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星明在常委會上專門說過,舒澤光和劉大亮的家屬不得去醫院探望。他倆的病情很特殊,容易鼓動家屬鬧事。等他倆的病好了,自會讓他倆出院。


    毛雲生背後為舒、劉二人哭泣過,明裏卻要同他們家人吵架。舒澤光的女兒舒芳芳回到縣裏,說要把毛雲生告到法庭上去。劉大亮家的人跑到信訪局,差點兒把毛雲生打了。終究胳膊擰不過大腿,兩家人鬧事都平息下去了。舒澤光和劉大亮便在精神病醫院住著,盡管外頭的說法沸沸揚揚。


    烏柚在線又很熱鬧了,不斷有人發帖子,說舒、劉二人進瘋人院,純屬政治迫害。李濟運在網上挨罵,他幾乎成了劊子手。賀飛龍真成了縣長助理,市委文件已經下來了。賀飛龍的運氣真是好,他升官居然沒有引起人們太大關注。街談巷議的是舒、劉二人成了精神病,網上說這事兒的帖子屢刪屢貼。李濟運怕這些事鬧大,跑去同朱芝商量。朱芝剛從省裏開會回來,臉上總不太高興。


    李濟運問她:“幹嗎老繃著臉?”


    朱芝搖頭歎息,然後就苦笑,說:“出了洋相!”


    “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出洋相呢?”李濟運問。


    朱芝說:“分組討論時,我把請人在網上作托的事說了,到會上來聽意見的馬副部長笑笑,說小朱部長好可愛。馬副部長好幾次說我好可愛,我真那麽傻嗎?我看他語氣怪怪的,就不多說了。會後他把我叫到一邊,批評了我。他說這種事情隻能做,不能說的,你還當經驗介紹!事後聽大家議論,各地都是這麽做的,卻沒有任何人說出來。你知道嗎?網上的托,有個專門名號!”


    李濟運好奇,問:“叫什麽?”


    朱芝說:“三毛黨!”


    “什麽意思?”


    朱芝說:“請來做托的這些人,每人每月底薪六百元,每發一帖三毛錢,被人們譏為三毛黨。我們落伍了,還以為這是自己的發明。我上網看了,三毛黨早就臭名昭著。”


    李濟運聽了哭笑不得,說:“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他私下卻想這種不謀而合,都因社會環境大同小異。


    朱芝提起這事仍覺羞愧,說:“真是太丟臉了!不知道別人背後怎麽笑話我哩!老兄你知道嗎?三毛黨收入還很高,勤快的每月有幾千塊錢收入。”


    李濟運笑道:“今後付費標準高了,會不會叫做五毛黨、八毛黨、一塊黨呢?他們工資高,我加入他們的黨算了!”


    朱芝生氣道:“你別笑話了,人家心裏不舒服哩!有人開玩笑,叫我朱總書記,氣人不氣人!”


    “什麽朱總書記?”


    “三毛黨總書記!”朱芝說著又笑了起來,“我同那人急了,他才不再說。不然,我這個總書記的外號,會傳遍全省!”


    “你也別心思太重了,大家都是這麽做的,誰也不好取笑誰。馬副部長批評你,也有他的道理。這種做法的確見不得光,哪能公開說出來。”李濟運安慰了幾句,又說,“不過,我們還是要發揮三毛黨的作用。網絡一方麵是嚴格管理,一方麵是正麵引導。最近網上又有些亂,又得辛苦你們部裏同誌。”


    朱芝笑道:“李老兄放心,我會安排下去的。誰攻擊你,我挺身而出擋子彈。”


    李濟運謝了朱芝,又說:“三毛黨,我們做得還是不太過分的。人家有六百塊底薪,我們就沒有嘛。”李濟運隻說到這裏,就把話題岔開了。要是沒發生這麽多無聊的事,他也許會建議朱芝向劉星明匯報,也像外地那樣重視三毛黨建設。他不會再出這種餿點子,真是沒有意思。


