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京城門送行南國使團的陣容,比起當初迎接時還要更加壯觀。


    盡管同樣有北國禮部尚書周超、欽天監少司命前來,但這次居然連寶親王都來了。畢竟這是送南國的郡主回國,於情於理,北國的禮節規格也該與之匹配。


    正和北國一眾官員寒暄道別的吳晴,突然被少司命打斷。隻見少司命湊近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便將吳晴推走。


    行至幾步。


    “你說寶親王要見我?”吳晴一臉驚愕地看著少司命。


    少司命邊推他邊解釋:“是啊,所以我才特地過來帶你過去。”


    吳晴有些疑惑地問道:“叫人傳個話就行了,何必勞煩你來一趟呢?”


    少司命笑了笑回答道:“師兄,我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上次太後見你很喜歡吃那些糕點。這次又特意吩咐我給你帶了一些。我已經交給巧珍姑娘了。”


    吳晴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趕忙回答道:“替我謝過太後娘娘。”


    少司命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他將吳晴推到了寶親王所在的位置。接著,少司命向著寶親王行了個禮,隨後轉身離去。吳晴原本以為少司命會留在原地,聽聽寶親王和自己之間的對話。然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有誤。少司命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打算,而是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讓吳晴感到一絲意外,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可能過於擔憂了。


    在來到北國之前,吳晴曾通過京畿處的情報了解到關於寶親王的一些信息。如果要用言語來描述這位親王的話,可以說是才華橫溢、足智多謀。這個少年成名、意氣風發的親王,曾經一度站在了北國權力的巔峰,與榮親王一同成為了北國除太後之外最具權勢的人物。但如今,他卻陷入了人生的低穀。中年喪子,又被太後當作棋子利用,昔日的意氣風發早已不再。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落寞之人。


    吳晴躬身行禮道:“見過寶親王!”


    寶親王看上去比上次見麵時憔悴了不少,臉色蒼白如紙,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生氣一般。


    “阿達死了……”這是寶親王見到吳晴的第一句話。


    吳晴聞言一愣,過了好一會才想起阿達是誰——寶親王那個輕功不錯的護衛。


    一時間,氣氛有些壓抑和悲傷。


    寶親王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一些,顯得愈發蒼老,他歎了口氣,語氣沉重地繼續說道:“他們說阿達以前進過北國皇宮,偷過東西,要帶他去核實,結果阿達拒捕,他們無奈捉拿,才誤殺了他。”


    吳晴心中一震,他當然知道阿達的武功,尋常的捕快根本不可能抓住他,更別說誤殺。阿達的輕功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氣的,如果想要逃跑,那些捕快根本追不上他。


    寶親王又說道:“我去看過屍體,被弓箭射成了刺蝟……”


    吳晴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上京城捕快極少有箭手,看來這次動手的應該不是捕快而是巡防營。這意圖就很明顯了。隻不過吳晴不明白,為什麽宮裏的那位要做的如此之絕。


    “現在風兒死了,阿達死了,和我鬥了大半輩子的榮親王也死了。吳晴,你說再過幾天是不是連我養的貓也因為誤食了有毒的東西也死了?”


    寶親王語氣帶著一絲自嘲,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無奈與疲憊。


    吳晴拱手低頭:“寶親王,節哀。”


    寶親王微微搖頭,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罷了,罷了。”


    盡管他心中依然感到悲傷,但他知道作為一個王爺,不能輕易表露出來。


    “吳晴,我且問你。你怎麽看待這天下蒼生!!!”


    寶親王的聲音低沉而嚴肅,仿佛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責任。


    吳晴心頭一震,不知道寶親王為什麽會突然問出這麽一個問題。


    他沉默片刻,然後認真地回答道:“我認為,隻有四個字,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哈哈哈。好一個天下大同。”


    寶親王聽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似乎包含著一絲苦澀。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吳晴靜靜地在一旁,不敢打擾寶親王的思緒。


    過了一會兒,寶親王終於打破了沉默,說道:“吳晴啊,你知道嗎?我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


    他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看著那些百姓們受苦受難,心裏也很難受。可我又能做些什麽呢?我隻是一個王爺,手中並沒有太多的權力。”


    吳晴不禁心生同情,他深知寶親王的無奈。


    “我要辭官了。”榮親王突然說道。“曾經我像你這般年紀。也是懷揣著你現在的夢想進入了官場,那時的我很純粹,也很單純,現在想想,若不是因為我當時的背後有太後,恐怕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所以咱們很像,而你比我更合適。”


    寶親王本就是皇親國戚,當時又有太後的支持,雖然也有政治的原因,但是也落的如此下場,自己又怎麽能和他比。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能夠實現天下大同的理想。隻要我們每個人都為之努力,就一定能夠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寶親王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吳晴雖然認為寶親王說的對。但是也知道這隻是個理想,所以他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之間似乎多了一份默契。


    他們知道,前方的道路還很漫長,但隻要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所收獲。


    寶親王招了招手少司命便過來推走了吳晴。


    路上少司命好奇地問道:“你們倆到底聊了些什麽啊?”


