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看起來是那麽的高高在上。


    那麽的遙遠,但又似乎僅僅是伸手就碰觸到。


    朦朧的迷霧籠罩著金色的長龍,讓人無法完全看清整個身軀。


    樂言抬著腦袋看著這條與自己龍身幾乎如出一轍的龍。


    此刻的對視仿佛跨越了時間,也跨越了空間。


    與過往的某一刻重疊上了。


    熟悉的夢境,熟悉的長龍,熟悉的金色眼眸。


    這幅場景,似乎在遙遠的過去他曾經見過一次。


    虛幻的夢境中似乎少了許多束縛。


    樂言看著這條龍,因為清醒時突然而來的眩暈感,在此刻的夢境中似乎也在慢慢消退。


    被刻意抑製住的東西,經過這些天的沉澱,以及故人的刺激慢慢浮上水麵。


    一時間,樂言腦子中閃過很多畫麵。


    但現在與之前不同,在這個稱得上是虛幻的地方,他卻清醒的抓住了那些一閃而過的碎片。


    長龍沉默的注視著樂言。


    隨後就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主動彎下了腦袋,把整個身子向著下方。


    純粹的金色倒映著樂言略帶警惕的表情。


    片刻後,龍開口了。


    祂說:『為什麽?』


    祂的聲音空靈,讓人分不清男女,語氣很溫柔的提出了問題。


    『保持著現狀,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嗎?


    不會被過往責任所束縛,不會被過往的痛苦所纏繞。


    能簡單的保持自我在寰宇中見證星海變幻。


    “……”


    樂言沒有回話。


    隻是眉頭慢慢蹙起,看著麵前的這位。


    片刻後,他聲音有些猶豫的開了口。


    “你是…”


    想說出口的東西在嘴裏轉了又轉,最後不太確定的吐露出了一個稱呼。


    “龍祖?”


    腦中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讓樂言目前的語氣也有點細微的改變。


    在久遠的過往。


    熟悉的夢境中,樂言曾見過以這身姿態出現的祂。


    龍沒有回答這一句話,隻是默默的注視著樂言。


    宛如在照鏡子一般。


    樂言與用著他龍身的神明互相對視。


    仿佛站在他麵前的並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另一個自己一般。


    似乎是見到樂言並沒有回答自己的話,祂很有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話語。


    『保持著現狀,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說了兩遍。


    樂言聽著這話,恍然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麽。


    比如說,為什麽祂會問出這句話。


    比如說,自己和丹恒聊著聊著天,為何會感到頭暈,甚至直接失去意識。


    隔絕的薄膜被捅破,原本就沒有消失,被徹底混淆的記憶開始逐漸與真實相互對上。


    過程較為緩慢,也無法一時間全部回歸正確。


    但也確實讓樂言意識到了很多東西。


    也意識到…麵前的龍,或許對自己幹了一些事情。


    所以,對這問了兩遍的問題,樂言隻是如此回答:“…不好。”


    『為什麽不好?』祂很快接上了話。


    『會讓你感到痛苦的東西消失不好嗎?會不停打擾你自我意識的東西消失不好嗎?』


    『有太多的東西,隻會影響你如今的完美。』


    祂的想法完全是客觀性的。


    所以才在當時主動出現。


    幫助正沉入古海之中,因為過往記憶而感到不舒服甚至痛苦的樂言抹去了一切。


    對祂來說,主動降臨和出手,都已經是難得的在意。


    “……”


    “是嗎?”


    這聽起來,祂倒是完全為了樂言好。


    隻不過,人與神明的思考有很大的不同。


    『太多痛苦的過往隻會影響你,也會幹擾你做出很多決定。』祂如此說著。


    明明過往不單純是痛苦的。


    與所有人相處的一切,都也是很美好的。


    樂言看著祂,情緒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可是我覺得…”


    “無論怎麽樣,過往的一切塑造出了如今的我。”


    即使那些東西被衪混淆遺忘。


    但確確實實也影響著現在的樂言。


    記憶被掩蓋,熟悉的麵容被抹去,但那種由內而外的親近感,相處之間下意識的動作卻無法被篡改。


    一些行為方式也無法因此而改變。


    『那些不是很重要。』


    “我不覺得。”


    曾經。


    被卡芙卡與刃帶去參與一些事情的時候。


    樂言也曾疑惑過為什麽自己的力量會這麽強。


    強到完全能壓製住刃,對於卡芙卡的言靈也有很強的抵抗能力。


    可當他因此深陷疑惑之時。


    一個稱呼卻自動從腦海裏蹦了出來。


    [令使]


    何為令使?


