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景元說跟著也無妨。


    但樂言依舊多次戳他,總覺得自己不應該跟著去。


    景元本來此行帶上樂言,是有一點怕人跑掉的想法。


    也有一些…懷抱著如果帶人來到熟悉的場景,或許會刺激到一些記憶的希冀。


    對於這方麵,景元有種很矛盾的感覺。


    他並不是很喜歡樂言看他時,顯露出微微陌生的眼神。


    但又確實對跟以往一樣,什麽情緒都擺在臉上。


    貌似被刃養的挺無憂無慮,跟年少、未經曆所有變故之前一模一樣的樂言。


    感到一種…啊,真好啊,似乎這樣也不錯。


    曾經的景元到底是多久沒有看到樂言如此神態了呢。


    他所能見到的隻有沉默而又穩重的龍尊。


    即使跟景元關係再怎麽親密,但心中始終壓著許多事,並不會像以往一般跟他訴說的龍尊。


    盡管後期因為景元經常的來訪,白露的誕生導致樂言的情緒多了許多。


    但總歸。


    名為責任和族群的重壓,卻始終壓著他那位曾經開開心心,沒心沒肺的好友。


    當樂言說他可能要經曆如蛻生一般的沉睡時候。


    景元就在想。


    如果樂言如其他持明一般,一覺醒來就忘記了前塵所有,隻能對他展露出陌生的目光時,自己會做出何等表情?會展露出何等情緒?


    是會與,剛見到跟與白珩有著如出一轍相貌的白露,所產生的恍惚和悵然若失。


    還是說,會因為自己的好友似乎擺脫了一切苦惱,而感到欣慰和開心呢?


    即使是在羅浮算得上是坐在最高位置的景元。


    也終究曾經是個普通的人。


    他也會有私心。


    他不希望被忘記,也不想一個人抱著那些無法向人傾訴的往事站在高高的位置上。


    景元時常會想。


    雖然過程有些苦難,但是我們都已經挺過來了。


    所有的一切也陷入了安定。


    就這樣每天做著該做的事情,喝喝小茶,每天去找找樂言聊天逗逗人玩,培養著下屬。


    又跟著樂言一起去溜溜白露,兩個人幹活的時候互相幫襯一下。


    日子總要照樣的過。


    兩個被留下的人湊在一起慢慢過也挺好。


    隻不過。


    壽命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更別說樂言身體後期似乎一直稱不上很好。


    對隻要不魔陰身犯,活個好幾千年都不是問題的仙舟人來講。


    持明的壽命可撐不了這麽久。


    所以,景元也隻能沉默的看著樂言安排著事情,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妥當。


    最後欣然的、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入古海。


    景元曾經問過朱洄,當時的樂言是以什麽樣的一種表情與龍師進行告別的。


    朱洄如此回答:“…挺活潑開朗的。”


    聞言,景元倒是一愣。


    隨後就有些釋然的笑了。


    “也挺好。”他說。


    畢竟在景元心中的阿言,一直都是挺活潑的。


    在等待樂言的時候。


    景元會思考。


    帶著記憶歸來的樂言,估計一破殼就會被龍師們抓去做事吧。


    畢竟傳承接受不完整的白露,很多事情還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但他等啊等啊,等到發生變故,等到他隻能等的更久。


    才終於等到了歸來的友人,以最純粹的姿態站到了景元的眼前。


    宛如…年少時的初見。


    那時的情緒又該怎麽形容呢?


    是因為見到好友的欣喜,還是因為對方忘卻自己的難受。


    又或者說……也有能見到這個狀態的樂言,而感到發自內心的喜悅。


    所以。


    景元並沒有顯得太過焦急。


    即使他知道所有的過往,卻並未直接訴說而出。


    也是因為…他想看如今這個神態的樂言,看的更久一些吧。


    總歸已經等了這麽長時間了。


    景元一向很有耐心。


    所以在樂言因為離前方祭壇越來越近,而再度把身體貼上來的時候。


    景元也隻是如此回答。


    “你應該過去的,阿言。”


    你是持明,也曾暫時承過龍尊之名,沒有人比你和丹恒最適合參與在鱗淵境的事了。


    相比起身為羅浮將軍的景元。


    在場的幾人中。


    對建木,對鱗淵境最了解的隻有樂言與丹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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