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陸建寧的話,沈如卓就眸內就閃了閃。此時,兩人的目光碰上了。


    那一刻,兩人心照不宣。


    “這麽說……”


    “我已經將施秉修送往了縣衙,聽候沈大人的發落。”


    這句話一說出來,沈如卓神情鬆弛了下來。施秉修,不是施芥。


    說明,陸建寧已經充分清楚事情的原委了。


    看熱鬧的人隻見,沈如卓從陸家又帶人出來了,眾人隻看到,陸家大小姐似乎落了兩滴淚。


    沈如卓似乎和顏悅色地安慰:”大小姐不必太傷心了,此人有心欺瞞,就連本縣都蒙在鼓裏,何況是你們呢?”


    陸建寧倚在門上,抹著眼淚:“還請沈大人一定秉公處理,替我陸家主持公道。”


    沈如卓義正言辭道:“陸小姐放心,本縣定當替你們做主。”


    接著沈如卓就帶著一行人,似乎迅速回了縣衙,看熱鬧的人隻覺得開胃菜還沒上,宴席就結束了,好不懵圈。


    “咋回事兒啊?不是說縣令大人來陸家抓人嗎?”


    “我剛從縣衙那邊過來,看到陸家似乎押著一個人往縣衙那邊去了!”


    “聽說了嗎,陸小姐新娶的這第五位姑爺其實是個殺人犯,從別的縣逃竄過來的!”


    “我的老天爺啊,這是真的嗎?”


    果然,消息傳得這麽快,背後必有推手。


    “所以縣令大人一早就帶著人來抓,沒想到,陸家先一步,主動把人交出去了,剛好和縣令大人錯過了。”


    有人拍著胸口:“陸家這是躲過了一場大劫啊?”


    “可不是嘛……”


    施芥被押往縣衙的路上,極為安靜,甚至於押著他的陸家家丁,都有些不知所措。


    說是押著,實際上施芥自己就往縣衙走了。


    兩個家丁隻能是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到了縣衙門口之後,因為沈如卓還沒回來,所以三人就這麽靜靜地在大門口等著。


    這個場景,隻能說異常詭異。


    施芥讓兩個家丁做出押他的樣子,並且要表現得凶神惡煞。兩個家丁盡力表現了,那是因為,他們心裏,還把施芥當陸家姑爺。


    他們下意識,就聽從了施芥的話。


    很快沈如卓也帶著人回來了,看到縣衙門口的施芥,他表情異常複雜。


    “押進去。”他吩咐衙役們。


    同時,陸家那兩個家丁終於目視著施芥被押走,走之前他說了一句:“替我向大小姐說一聲,對不起。”


    這句話終究是無法親自對她說了,因為,即使現在麵對著陸建寧,他也說不出口。


    街道上許多百姓都目睹著沈如卓把施芥押進了縣衙,隨後,縣衙的門就重重地關上了。


    “真是刺激啊……”


    北三縣這一天的街頭巷尾,那是沸沸揚揚,畢竟說書先生都編不出這麽離奇的故事。


    陸家第五位姑爺是個殺人犯?這陸建寧娶了五個,死了四個,這最後一個眼看活得風生水起,結果居然是逃犯?


    北三縣百姓的心髒都經受不起這個劇情發展。


    牢獄裏,沈如卓麵對著施芥,施芥雙手已經戴上了鐐銬,一身簡衣站在牢房之中。


    即使是現在,他依然風姿出眾。


    “你是施秉修?”沈如卓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心情問了出來。


    施芥抬起眼,望著他手中展開的通緝令,慢慢道:“是。”


    沈如卓揮揮手,讓牢獄中其他人都出去了,隻有王捕快還留下來。


    “這上麵的罪行,都是你做的?”


    但是這次施芥沒有說話,似乎覺得,已經沒有辯解的必要。


    “你來北三縣,遇到陸家老夫人,嫁給陸大小姐,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嗎?”


    顯然,沈如卓已經得知了施芥結識陸家的經過。這讓他更覺得知人知麵不知心。


    如果這一切全是真的,這個人有多沉的心機?包括陸建寧,她全都被這個男人算計在手掌心?


    在落鳳崖,在賭坊,沈如卓都能看出來,陸建寧對施芥是付出真心的。


    這一片真心被辜負不說,到頭來還全是欺騙。


    王捕快實在忍不住了,他不顧沈如卓在旁,直接質問施芥:“你真的殺了人?”


    他不相信自己這麽久以來,都看錯了人,瞎了眼睛。更關鍵的是,他不認為陸建寧也瞎了眼睛。


    “我有沒有殺人,現在還重要嗎。”施芥目光裏都是一片哀莫大於心死。


    對於他來說,陸建寧已經不可能原諒他了,那麽什麽罪行,所有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他原本的計劃了,是要等一切結束後,對陸建寧坦白的。可是老天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想了許多種對陸建寧解釋的辦法,沒有一種還能來得及兌現。


    沈如卓看著他那張臉,那是一張真正心如死灰的臉,“施芥,或者施秉修,你如果沒有做過,就說出來。”


    施芥難得正視看了看沈如卓:“跨縣區的案子,縣令沒有插手權限,沈大人如今能做的,隻是把我交給清河縣縣令。”


    他說的沒錯,沈如卓看到了通緝令,有權力配合捉拿,但是沒有審案之權,不管這案子有沒有冤情,他都無權過問,隻能把施芥留到清河縣派人來,然後就移交人犯。


    沈如卓皺皺眉:“這麽說,你真是冤枉的?”


    施芥的雙唇泛著蒼白,別過了臉去,沒有再說話。


    沈如卓和王捕快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睛中看到震驚。


    離開牢獄之後,王捕快緊跟上沈如卓:“大人怎麽看?”


    沈如卓陰沉著臉,他心底其實也不認為,施芥真能幹出通緝令上說的事,尤其是施芥這一副反應,完全不是個殺人犯會有的。


    他心死到甚至不願意為自己辯駁,這哪裏是一個殺人後為了脫罪不惜逃竄並騙婚的人。


    而且他能看出來,施芥是自願被押來縣衙的,為了不拖累陸家。


    “有一句他說的沒有錯,就算這個案子還有隱情,本縣也沒有權限去管了。”沈如卓緩緩說道。


    這個塞通緝令的人的目的達到了,他成功地讓沈如卓,陸家,施芥,今夜都再也無眠。


    他成功地借沈如卓的手,毀掉了施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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