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晴想不明白,為什麽北國的太後要見自己。


    而北國太後見自己還用了一個自己無法拒絕的理由,太後讓李琴進宮,聽聞李琴的琴曲與歌舞,在南國早已無與倫比,就連這次兩國會談,也是李琴姑娘排舞,所以太後想看看。看看這李琴姑娘是不是有傳聞中的那般。


    而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在了掛著禮部員外郎官職的吳晴身上。


    馬車很平穩的走著。李琴在他身後的那輛馬車裏。吳晴掀開車窗看著街上的景色,開了北國,就連街景都沒有好好欣賞就要去進宮見北國權力的巔峰,實在有些不爽,尤其是這少司命,還破壞了他和莫若的二人世界,這就讓吳晴更不爽了。


    下了馬車,雖然由少司命親自推著吳晴,但是還是要有禁軍檢查身上的物品,這次在北國,吳晴沒有帶多餘的輪椅,而他現在的輪椅,自然不可能通過禁軍的安檢。


    “司命大人,請不要為難小的,這萬一有什麽情況發生,小的擔待不起。”


    門口禁軍的負責人很負責任的把吳晴給攔了下來。


    吳晴這樣的“刺蝟”。著實讓安檢之人也見識到了什麽是暗器大戶。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暗器,足足放滿了禁軍準備的托盤。而吳晴的輪椅,自然不能讓他帶進去,一時間,又沒有可以提供給吳晴備用的輪椅。別說是吳晴,就連少司命也相當的惱火。


    “有我陪在太後身邊。你有什麽好擔心的。快放行。”


    今天禁軍統領不當值。副統領自然也不敢做主。而且這個副統領也不是傻子,他知道,這輪椅就等於是吳晴的火藥庫。自然是不肯放的。


    “少司命。您神通廣大的,可是我也是按規矩辦事,這裏是皇宮,您就是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能放呀。”


    少司命被駁了麵子,雖然有些尷尬,但是對方畢竟照章辦事,有理有據。自己也不能不清規矩,一時間有些惱火。


    好在太後的懿旨也隨即而來,讓吳晴直接進宮。


    入了皇宮,吳晴臉上擠出了微笑,進了皇城的門洞,便看見了一片光明,這皇城內的采光確實不一樣,光明處是重重樓台,萬間殿宇,北國宮中建築多為黑色,裝嚴重但是有一絲清新的古風。


    少司命推著他的走的速度不快,吳晴微微一怔,如同剛看到上京城外的城牆一般,又有一些失神。北國的皇宮,並不以大取勝,而是層層相疊。看上去幽美寧靜,卻又不失莊嚴,每一道長廊,都在告訴著來客,有多少大人物都曾從這而過。


    不知走了多久,穿過長廊,路過流水。逐漸往上走去,終於來到了北國皇宮的正殿。


    殿外大內侍衛十步一崗,五步一哨,腰挎佩刀,凜然而立,神色堅毅。


    而少司命並沒有停下,而是推著吳晴繞開正殿繼續走著。


    吳晴沒有問,他知道,太後是私人召見,自然不會在正殿。


    李琴則是跟在他們的身後,慢慢前行。


    不一會,少司命就將他們帶到了,太後的寢宮。


    吳晴確實想過太後不會在正殿接見自己,但是他也沒想到,太後會在自己的寢宮裏接見自己與李琴。


    在通報後,在太監的帶領下,緩緩沿著直道通行,吳晴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南國官員。


    通過輪椅上傳來的觸感,整個直道竟是青玉造就。上麵鋪著華美的地毯,異常柔軟。


    而直道兩旁的清水更是讓人意想不到,在寢室這樣的宮殿裏,竟然還修了兩條水池,池水清澈無比,水中各種金色的魚兒自由自在的遊動著。


    直道之後就是太後的寢宮所在,地上皆是檀木板鋪就,莊嚴典雅。


    正前方乃是鳳座。太後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少司命推著的吳晴。


    “外臣吳晴,拜見太後娘娘。”吳晴坐在輪椅上雙手作揖,頭低的很深,而李則回來一旁,也用臣子之禮拜見太後。


    “都免禮吧。”太後也配合的揮了揮手。


    吳晴剛謝過太後,抬起頭,卻發現太後的一雙目光,正投在自己的臉上。他有些詫異,回目看去,太後正用一種慈祥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位北國太後年近五十,在北國皇帝陛下不問朝政之後,打破了後宮不得幹政的先例,直接參與到朝政之中。眾多官員對太後是又敬,又懼,又怒。但她一直都是多賞少罰。


