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梅掌櫃的死訊傳到了陸家的時候,陸家上下都呆住了。


    陸建寧最是難以置信,身子搖晃了好幾下,她昨日才見過梅掌櫃,這怎麽可能?


    居然會鬧出人命是陸家包括陸建寧絕對沒有想到的,這件事的性質整個就變樣了。


    “縣衙說……梅掌櫃是自縊。”


    沈如卓無論如何不能讓人傳出是有人在縣衙的大牢裏弄死了梅掌櫃,這簡直就是自打官府的臉。


    可是被陸建寧聽到梅掌櫃是自縊身亡,這種衝擊實在太大了。


    換做任何人都會不免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前一天見了梅掌櫃,說的話,才導致梅掌櫃想不開自縊。


    畢竟梅掌櫃怎麽看都不像這般脆弱的人。


    尤其當老太太聽聞梅掌櫃死了的消息後,久久都接受不了,“祖母,對不起,是建寧沒有把這件事處理妥當……”


    關閉鋪子,開除梅掌櫃,間接導致梅掌櫃現在身死。


    陸建寧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她嘴上不說,心裏也無法諒解自己。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命。”老太太掩下一雙泛紅的眼圈。


    梅掌櫃被開除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那個小丫頭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丫頭會走上絕路。


    人生還那麽長,有什麽想不開的呢?


    即便不在她陸家當掌櫃,天大地大,若想做生意,哪裏都有門路。怎麽就至於尋死?


    陸建寧一整天都麵色輕鬱,小歡小喜也不敢勸她,這梅掌櫃也真是的,一定要在小姐見了她的第二天就死嗎?


    施芥盡管有“外掛”,但是他也不能事事都料中,前一世他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待在陸家的後宅,這一方宅院又能得到多少信息。


    但是這一次施芥提前做了不少準備,他在外麵的時候,已經把許多的情報都打點好了。


    聽到梅掌櫃死,他難以置信,按照前世的順序,薑燕燕因為借高利貸被搞死之後,梅掌櫃也還活得好好的。這次他為了避免薑燕燕的死會牽連到陸建寧,才會遞消息提前暴露了梅掌櫃,讓沈如卓抓到了她。


    但是,但是怎麽又會死人?


    施芥的初衷顯然不想鬧出人命,不管是誰的人命也好。


    “姑爺,您怎麽了?”柱子發現施芥神情有異常,貼心地問道。


    藤蔓不是都鏟幹淨了嗎,為什麽還不開心。


    施芥喃喃地說:“我可能犯了一個錯誤。”


    這個錯誤又連累了一條無辜的人命。雖然梅掌櫃確實偏激,但是她的偏激有一多半都是被白鳳鳴給激出來的。


    真正的惡人是白家。


    沈如卓,你到底能不能收拾白家?


    前一世,施芥沒能看到結局,就閉眼噶了。這一次,他無論如何要看到最後。


    “我要出去一下。”


    施芥剛步行到門口,院門居然在他麵前直接開了。陸建寧站在外麵。


    柱子驚得馬上翹起了嘴角,哎呀這大白天的怎麽又來了喜事。


    “大小姐,你怎麽來了?”施芥也很訝異,他看著陸建寧凝重的表情,神色也立刻斂起來。


    陸建寧目光落到柱子身上:“你出去。我跟姑爺有話說。”


    柱子馬上移步出去:“好,奴才這就走。”


    一無所知的柱子溜得飛快,把二人世界留給陸建寧和施芥。


    “大小姐……”施芥剛開口,陸建寧就手腕一翻,隻見一道冷光在眼角劃過,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小巧的匕首已經架在了施芥的脖子裏。


    陸建寧手持著匕首,冷冷盯著施芥。那眼神中,是陌生的表情。


    “大小姐,您這是作什麽?”


    施芥動也不動,定定望著陸建寧。這是要來殺他?


    “梅掌櫃的死,你知道嗎。”


    陸建寧的眼神裏咄咄之色。


    施芥胸前起伏,似乎要咳嗽,但是脖子裏的寒芒讓他將喉間的腥甜硬生生壓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陸建寧說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騙我?”


    施芥望著陸建寧眼底的那一抹紅圈,露出一絲慘笑,“我沒有騙你。”


    他也不想梅掌櫃死,他不想任何人死。


    陸建寧緊緊握著匕首,幾乎是仰著頭凝視著施芥的臉,“你送我梅花圖,又是巧合?”


    施芥感應到陸建寧不同尋常的情緒,梅掌櫃的死給了陸建寧不小的打擊,她再怎麽有本領也隻是個剛剛及笄的少女。


    陸建寧質問他梅花圖,施芥無言以對。


    這個時候,他說不了謊。所以隻能沉默。


    可是沉默同樣是一種傷害,陸建寧緊了緊匕首……“施芥,你不要以為你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機會。你不敢說出你的目的,說明你仍然藏著見不得人的私心。”


    這私心害死了梅掌櫃。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麽?”


    施芥望著陸建寧:“小姐,你先放開我好嗎?”


    他從來不想和她刀刃相見。可是陸建寧一動不動,手裏的匕首也沒有回收。


    施芥眸中流露幾許點點柔情:“這樣凶神惡煞,不適合大小姐你。”


    她一向是高座樓台,雍容淡然。


    陸建寧卻被激惹了:“少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她痛恨他這雙眼。他憑什麽要那樣盯著她?他們很熟嗎?


    陸建寧手裏的匕首有點微顫。


    施芥垂下了眼,他無法對她袒露心跡,甚至無法看著她,陸建寧此時的眼底心底對他全是不信任和戒備。


    “建寧。”


    這一聲出口,匕首當啷落地。


    連陸建寧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手就已經鬆開了,她有些驚慌地看了一眼砸在腳上的匕首。


    等她再想抬頭,手腕已經被施芥扣住。


    施芥的五根手指冰涼,仿佛沁入到了陸建寧的心裏。


    “你!”她有些驚怒地看著施芥。


    他竟敢。


    從來沒有男人敢主動碰她,即便在這院子裏住過幾個男人,也不過是她都不記得樣子的擺設而已。


    他以為他是誰。


    “我曾在夢中,見過大小姐。”施芥的聲音再次淡淡響起,他目視著陸建寧,這次他躲也不躲,“我與大小姐、相知相遇,相伴相許。”先婚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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