    逼近深冬,越來越冷。很快就要過春節了。李濟運突然聽到消息,市委領導有了重大變化。市委龍書記上調了,王市長繼任書記。田副書記調省交通廳當副廳長。李濟運隱約覺得不祥,他知道田副書記同王市長關係微妙。田副書記平時總是把龍書記同王市長並提,可謂用心良苦。曾聽說田副書記的副字將去掉,王市長仍原位不動。可現在王市長成了王書記,田副書記就走人了。看來,平時民間的傳聞,並非全無道理。


    李濟運覺得應該去看看田副書記,卻不能讓縣裏其他領導知道。誰都知道他是田家永的得意門生,這種印象今後要慢慢淡化。沒想到朱芝打電話給他,也說到田副書記上調的事。他略略猶豫,告訴她想去看看老領導。朱芝也說想去看看,不如一同去。李濟運不便勸她不去,說那就一同去走走吧。


    李濟運編了個理由,拿了朱師傅汽車鑰匙。吃過晚飯,他約朱芝出門。他自己開車,帶著朱芝赴漓州去。李濟運平時不太開車,但車技還過得去。今天卻格外小心,幾乎有些緊張。他心裏隱隱地有種不好的想象,假如汽車在路上出了事故,傳出的肯定是桃色新聞。他便開得很慢,朱芝說他是開老爺車。


    敲開田副書記家門,熱情地握手一番。坐了下來,田家永便說:“濟運你不聽話,電話裏我說得好好的,叫你不要來。你自己來了還不說,還連累人家小朱!”


    朱芝忙說:“田書記,我當然要來看您!我同濟運一樣,對您非常敬重!”


    氣氛自是樂融融的,但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看望隻是個意思,不過帶了些煙酒之類。時間差不多了,兩人就起身告辭。田家永一手拉著李濟運,一手拉著朱芝,笑道:“你倆好好幹。我調走了,又不是犯錯誤。我關照得了的地方,自會說話的。局麵可能會有些變化。小朱,市委宣傳部長會從上麵派來,駱部長接我任副書記。”


    朱芝問:“知道部長是哪裏來的嗎?”


    田家永說:“你們應該認識,原來在《中國法製時報》,叫成鄂渝。”


    “他?”朱芝驚得臉色發白。她望望李濟運,嘴都合不攏了。李濟運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說什麽。


    田家永似乎看出什麽意思,說:“此人來曆蹊蹺,背景神秘。他原來是《中國法製時報》駐省記者站站長,也是個副廳級幹部。副廳級幹部任市委宣傳部長,也隻是平調。但他到底是跨行業安排,非特別能量做不到。”


    朱芝出了樓道,走到黑暗的樹陰下,忙抓住李濟運的肩,說:“老兄,我支持不住了,腳有些發軟。”


    李濟運扶了她,說:“不要怕老妹,天塌不下來的。”


    車在路上默默開著,朱芝突然說:“哥,停下來吧,我不敢往前走了。”


    聽朱芝喊聲哥,李濟運心頭一熱,慢慢把車靠了邊。朱芝撲進他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李濟運撩著她的頭發,輕輕吻了吻她的頭,說:“老妹,不要怕,真的不要怕。他敢怎樣?”


    朱芝搖搖頭,說:“不,不!我確實是怕,我是個強撐著的小女人。我感覺更深的是痛苦、憤怒!他是什麽人呀?居然就市委常委了!別人來演戲我不管,我不了解他們。他成鄂渝,一個流氓無賴啊!”


