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前世初遇司馬珞,是晏珺歸家,途中遇見土匪,司馬珞正巧出城,便拔刀相助。


    晏珺同這人相談幾晌,對於司馬珞的談吐和才情很欣賞,有心結交,後來便帶著司馬珞一同去了晏家。


    宋枳軟整日窩在牡丹院內不出,那日聽聞晏珺回來,曲夫人讓人來請,她這才動身前去。


    哪知因長期沒活動筋骨,還未走到前院就平地摔了,腳踝扭傷難以起身。


    是司馬珞正巧出來透氣,扶起了她。


    正如此刻這般,這隻素白且骨節分明的手掌,平整地攤開在她麵前。


    年輕俊逸的男子麵上眸底笑意款款,並非晏驁川瞧著她時總流露出的輕蔑,而是澄澈見底的溫和。


    “姑娘,地上涼,起來吧。”


    “——”


    “地上涼,起來吧。”


    熟悉的語氣重新在耳畔響起,她攥緊拳頭,本就被碎石割破的掌心汩汩流出鮮血,滾進泥土裏,混合成赫人的顏色。


    司馬珞見女子毫無反應,蹙起眉,“姑娘?”


    宋枳軟一言不發,撐在地上爬起來,也不管姿勢多狼狽,有沒有失了閨秀風範,靜靜地盯著司馬珞。


    看著這個曾讓她有過心動,卻又徹底心死的男人。


    他三年如一日的待她體貼、待她好.


    起初隻是因為她無心時說過一句喜歡花,喜歡生機盎然的樣子,他就為她豪擲萬金,不惜從外邦采買了數千種花,千裏運送,在宮中搭建了百花園。


    記得有次她和宮女們一同給花剪枝,不慎紮到了手。


    不過是指尖大小的傷口,他瞧見後卻沉默了許久,盡管垂下眼也蓋不住眸底心疼。


    此後他再不許她給花剪枝,知道她不放心百花園那些嬌貴的花,但凡他手頭政事鬆乏了,會帶她去百花園。


    她坐在涼亭喝茶,而他則是親自在花叢中忙碌剪枝。


    再後來,是一個暴雨夜。


    滂沱大雨,雷電交加,她被雷聲嚇醒,忽然想起百花園裏的花無人照料遮擋,一定會被大雨澆死,帶著人就往百花園奔。


    等到了那兒,卻瞧見司馬珞穿著蓑衣帶著鬥笠,帶著小太監給花蓋棚子。


    那時候宋枳軟想,她一輩子都會記得這個畫麵。


    堂堂大晉國的皇帝,九五之尊,被百姓和敵國都奉如神明的男人,卻為她整夜不歇,被雨澆得渾身狼狽,也要保護她喜歡的花。


    司馬珞在花叢中奔波了好些時候,等歇下來才發現她來了,忙跑到她麵前,眼神充滿了慌張,氣喘籲籲著解釋:“阿枳,你放心,花沒事的。”


    她當時想開口,卻發現語音已經哽咽。


    年輕人認真瞧著她,發現她衣衫單薄,下意識想解外袍給她披著取暖,卻發現自己穿的是沾滿水漬的蓑衣,寒氣更重,忙退後,生怕害她生病。


    後來過了許久,宋枳軟也忘不了那個畫麵。


    昔日司馬珞分明是一個連根花刺紮在她手指上都心疼得不行的人。


    可到了最後,卻在她手腕上割了幾寸深的傷口,血液不斷從她身體裏流失幹淨,直到死亡。


    或許真的是他日複一日待她好。


    以至於今生重見,宋枳軟都還有一種想要衝到他麵前質問他究竟為什麽那樣對她。


    “宋枳軟,你該不會是在三皇子麵前裝哭博同情吧?”丹陽嗤道。


    宋枳軟聞言,緩緩拭過自己的臉頰,濕熱一片。


    原來再度遇見他,她還是無法做到真正的從容。


    司馬珞緊皺眉頭,將帕子遞給她,“擦擦吧。”


    宋枳軟抿緊唇,她知道自己這時候絕不能在司馬珞麵前流露出不對的情緒,深吸一口氣,福身道:“多謝三皇子,不必了。”


    她轉身正欲離開,丹陽眼疾手快,伸手又推了過來。


    卻在半空中被人攥住手。


    “啊!”


    丹陽隻感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從腕上傳來。


    宋枳軟則是被司馬珞握住手,往後退了幾步。


    “五公子?”


    昭華瞧見少年突然出現愣了許久,隻瞧對方麵上寫滿了寒意,冷冷掃過她的麵孔,視線又相繼落在王禾兒和丹陽身上。


    宋枳軟聽到這聲也怔住了。


    少年一襲玄墨闊袖蟒袍著身,烏發金冠,勁腰上挎著白玉腰封,狹長雙眸不耐煩眯在一起,通身氣宇貴氣逼人,又氣勢淩人,同對立麵的司馬珞形成了兩極分化。


    “諸位,這是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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