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收拾妥當之後,陸隱讓兩個孩子先去外麵等著,自己還有東西沒收拾完。


    等兩個孩子出去後,陸隱把縫屍和仵作的行書放進了櫃子裏,在櫃子上還貼了一道符。


    接著,陸隱閉眼默念,隨後伸手一拍符咒,屋子裏的溫度瞬間就降了下來。


    “勞煩五位陰兵兄弟,幫忙守好這兩本書,辛苦!”


    “無妨,陸使者去忙吧。”一個低沉的聲音驀然響起,卻根本不見人影。


    陸隱笑了笑,拿起三角兜子,邁步出了屋子。


    馬車裏,柳觀棋和林鳳語緊靠著坐在一起,兩個孩子沒有興高采烈的去看外麵的風景,也沒有玩耍打鬧。


    這種外出接活的事情,他們已經經曆很多次了,最開始的好奇勁兒早就過去了。


    隻不過,像這種人還沒咽氣兒,就直接請白事先生登門“提前準備”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一般情況下,都是東家老人快不行了,派人先聯係先生,詢問都要準備什麽東西,白事兒先生拉個單子出來,東家這邊找人去買,東西預備好了,先生隨時等候,等人真沒了,才會過去。


    像這次這個情況......咋說呢,就好像整個孫家都在盼著老太爺死一樣。


    但因為孫家的管家就在旁邊,倆孩子很聰明的沒有出言詢問,而是老老實實的坐著,最多也就是說一些屬於他們倆的悄悄話,和討論晚上主家會給準備什麽飯食罷了。


    馬車從二道山上下來,到了安縣縣城內,下了馬車,孫家宅邸的規模著實不小,但對於陸隱和兩個孩子來說,比這個還要大的宅邸,他們也不是沒去過。


    進了孫家宅邸,見到了孫家老太太,幾句話的功夫,柳觀棋和林鳳語這兩個孩子,就有些討厭起了麵前這個滿臉皺紋,一副高高在上,跟他們說話像使喚下人一樣的老太太。


    什麽叫【必須把白事兒幹好,否則錢一分沒有,還要打斷腿從這裏爬著出去?】


    什麽叫【敢出差錯就讓你們人頭落地?】


    兩句話說完,兩個孩子雖然心裏極度厭惡,但表情卻依舊自然,沒有露出分毫內心的想法。


    而陸隱,就有些不同了。


    幹這行的,什麽逼德行的東家沒見過,但敢對自己說“人頭落地”這話的,這麽久了他也是第一次見。


    聽完老太太的話,陸隱淡淡回道:“哦?黃土埋了半截腦袋的東西,也敢說讓我人頭落地?”


    老太太一瞪眼睛,張口就要開罵,陸隱毫不客氣的直接出言打斷。


    “給我把嘴閉上!!孫·老·太·太,你要是再擺出你那一副封建地主老財的模樣,從今天開始,我讓你孫家一天暴死一個人,要是夠膽兒,你就跟老子試試。”


    陸隱腰板挺的溜直,把柳觀棋和林鳳語都護在了後麵,即便此時身處孫府,陸隱也根本不虛這孫家老太太。


    “隻要我一句話,此後你孫家再有人去世,古省範圍內,沒有一個人敢接你們家的白事!我說孫老太太,你歲數也不小了,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指著陸隱半天說不出來話,最後還是東家的二兒子,讓府裏的下人把老太太扶回去休息,此事才作罷。


    後續喪葬方麵的事情,這二兒子,也安排了管家來對接,而他本人,全程跟陸隱沒有任何的交流,一句都沒有。


    至此,陸隱也看出來了,這孫家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兒。


    孫老太太且不提,單單就說這個二兒子,全程看不出任何父親將死的悲傷情緒不說,方才自己罵孫老太太,這二兒子在旁邊攔都不攔,一直到老太太氣的哆嗦了,這才派出下人,幾乎是把老太太強行給拖走了,這就......


    當然,陸隱才不會吃飽了撐的去打聽這些事情,他來這裏是賺生意錢的,可不是替人家解決家庭矛盾的。


    而且不得不說,這管家,也是個很難形容的人,老太太走後,這四十多歲的管家,直接跪下來給陸隱磕頭道歉,包括柳觀棋林鳳語兩個孩子也是一樣。


    倆孩子有些束手無措,反觀陸隱,完全就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等管家把陸隱和兩個孩子帶到了後院,在孫家後院的水池旁,陸隱看到了一個熟人。


    水縣陰四門,紙紮行的喬玄。


    當年林鎖子去世,用的紙紮品,都是陸隱這好兄弟喬玄做的。


    “喬哥。”


    “呦,陸老弟,這次活兒他們請的你?”