    李濟運摟著朱芝,任她哭泣和訴說。他自己何嚐不憤慨?人在官場再怎麽也得演演戲,那成鄂渝卻是連戲都懶得演的人。李濟運自己也得罪了成鄂渝,但朱芝是直接同他對著幹的。天知道姓成的會怎麽對付朱芝?如果有機會下手,成鄂渝對他也不會客氣。


    朱芝癱軟在李濟運懷裏,說:“我不敢往前走了,我怕。”


    李濟運聽她話的意思是多重的,卻隻願意理解她的字麵,說:“不怕,我把你座位調好,你安心躺著,一會兒就到家了。”


    “不,今晚我不想回去了。”朱芝把他的手緊緊地捏了捏,又軟了下去。


    李濟運猶豫片刻,說:“好,住一晚再走吧。”


    掉轉車頭,李濟運沒去市委賓館,怕在那裏碰著熟人。他另外找了家酒店,卻仍是謹慎,說:“你先在車上等著,我去開房。車鑰匙你拿著。”


    李濟運開了兩間房,上樓一看正是門對門。他先打了家裏電話,說田副書記留他說話,太晚了就不回來了。他再打朱芝電話,卻是忙音。估計她也在同家裏打電話。過會兒,李濟運再打過去,告訴朱芝房間號。


    他把門敞敞地打開,坐在沙發上。朱芝進來了,順手關了門。他讓朱芝坐下來,自己去燒水。他從衛生間出來,見朱芝半躺在沙發上,眼睛緊緊地閉著。他不去驚動她,想讓她安靜安靜。水很快開了,他倒了杯茶,說:“老妹,我就在對麵,你好好休息吧。”


    朱芝睜開眼睛,望著他搖頭。李濟運坐下,她就靠了過來,輕聲說:“哥,給我力量吧,我要垮下去了。”


    李濟運問:“駱部長對你還行嗎?”


    “他是駱副書記了。”朱芝說,“駱副書記對我很不錯的。他是個很正派的領導,能力也強。”


    李濟運想了想,說:“我明天一早趕回去,你不要回去。你去拜訪一下駱副書記。”


    “平白無故,拜訪什麽?”朱芝說。


    李濟運說:“這個還用我說?你隻有同駱副書記走得更近些,才能保護自己。成鄂渝新來乍到,不敢同駱副書記作對的。”


    “駱副書記對我的工作一向滿意,真有什麽事我敢找他當麵匯報。”朱芝身子靠得更緊了,“好冷。”


    李濟運說:“我看看空調。”他起身調高了空調溫度,抬手試試風量。回頭看時,朱芝目光裏似有幾絲幽怨。他坐下來,拉著她的手說:“你要講策略。從今天開始,沒人提起成鄂渝,你半字不提。隻要有人提起,你就說同他很熟,就說成部長很有能力,人很講感情。你要把他的好話說盡。你明天去見駱副書記,如果他提到成鄂渝,你也要說他的好。”


    “我還沒說要去見駱副書記哩。”


    李濟運盯著朱芝,說:“別傻了,你要去!你是去匯報工作也好,隨便去看看也好,反正要去。你要裝著不知道他要當副書記了,畢竟還沒有正式下文。”


    朱芝說:“哥,抱我,我有些六神無主。”


    李濟運抱抱她,又鬆了手。朱芝說:“抱緊,別鬆開。”李濟運抱緊了朱芝,心裏隱隱作痛。他想這樣的女人,應該讓男人好好疼著,出來混什麽官場啊!


    朱芝輕聲說:“哥,讓你抱著,我好安心的。”


    “好,那我就抱著你。”李濟運像哄小孩瞌睡,輕輕拍打她的肩膀。


    淩晨,李濟運伏在床頭深深地吻了朱芝,說:“我走了。你按我們說好的去做,駱部長是個好人。”


    朱芝伸出雙臂,纏著他的脖子。李濟運也有些不想走了,真恨不能失蹤幾天。他的身子想慢慢離開,嘴卻像粘住了似的拉不開。朱芝終於放開他,說:“路上小心,慢慢地開。”


    李濟運拿被子捂緊朱芝雙肩,說:“昨晚你沒怎麽睡,好好睡個覺,九、十點出門都不遲。”


