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玨就這樣在雲朵家住下了,剛開始兩人都以為會不適應,卻沒想到兩人竟然出奇的合拍。


    每日天還沒亮,裴玨連飯都沒吃,就急匆匆往城裏趕,到書店抄完書領了錢,拿了第二日要抄的書又趕去做私教。


    就這麽忙活了一上午,裴玨才頂著烈陽回雲朵家。


    雲朵這一上午也很忙碌,天還沒亮便起床做了早飯,裝了幾個饃饃,去地裏摘了一背簍的菜。


    踏著月色往城裏走,她到時天剛蒙蒙亮,已經有不少商販在支攤子了,她也抓緊時間找了個攤位擺好。


    叫賣了一上午,雲朵也才賺到十幾個銅板,她放在手裏掂了掂,沒什麽表情將剩下的菜裝回背簍回家去了。


    剩下的菜放了一上午,已經不新鮮了,賣也賣不出去,還不如回去自己吃了。


    她剛回到家,便瞧見裴玨已經做好飯,坐在位置上拿著本書翻看著。


    桌上放著兩個盛了玉米糊糊的碗,雲朵看了眼裴玨麵前的碗,沒有動過,他這是在等自己一起啊。


    進屋將背簍放下,到位置坐下,雲朵對著桌上的水煮野菜誇獎一番,又對裴玨笑了笑,才端起碗吃飯。


    而裴玨被她這麽一誇,嘴角早就控製不住往上仰了。


    吃完飯,裴玨十分自覺收拾桌子去洗碗了,而他的嘴角全程都沒有下來過。


    下午雲朵依然很忙,扛著鋤頭就往地裏走,而原本說好暫時不用下地的裴玨也跟著去了。


    雲朵也沒阻止,她認為裴玨一個讀書人,家裏對他再怎麽不好,也不至於讓他下地幹活,要不然裴玨哪有時間讀書。


    裴玨多年沒幹過農活,剛上手還有些生疏,隨後幹了會兒,慢慢找回點兒感覺。


    雲朵看他這樣很是驚訝,隨後想到裴玨曾說他爹娘對他不好,看向裴玨的目光裏竟帶了些同情。


    一個下午過去,太陽都已經落山,兩人才擦掉額頭上的汗,打道回府。


    忙活了一天,雲朵也不好意思讓裴玨又接著做晚飯。


    於是,她連鋤頭都沒來得及放,就一個閃身進了廚房。


    裴玨瞧她這樣,也沒打算跟她搶,搖搖頭進屋抄書去了。


    半夜,雲朵有些口渴起床喝水時,看著裴玨房裏透出微弱的火光,道:


    “你還沒睡嗎?”


    屋內,裴玨聽到聲音才從書裏抽回神智,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不知不覺間,已經這麽晚了嗎?


    “馬上就睡了,你也去早點休息吧。”


    說完,裴玨便合上手裏的書,吹滅燭火,走到床榻睡下。


    雲朵見火光消失,困倦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回了屋。


    這樣的日子已經成了兩人的常態,往後五年的時光裏,除了裴玨每月能去領俸祿後,減輕賺錢的負擔外,他們幾乎都是這麽過來的。


    就算裴玨賺夠學費,進到徐府上課,他每日下學還是會幫雲朵下地幹活。


    雲朵也已經習慣了裴玨的存在,哪怕他現在有能力搬出去自己住。


    但雲朵下意識忽略這件事,從未開口趕人,雲朵不趕人,裴玨當然也不會主動說要搬出去。


    在一日日的相處中,兩人對彼此都有了點兒別樣的感情,他們都在等一個時機,能讓他們敞開心扉訴說心意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來的很是意外,那天既不是節日,也沒有什麽特殊意義,隻是平凡的一天。


    兩人對坐吃飯,不知怎麽的,雲朵突然煩躁揉了揉臉,裴玨見她這樣,關切問道: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雲朵輕輕搖搖頭,隨後像是下定某種決心,深吸一口氣,在裴玨震驚的目光下,一把拉住他的手,道:


    “裴玨,我心悅你,你呢?”


    雲朵一句話便把裴玨砸懵了,他愣了幾秒,確定自己沒有幻聽後,回握雲朵的手,語氣難掩激動,道:


    “我亦是。”


    話音落,雲朵欣喜站起身,走到裴玨身前,用力抱住他的腰,整個人都貼進裴玨懷裏。


    裴玨剛想回抱她,可懷裏人卻先他一步退了出來,還一臉淡定讓他吃飯。


    他有些失落坐了回去,抬眼瞧見雲朵通紅的耳垂時,剛才那點失落瞬間煙消雲散。


    兩人就這麽草率的互通了心意,之後日子兩人也和之前沒什麽不同,隻是多了些肢體接觸。


    他們之間的愛情沒有轟轟烈烈,沒有刻骨銘心,隻有平平淡淡,柴米油鹽,可這就是他們最向往的愛情模樣。


    可這樣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最近,裴玨能明顯感覺到徐家氛圍有些奇怪,每個路過的下人看見他,都帶著別樣的笑。


    甚至對他過於好了,不像是對待一個家主的學生,對他就像是對徐家人一樣。


    但徐老爺還沒說什麽,裴玨也不好做什麽,隻是在心裏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這顆種子直到他多次在徐府偶遇到徐老爺的大孫女時,生根發芽。


    他無視徐秋水暗送秋波的眼神,在徐老爺有意無意牽線時,煩躁捏了捏手指。


    但他現在無權無勢,還要靠徐老爺的人脈,隻能忍了下來。


    他以為自己疏離徐秋水,會讓他們知難而退,可沒想到他們是鐵了心想要將他和徐家徹底捆綁在一起。


    為此他們還找到裴玨住的地方,特意找到雲朵警告她識相離開。


    要問裴玨是怎麽知道的?當然是雲朵這個憨憨,在裴玨回家後,便傻乎乎將徐家找她說的話一股腦全說了。


    裴玨看她這樣,是既欣慰雲朵信任他,又擔憂她會被人欺負。


    可再擔憂又有什麽辦法呢?他現在保護不了她,但讓他放棄,他又不願。


    他好不容易能找到獨屬於自己的幸福,他舍不得放棄,他更不想辜負雲朵的信任。


    於是,他帶雲朵逃了,準確來說,是他把雲朵帶回蓮溪縣藏起來。


    雖然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回蓮溪鎮,但蓮溪鎮發生的所有事他都一清二楚。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裴家如今如此混亂的局麵,正適合雲朵躲藏。


    於是,裴玨掏出這些年他存的所有銀子,從其中幾人手裏買下了幾間相連的房間,讓雲朵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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