    陸隱笑著點了點頭。


    “主家是不是說話賊難聽?就這老東西,純他媽......”這媽字說了一半,喬玄才發現陸隱後麵還跟了兩個孩子,急忙改了口。


    “純純的就是個有病,那孫家老頭兒沒咽氣兒呢,這就開始準備後事了?哎老弟,你信不信,等咱倆這邊東西準備好了,老頭那邊立馬斷氣兒,你就說你信不信?”


    陸隱一挑眉毛,輕輕點了點頭。


    喬玄也是無奈一笑。


    閑聊了幾句後,管家帶著陸隱和兩個孩子去安排住房,喬玄呢,則是繼續站在水池旁邊抽煙,煙灰也不往地上彈,專門就往水池裏彈,也不管裏麵的魚會不會死。


    因為這次喬玄也是領著徒弟過來的,院落內就隻剩兩間房了,隻能是陸隱一間,柳觀棋和林鳳語一間了。


    兩個孩子在屋子裏坐著,管家帶人送來了水果瓜子花生,和平時隻有過年才能吃到的糖,倆孩子坐在屋子裏吃的賊痛快,而陸隱,則是去找了喬玄,先把需要用到的紙紮東西準備好。


    這種事情,如果換做別人,肯定當場急眼了。


    你個仵作行的人,老老實實幹你的仵作就得了唄,摻和我們紙紮行的事情幹什麽?


    而對於喬玄來說,這事兒根本就無所謂。


    陸隱的名聲在陰四門內有多大,他喬玄可是知道的,人家要真想嗆行,能把自己飯碗直接砸了,況且這次過來,人家是免費幫自己忙活紙紮活的,意思就是早點整完,咱倆家都早點拿錢走人。


    陸隱過來幫忙,沒有問題,但是柳觀棋和林鳳語就不能來了。


    你帶徒弟過來,這多少有點偷藝的嫌疑,雖然倆孩子就算真跟著去了,喬玄也不會在意,但陸隱肯定不能這麽幹。


    住屋內,柳觀棋十分認真的在給林鳳語編頭發,而一旁的林鳳語,則是乖乖側身坐在炕邊上,扒了一小捧瓜子仁,最後都推到了柳觀棋手旁。


    “觀棋,你說他們這住屋外麵就是水池,平時住著不潮嗎?”


    柳觀棋聞言不屑的一哼,扒了一塊糖,十分自然的喂進林鳳語嘴裏,說:“潮點更好,最好讓那老太太得病,每天難受,等她啥時候死了,埋的時候讓師傅扔個引水龍進去,讓她天天在裏麵泡著。”


    林鳳語聞言“噗嗤”一笑,嬌嗔道:“你呀你呀!和一個黃土埋了半個腦袋的人置什麽氣。”


    反觀柳觀棋,編好頭發後,無所謂的吃起了瓜子,一邊吃一邊罵。


    或許是受到了自己父親柳玉祥以及師傅陸隱的影響,柳觀棋記仇而且有仇必報的性格,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顯現了出來。


    淩晨三點,陸隱幫助喬玄和他的小徒弟弄完了所有的紙紮品,放院子裏吹一宿,第二天幹了也就可以用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陸隱從床上爬了起來,坐起來卷了根煙,抽完之後精神了不少,這才起床開始洗漱。


    喬玄雖然幹完了紙紮的本職工作,但卻並沒有離開。


    要不是有陸隱幫忙,這紙紮活估計得幹到第二天中午,再加上倆人本身就是過了命的好哥們,所以喬玄把徒弟打發回了店裏,自己則是留了下來,幫幫陸隱張羅一下這不知道啥時候到來的白事兒。


    中間休息了一天,陸隱和喬玄坐在院子裏聊天,柳觀棋和林鳳語則是站在水池前麵,看著水裏的魚在那來回遊。


    一天過去,這天早上四點多,孫家老太爺的死訊傳來,陸隱被叫醒之後,叫起來了兩個孩子,正式開始忙活這場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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