉的墓殿,文釗問道:“這巨龜為何馱著石碑?”


    石小狗說道:“這叫贔屭,明楊慎在《升庵集》上有載;俗傳龍生九子,不成龍,各有所好:一曰贔屭,形似龜,好負重,今石碑下龜趺是也。這贔屭象征長壽和高貴,常出現在皇室寺院之中。這播州楊氏土司以贔屭立碑,把自己馱扶在龜背之上,坐北向南,意在自己厚德載物,誌在權傾朝野。”


    魏向財嚇得躲在後麵,說道:“你剛才說玄武為北,北向為凶,這墓室是凶室,大大的不吉。”


    石小狗說道:“隻要你們別隨意觸摸,我們就不會有危險。”


    文釗向前走去,見這贔屭石碑上的字和那易筋經雜頁上的字相似,就問道:“石兄,你可認識這字?”


    石小狗搖了搖頭,說道:“這是金文,不過這字在秦漢時期就廢棄了,不知楊氏為何使用金文來撰寫墓誌銘。”


    這時石小狗掏出一支蠟燭,點燃後擱在一旁,接著走向棺木,從包中取出一個鐵錘扔給了文釗,說道:“我們開棺吧。”


    文釗一下子攔在石小狗前麵,說道:“剛才石兄說這裏東西不要亂動,為何自己前去開棺?”


    蘇達坤累的一下子把張宗義撂在一旁,說道:“這人恐怕是利用我們,騙取我們的信任,來到這裏盜取棺中寶物。”


    “媽的,你原來是個壞人?”魏向財怒道。


    文釗不信,問道:“石兄,不會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你一直在利用我們吧?”


    石小狗說道:“沒有我你們也進不來這裏,這墓地勢凶險,就算報告給政府,他們來了也難進墓底,更不可能開這墓棺。播州楊氏富可敵國,跨越四朝,曆時七百餘年,難道你們不想知道這棺材裏有什麽嗎?”


    文釗說道:“我不管裏麵有什麽,這都是國家財產,這裏的每一件文物都記載了一段曆史,應交於國家去挖掘研究,豈能被私人所藏?”


    說這話的時候,隻聽‘哐’的一聲,文釗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回首一看,魏向財拿了塊石頭砸在自己頭上。文釗左右搖晃,立時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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