    吳晴看到太後那慈祥的麵容時,心裏想到了太多關於她的信息,但是他馬上明白自己失禮了,當北國權力的巔峰望著顧計的時候,身為臣子,盡管是外臣,也是斷然沒有與對方對視的道理。


    於是吳晴趕緊的微微低頭,不敢細看。


    “你來了。”


    太後的口中說出的話很平淡,似乎在和一個多年未見的老熟人說話一般,沒有想象中太後應有的威嚴。


    一時間吳晴不知道怎麽回答。下意識的說著道:“回來太後的話,外臣與李琴奉太後懿旨前來,請太後吩咐。”


    太後看了一眼吳晴身邊的李琴,然後讓自己身邊伺候的嬤嬤帶著李琴去商議樂曲與舞蹈的事宜。而太後自己則站了起來,少司命準備上前扶著,太後卻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吳卿家,陪哀家走走。”


    於是太後在前,少司命依舊推著輪椅,將吳晴與太後一前一後的保持著距離,雖說是一前一後,但是實際上也就隻是與太後保持了半個身位的差距,方便太後問話。


    行走在北國的皇宮中,吳晴才發現,這座皇宮,就算稱之為“仙宮”也配得上。


    高高的青樹,從整體顏色為素黑的宮殿群落旁伸展出來,那些青青蔥蔥的樹枝無力的擱在青瓦之上。


    整條路上,四處可見宮殿與青樹,交雜著,輝映著,剛柔並濟,美不勝收。


    三人在一堆宮女太監的服侍下往前走去。繞過山間溪水的長廊,直到這時吳晴才仔細的打量著皇宮的布局,皇宮中有一半是依山而建,從軍事角度,或者從生活角度來說,這根本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看下這依山而建的長廊,四周清水緩緩流淌的山間,吳晴也明白了為什麽多年前北國皇室選擇這裏來做皇宮。


    美。真的是太美了。


    可惜不是帶著莫若在這裏,並肩看天地浩大。不然那該是一幅多美好的畫麵。


    可是吳晴身邊隻有北國至高無上的太後,和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九級高手,少司命。


    太後身穿鳳袍,在一位老嬤嬤的攙扶下,在前麵領著路。


    吳晴則是在少司命的推動下,跟在太後一旁,吳晴時不時的回頭用餘光看少司命。雖然相信在北國皇宮中,對方不會怎麽樣自己,但是卻還是有些緊張。


    太後似乎走累了,對前方的一處涼亭輕輕的一指,霎時間,就有幾個太監宮女趕忙過去,在極短的時間裏,將涼亭打掃幹淨,點了熏香,備好茶點。


    走入涼亭中,讓眾人都退下,隻留吳晴與少司命。太後忽然開口說道:“吳卿家,你看我這宮中景色如何。”


    吳晴一怔隨後說道:“宮中有山,山裏有泉,泉流入宮,景致奇特,最神奇的確是這宮殿中的配色與山色相互呼應,與皇宮的威嚴相輔相成,外臣是在讚歎不已。”


    “吳卿家,理解獨特,才學過人。”


    太後坐下拿起茶杯便飲了一口,然後又接著說道:“這處涼亭,我之前也曾停留頗久,四周清風徐來,感覺無比愜意,所以這些日子便經常來此,但是就再也找不到那種感覺,不知為何。”


    太後這番話是對著吳晴與少司命二人說的,她想看看這二人的答案如何。


    少司命有些麵露擔憂之色的說道:“太後乃北國支柱,是天下民心所向,這世間本就諸多煩惱,太後心思左右萬民福澤,怎麽能圖一時之快,而忘卻塵世之煩惱,太後應該以萬民之煩惱為已身之煩惱。才是太後應執之念。”