    “你也沒睡,開車一定小心。”朱芝又伸出手來,摸摸李濟運的臉。


    李濟運把她的手塞進被窩,說:“我真走了。”


    他不敢再回頭,歎息著往門口走。走到門廳拐角,他還是忍不住回了頭。朱芝把自己蒙在被子裏,他看不見她的臉。他稍稍遲疑,終於出門走了。


    李濟運一路上想著朱芝,眼眶裏總是發酸。車裏倒是暖暖的,外頭卻是寒風呼嘯。他很想有個荒原可以呐喊,任寒風吹得渾身麻木。


    回到烏柚,剛是上班時間。沒人知道他去了漓州,他把車鑰匙給了朱師傅。中午回家裏,舒瑾免不了說幾句。她不再是園長,上班想去就去。也沒有新任命園長,副園長主持工作。幼兒園就傳出說法,說是隻等風聲過去,舒瑾仍要官複原職。


    第二日,李濟運到辦公室沒多久,朱芝敲門進來了。她笑了笑,臉突然紅了,不敢望人。李濟運也覺得臉上發燒,卻隻作沒事似的,問她:“見到了嗎?”


    朱芝說:“見到了。我說有親戚看病,要我幫著找專家。我說來看看駱部長,又把部裏工作簡單匯報了。駱部長請我吃午飯,部裏還有幾位作陪。”


    李濟運笑道:“那好啊,你在駱部長麵前很有麵子嘛。”


    “哪裏,縣裏部長去了,駱部長有空都請吃飯的。”朱芝說,“部裏有人給駱部長敬酒,說了祝賀的話,事情就說開了。我隻當才知道這事,忙敬他的酒。”


    李濟運問:“說到那個人嗎?”


    朱芝說:“自然就說到了。駱部長就說,新來的成部長是個大才子。”


    李濟運冷冷一笑,說:“不知道駱部長真了解他,還是說的場麵上的話?”


    朱芝搖頭道:“駱部長是個厚道人,他隻會說好話。”


    辦公室沒有空調,取暖用的是電暖爐。李濟運把電暖爐從辦公桌下移出來,放在朱芝的腳邊。朱芝說:“你煙要少抽。”


    李濟運把煙滅了,坐回到辦公桌前,說:“下麵看得嚴肅的幹部人事安排,不過是上麵某某領導一個招呼。算了,不說了。我倆從現在起,都要把心理調整過來。他是位德才兼備的領導,我們要尊重他。”


    朱芝苦笑道:“我想的卻是,官也得有官態官樣兒,他那副德行,怎麽看也不像領導啊!”


    李濟運也笑了起來,說:“我們就不必操心他像不像領導了。是猴子你給他根棍子,就像齊天大聖!”


    於先奉伸了個腦袋進來,說:“哦,朱部長在這裏,我等會兒再來。”


    朱芝站起來,說:“我們說完了,於主任你來吧。”


    朱芝上樓去了,李濟運問:“老於,有事嗎?”


    於先奉說:“沒事。知道嗎?聽說市委領導有變動。”


    李濟運裝糊塗:“我沒聽說。”


    於先奉就愈加興奮,就像他自己升了官,說:“田副書記調省交通廳,駱部長接任副書記。誰來當宣傳部長您知道嗎?”


    李濟運說:“別賣關子,你說吧。”


    於先奉說:“打死你都不相信。”


    李濟運笑笑,說:“是你嗎?”


    於先奉搖頭而笑:“李主任開我玩笑!告訴你,就是《中國法製時報》那個成記者!”


    李濟運笑道:“沒什麽奇怪呀?成記者是多年的副廳級幹部,又長期在新聞戰線工作,有名的大才子,算是內行領導。”


    於先奉的臉立即紅得像猴子屁股,差不多要結巴了:“那當然,那當然。”


    幾天之後,局勢完全明朗了。成鄂渝正式到任,朱芝接到通知去漓州開會。她跟李濟運說,心裏有障礙,想請假算了。李濟運說萬萬請不得假,必須裝作什麽事也沒有,高高興興去開會。“你見了他,就像見了老領導似的,主動伸手過去同他握手。”李濟運說。


    朱芝說:“我怎麽做得到!我是打心眼裏厭惡他!”


