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柱子趴在施芥的旁邊大哭:“姑爺,小姐說不休您了,您快醒醒吧!嗚嗚嗚嗚。”


    陸建寧已經受不了出去了,請了三四個郎中在屋子裏,卻都委婉地表示無能為力。得看病人自己能不能熬過這一關了。


    老太太也是長籲短歎的,誰能預料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本來娶了施芥就提心吊膽,隻能說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姑爺!姑爺!”柱子簡直貞潔烈男,一心一意守著施芥。


    而施芥也好幾次在鬼門關轉悠,夢裏激烈的聲音讓他不得安寢,甚至走在通往閻王殿的路上都不能心安,他就這樣被來回撕扯,一念地獄,一念人間。


    ……


    施芥居然夢到了他死之後陸建寧的遭遇,白鳳鳴一腳踹開了陸家的大門,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陸家的宅院裏。


    每個人,死狀淒慘,臉上帶著怨憤不甘,死不瞑目。


    白鳳鳴猙獰地大笑著:“陸建寧,現在你陸家全都死了,老子看你還能怎麽辦?”


    陸建寧提起刀衝出來跟白鳳鳴拚命,可是刀尖還沒有削到白鳳鳴的身上,就被他一掌拍飛了出去。


    而陸建寧則直直地倒了下去。


    “今天就把她送到本公子的房裏,陸家大小姐?哈哈哈哈哈,老子明媒正娶你不嫁,日後你就是老子暖床的侍婢!”白鳳鳴滿臉惡狠狠和貪婪。


    “從此不僅你是老子的,你陸家的所有產業,也都是我白家的了!”


    可怕至極的笑聲響徹了整個夢境世界。甚至侵吞了現實世界的一角。


    “建寧!不!不要!”施芥在夢魘的深淵中大喊大叫著。


    兩隻手甚至突然抬起,宛如僵屍一般直直地豎在半空之中。


    柱子嚇壞了,還以為施芥醒了,結果等了半天卻發現他隻是被夢魘住了。“姑爺姑爺?”


    柱子一回頭,看見陸建寧不知何時站在身後。“大、大小姐?”


    “你出去。”陸建寧說道。


    柱子睜大眼看著陸建寧。有些不知所措。


    陸建寧看了他一眼,“出去,這裏我來守著。”


    柱子一時間不知怎麽是好,轉頭看了看施芥,“小姐,姑爺隻是說夢話,您可別怪罪姑爺。”


    陸建寧隻是走向了施芥的床邊。


    盯著施芥緊緊閉住的雙眼,想起施芥跟她說,他在夢中見到她的那番話。


    “有事我會再叫你。”


    陸建寧目光看過來,柱子不敢忤逆,懸著一顆心還是不情不願離開了房間外麵。


    施芥的懸著的雙手,也慢慢地重新放下來,好像那最可怕的情景已經過去了。


    可是他還在喃喃不斷:“建寧,不要走,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陸建寧聽他一聲一聲地叫自己的名字,終於攥緊了掌心,“你、到底夢到了什麽?”


    施芥這時候的模樣就跟在生死邊緣掙紮一樣,高燒不退,身體四肢卻冰涼,此時的他,別說在陸建寧麵前演戲,連意識清醒都做不到。


    此時此刻施芥的反應,全都是發自真實的。


    忽然施芥的動作再次一個痙攣,他揮舞的手突然結結實實抓住了陸建寧的手腕,把陸建寧也驚了一跳。


    然而抓住陸建寧手腕之後,施芥僵硬的神色卻忽然平靜了下來,仿佛一瞬間得到了極大的安心。他的身體都漸漸鬆弛了下來。


    見狀,原本正要用力抽回手的陸建寧不由一頓。


    施芥的掌心被冷汗濡濕了,抓著她的時候黏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可是,陸建寧卻抽不出來了。


    她看著這個男人在握緊了她的手之後展現出的寬慰與平靜。那一瞬間,陸建寧的眼眶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衝擊。


    莫非,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跟她一樣,他在夢中不自控地經受了這一切。


    可是,這世上這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是他們兩人做同樣的夢?


    陸建寧覺得這一刻自己心亂如麻了。


    就在這時,床上的施芥一個激靈,嘴裏咬牙切齒喊出了一個名字:“白、鳳、鳴!”


    陸建寧震驚了。


    她不敢置信地盯著施芥。


    而施芥喊出這名字之後,似乎帶著滿腔恨意,那種恨意甚至感染到了陸建寧,讓陸建寧也有一種身處地獄般的幽深陰冷……


    陸建寧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冷汗出了後背。


    “白鳳鳴……?”


    陸建寧自然知道白家和白鳳鳴,但是她跟白家還有白鳳鳴可以說幾乎沒太多交集,但是在年紀尚小的時候,她親眼目睹過老太太跟白家的爭端,鬧得確實不愉快,但那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白家的產業幾乎都遊走在灰色地帶,陸家從來不跟這種人家做交易,老太太也告誡過陸建寧遇到白家就躲遠一點。那就是一坨大便,不是惹不起,而是怕惹了一身騷。


    為什麽施芥會在夢裏喊出白鳳鳴的名字?


    陸建寧可以說是又驚又疑,單純用夢境來解釋已經有點解釋不通了吧,施芥跟白家又不認識,他怎麽會似乎很憎恨白鳳鳴?


    還是說施芥從前跟白家人有什麽交集?


    施芥在夢裏浮浮沉沉,隱約好像聽到柱子在哭:“姑爺,小姐不休您了……您快醒醒吧!”


    是嗎,不休他了嗎。


    施芥嘴角居然溢出了一絲笑意,這一絲笑意又被陸建寧真真切切看進眼裏,陸建寧現在已經風中淩亂了,這男人到底有幾重麵孔,為什麽睡覺中也讓人捉摸不透。


    一夜就這麽靜悄悄地過去了,柱子的頭靠在門檻上,等到翻身的時候一個懸空,才猝然驚醒,發現居然已經天亮了。


    “糟了,姑爺!”


    柱子慌忙撞開門跑進了屋子裏,一眼看見床邊陸建寧已經沒影了,施芥孤零零躺在床上,眼睛緊閉,身體似乎硬邦邦的。


    柱子當場就跪了下去,嚎了出來:“姑爺啊!你死的太慘了!啊……”


    這嚎的陸宅外麵打瞌睡的下人都驚醒了,什麽?姑爺沒了?


    “姑爺啊……”柱子眼淚流出了一半,“您對奴才的好奴才都記著,您放心,每逢年節,奴才一定會給您多燒紙錢的!”


    柱子嚎的肝腸寸斷,趴在地上抽泣到似乎起不來。


    直到旁邊傳來微微腳步聲,伴隨著不悅地一句問話:“你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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