    吳晴在我一旁旁觀,心中想到這少司命能這樣和太後說話,看來少司命在北國的受寵程度頗高,這種話都能當著太後的麵直說。不過他對少司命的話倒是有些不以為然,雖然臉上沒流露出來,但是眼神中卻有了一絲笑意。


    可是這一絲變化,怎麽能逃得過九級高手的眼光。


    “吳大人是有不同的看法?”不過這句話說的很奇妙,雖然少司命這般問,但是並沒有尖酸刻薄的味道,倒像是正常的詢問。


    吳晴眉頭一皺,隨即微微笑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自然是太後秉持的理念,但是若是按照少司命所說的,時刻不能忘記這世間的疾苦,雖然可以以此作為警惕,但是如果真的造福萬民,長此以往,太過勞累,容易導致精神不濟。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做不好事情。所以外臣認為,不可常憂。”


    吳晴的解釋似乎有些說服力,太後也點了點頭。


    “你二人說的都不錯。也都在理,這憂與愜,總要有一個度,凡事不可過度,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的道理,哀家還是明白的。”


    吳晴笑了笑,沒說什麽,而少司命看來卻還在理解這吳晴所說的話語。


    太後問道:“那按照吳大人所言,為何這些日子,哀家再也找不到那天夜裏的那般愜意與清明。”


    少司命也因為這個問題,轉而看向吳晴,他想看看吳晴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也想知道。


    吳晴微微皺眉,看了涼亭的周圍,然後指著那柱香說道:“太後,讓人移走那香,在退卻兩旁伺候的人,或許這樣可以尋回一些當夜的感覺。”


    太後有些微訝,按照吳晴所說的,讓太監宮女都退到遠方看不見的地方,又拿走那柱寧神的香。一會之後 ,清風再起,吹散殘留的香味,隻留下淡淡的山間原有的植物中的香氣。


    太後緩緩閉上眼睛,良久之後,睜開雙眼,麵露喜色的說道:“果然有了幾分感覺。”


    吳晴解釋道:“皇宮中的香,自然是極品,但是與這山間原本的氣味相比,就會多了幾分俗氣,而在看到這些太監與宮女,根本無法融入這自然之中,也就缺少了當時的感覺。”


    少司命在一旁微微頷首,似乎很是讚許吳晴的這個說法。


    太後忽然輕聲說道:“吳晴,你這一路前來,你看我北國風光如何。”


    吳晴沉聲應道:“北國物寶天華,山清水秀,地大物博,百姓安居樂業,實在令外臣佩服。”


    太後突然又問道:“那你以為,哀家這天下,與你南國比,如何?”


    北國與南國比?


    這是一個極度敏感的話題。既不能弱了自己國家的聲勢,身為使臣自然也不能讓北國太沒麵子。一時間吳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沉默片刻之後,吳晴有了答案。


    “外臣,不知。”


    好一個外臣不知,這個回答就有些無賴了,作為外臣,自然不知北國的情況,而太後又不好“治罪”。畢竟是外臣。


    既然這樣,其他的問題也不用再問了。


    “哀家有些乏了,吳大人先回吧。”


    太後看了一眼少司命。


    “你送他出宮,吳大人博學多才,涉獵寬廣,這段日子,你可要和他多學習學習。”


    少司命微微行禮,道:“尊,太後令。”


    “與你同來的那個丫頭,等我選完了歌舞會派人送她回去的。”


    太後看著少司命推著吳晴離開。嘴裏喃喃自語的說道:“像,真的太像了。”


    太後招了招手,剛剛退到遠處的太監宮女急忙前來,還是剛剛的老嬤嬤。扶著太後回到了寢宮。


    李琴正在另一個房間準備著給北國太後的曲目和舞蹈,在剛剛帶她來的嬤嬤的準備下。她正在記錄著太後喜歡的音樂。


    太後回到寢宮之後,便直接來到這裏,親自問著李琴擅長什麽曲目。看的出來,太後對音律很是喜愛。


    太後讓這個嬤嬤把琴拿來。


    琴到之後,太後讓嬤嬤退下。待嬤嬤退下之後,她走到李琴的身邊說道:“丫頭,哀家可是有好些年沒聽到你的琴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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