    李濟運一聽急了,說:“克服,你一定要克服!”


    會議隻有半天,朱芝第二天就回來了。她先天晚上就發了短信給李濟運:一切正常,出乎意料。第二天中午,李濟運同朱芝在梅園賓館都有飯局。等客人的時候,兩人站在大堂角落裏說話。看上去像商量工作,也沒人近前去聽。朱芝說:“他先伸過手來,熱情得不得了,說小朱部長可是漓州宣傳戰線的形象代言人啊!他拉著我的手,回頭對駱書記說,我到漓州來工作,有個很好的基礎,就是同朱部長這批縣市宣傳部長都熟悉!”


    “你臉沒有紅吧?”李濟運微笑著望著朱芝。


    朱芝說:“胸口不爭氣地跳,臉好像沒有紅。我還算做得大方,沒有失措表現。會議很簡單,一是細化和落實全省宣傳工作會議精神,二是駱書記同成鄂渝交接工作,三是成鄂渝同宣傳口見麵。”


    李濟運說:“我就說嘛,怕什麽?反正要過這關的。”


    朱芝說:“我就不明白,他身上那股流氓氣、無賴氣,居然看不見了。說起話來有板有眼,坐在主席台上也人模人樣。我發現他還很適合演個宣傳部長。”


    “演個宣傳部長!哈哈哈!”李濟運忍不住笑了起來。


    朱芝又說:“我給他敬酒,他居然跟駱書記說,小朱部長同媒體處理關係很有經驗,可謂有禮有節,不失原則。我做記者時,就碰過她的釘子!他說到這話,我臉上直發燒,幸好喝了酒看不出來。他說屁股決定腦袋,這是中國國情。他說我做記者是輿論監督的立場,現在是宣傳部長的立場。小朱部長,我應該敬您!”


    “你還說他沒有流氓氣和無賴氣了,這不就是嗎?”李濟運說。


    朱芝搖頭道:“不不,人家可是落落大方!”


    “他不落落大方,幾十年白活了。”李濟運說。


    朱芝說:“駱書記真好,他後來專門把成鄂渝拉到一邊,讓我過去敬酒,淨說我的好話。”


    李濟運笑道:“你要改口了,別老直呼他的名字!你無論哪個場合提到他,都得說成部長!”


    朱芝回頭望望總台,說:“幾個月前,他在這裏對著總台服務員發威,大失體麵。今天他要是再出現在這裏,我們就得恭恭敬敬。”


    “真像演戲!”李濟運說,“同一個演員,隻是換了套行頭,就重新粉墨登場。”


    朱達雲進來了,遠遠地朝這邊點頭。朱芝說:“成鄂渝,不不,成部長讓我帶了兩條煙,送給朱達雲的。”


    “他怎麽平白無故給朱達雲送煙?”李濟運望著朱達雲笑,輕聲說,“對,想起來了。上回他在烏柚碰釘子,朱達雲派車送他回省城。老妹,說明你們成部長對那事耿耿於懷。”


    朱芝朝朱達雲招手,等他走近了,就說:“朱主任,市委宣傳部成部長帶了兩條中華煙給你,在我車裏。”


    朱達雲的臉突然漲得通紅,語無倫次起來:“啊,啊,成成部長,他太太太客氣了。”


    李濟運就開他玩笑:“不是成部長太太送的,成部長送的!”


    朱達雲自嘲道:“領導送東西我都會激動,李主任不信你送我兩條煙試試,我也會結巴的。”


    李濟運和朱芝要陪不同的客人,各自進包廂去。李濟運同她剛剛分手,就收到她的短信:少喝酒!李濟運心裏暖暖的,回道: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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