    吳晴回過身來,看著眼前這位看起來有些老態龍鍾的寶親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隨後他轉過頭去,對少司命說道:“沒什麽,隻是一些遙不可及的理想罷了。”


    少司命皺起眉頭,心想這家夥肯定不會輕易告訴自己,於是無奈地搖搖頭。他原本還期待能從吳晴口中得知更多有關寶親王與他之間的談話內容,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不可能了。


    然而,推著吳晴的少司命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將他送回到使團之中,而是帶著他來到了不遠處 ,一個被欽天監軍士嚴密駐守的地方。這個地方顯然有著特殊的意義,讓吳晴感到一絲疑惑。


    當他們到達時,看到周圍的陣勢,吳晴心生疑慮,故意調侃道:“怎麽回事?難道你們準備對我嚴刑拷打,逼問我到底跟寶親王說了什麽嗎?”


    少司命微微一笑,連忙解釋道:“師兄,你誤會了!太後有旨,無論寶親王對你說了什麽,我們都無權過問。所以,你放心吧。”


    聽到這裏,吳晴假意鬆了口氣,但仍然不解地指著那些士兵問道:“那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少司命趕緊回答道:“師兄,別誤會。隻是因為接下來要告訴你的事情屬於最高機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陣仗。”說完,他推著吳晴來到一個桌子旁,桌上放置著一個木匣。


    隨著少司命的一聲令下,所有欽天監人員迅速向外擴散開來,並保持高度警覺狀態,嚴禁任何人靠近。確保周圍環境安全之後,少司命終於開口說話了。隻見看著桌上的木匣子,輕聲說道:“師兄,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京畿處的叛徒一事。這個木匣子裏裝滿了榮親王與你們京畿處叛徒之間的往來信件,這些都是我昨天親自帶人去抄家時搜到的。現在,它們全部都可以交給你。”說完,少司命將木匣子輕輕推向吳晴。


    然而,吳晴心裏清楚,少司命所說的“都可以給你”,意味著他也完全有可能不交出任何東西。


    於是,吳晴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有什麽條件?先說出來吧!”


    少司命微微一笑,讚歎道:“和師兄聊天真是輕鬆愉快啊。”


    少司命沒有說話,隻是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南國使團。吳晴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少司命所關注的正是南國使團隨行的車隊。這些車輛中載著的都是女性眷屬,她們屬於南國舞團。而此刻,李琴應該就身在其中。


    李琴,乃是北國欽天監的大司命。


    “難道說……你希望李琴能再次返回我南國京城,繼續潛伏流鑾河之上,為北國提供情報?”


    吳晴有些震驚。


    少司命露出一副“你猜對了”的神情,看著吳晴,隨後從他口中吐出兩個字:


    “沒錯。”


    “你這是在玩火,且不說我的的身份不允許你這樣做。更何況一旦有人知曉她是北國欽天監的大司命,即便她擁有九級巔峰的實力,也難以逃脫南國的追捕。”


    “師兄,隻要你不泄露出去,就不會有人知道。”


    吳晴忽然愣住,然後說道:“不對,並非你在玩火,而是李琴在玩火,這一定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


    少司命並沒有否認,而是敲了敲桌上的木匣,接著說道:“師兄,這筆交易。你看如何!”


    吳晴並沒有糾結,而是直接說道:“既然是交易,就要公平,籌碼要對等。你覺得光憑這一些,算籌碼嗎?叛徒的事,是我京畿處家務,我可以自己去查。你覺得我會為了這些,而讓北國諜報係統的二號人物,光明正大的在我眼皮之下在京城肆意妄為?”


    吳晴話音未落,一陣掌聲響起。隻見李琴從空中緩緩落下,想來以她的身手,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使團而來,對她來說並非難事。


    \"我就說吧,你這些和他談不攏。\"李琴微笑著看著吳晴。


    少司命即刻起身,讓自己的姐姐坐下。然後自己默默地退到一旁去。


    李琴坐下後,開口說道:\"既然不同意,為何不將我從使團趕出去。\"


    吳晴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地回答道:\"我隻是沒想到,你居然有膽量再回到這裏。\"


    李琴笑道:“為何不敢,我來北國隻是演出。演出結束了,自然是和使團一起回南國。難道不是嗎?”


    吳晴說道:“可是你是北國大司命。”


    “誰知道呢?”


    “我知道!”


    李琴莞爾一笑:“你知道為何還和我琴笛和鳴,還一路上對我動手動腳。還和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吳晴聽罷,神情一變。


    “我沒有!當時合奏之時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大司命,我也沒和你看星星看月亮,更不可能動手動腳。”講到這裏吳晴忽然想到了,剛開始在流鑾河上,自己為了在世子麵前裝一天,確實摟過她的腰,不由得臉紅。


    李琴繼續笑著說道:“不重要,哪怕你都沒有做過,但是…誰知道呢?”


    吳晴瞬間理解了李琴的意思。正所謂人言可畏,這可是京畿處和欽天監這兩個情報機構常用的手段之一——造謠。畢竟,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一招的厲害之處。


    這時,李琴開口道:“那麽,現在我們是否可以重新談談那筆交易呢?”


    吳晴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同時也強調說:“不過,之前的那個方案恐怕不太可行。”


    “既然之前的方案不行。那我們就聽聽新的方案吧。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就是我隻回流鑾河,不會去其他地方,我對那裏比較熟悉,而且那裏的情報容易搜集。但是我收集到的情報,都會抄錄一份送給你。在你審核後,認為我能傳回北國的情報,我才會傳回來,當然這些情報絕對不會涉及軍事情報。另外,如果你們需要我提供北國的情報,隻要不是軍事部署方麵的,我都會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而其他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多嘴,並且保證我的身份隻有你知道。這樣一來,我們雙方就能更好地合作了。與其費勁心思地互相挖取情報,倒不如像現在這樣,大家坦誠相待,開誠布公地交流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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