    樂言曾經問過在眾多人中知識較為充足的卡芙卡。


    而對於這個問題,卡芙卡隻是簡單的回答。


    “那是被神明所眷屬,被神明所選中的代言者。”


    “不過不用在意,即使成為了令使,星神也不會過多幹涉你的選擇。”


    對於高高在上的星神來講。


    凡人的過往和經曆並不會太過於關注,偶爾投下目光都已經算是無比在意了。


    “你隻要知道如何正確運用自己的力量,並且不被…一些東西所影響,做好自己就行了,我們都會幫你的。”


    令使一般都是由星神主動造成的。


    知道這點之後,樂言就一直在想。


    給予他力量的那位神明是什麽樣子呢?


    如今,當那位高高在上的星神真正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


    樂言卻有種恍然感,和來自血脈的親近。


    ……甚至在意識到,麵前這位做了什麽之後也提不起什麽負麵情感。


    龍裔是個很神奇的存在。


    無論演變出多少種姿態,多少不同的種族,他們的源頭總是相同的。


    尤其是,樂言無論是如今,還是最初的世界,都一直算得上是龍裔。


    在不小心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承載靈魂的軀體就是死亡的狀態。


    那顆被遺忘在古海之外,沒有攝取到相關力量的持明卵早已失去了生機。


    之前卡芙卡,帶樂言去過一顆充滿不完全龍裔的星球。


    在最初。


    早就失去生機的持明卵就是在那顆星球上,被那群已經半陷入瘋狂的龍裔們所保護著。


    對於一個完全失去新生的種族來說,一個可能誕生的生命是多麽…令人感到憐愛啊。


    所以。


    等樂言來到,那顆持明卵逐漸恢複生機之時,他們混沌的意識是如此的開心。


    隻不過。


    由於並沒有古海進行力量的滋潤,即使再度有了生機,持明卵依舊狀態不太好。


    龍裔們疑惑著,但也盡自己所能的嚐試維持這份生機。


    他們慢慢的保護著,可卵卻沒辦法孵化出。


    原本就失去生機的軀體,和相比這個世界來說過於不同的靈魂,倒是產生了很強的不適應感。


    無奈之下他們開始尋求別的辦法。


    在這瘋狂的長生之中,因為體內扭曲力量無法徹底死去的他們,開始努力思考。


    直到。


    羅浮的商船因為意外不小心降落於此。


    龍裔們隱藏在最陰暗的角落,不同顏色的龍瞳看著那高科技的飛船。


    他們看著看著,比較混沌的腦子倒是想出了一個不算太好的方法。


    他們沒有出現在羅浮商人的眼前,隻是默默的將卵擺到了商人的眼前。


    並且看著商人因為驚訝把這顆卵帶回了羅浮。又被持明族所發現,驚訝於這顆卵怎麽這麽營養不良,火速送回了古海。


    又差不多在古海裏待了個百年,樂言才從中誕生。


    與眾不同的靈魂也讓樂言引起了不朽的注意。


    又經曆了時光的輪轉。


    已經獲得完全力量,甚至成為令使的樂言,再度來到了他並不知道的故鄉。


    又被那群龍裔所包圍。


    他們看著這位熟悉又陌生的持明,恍然之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麽。


    所以在那顆星球上才會一直跟著樂言,甚至是向著樂言祈求終結。


    隻能陷入痛苦和瘋狂的生命實在是太痛苦了。


    既然其他人沒辦法徹底消除他們的痛苦。


    那麽,與他們有著相同血脈,也有著緣分的令使就可以了吧?


    卡芙卡因為艾利歐的話語,一向聰明的她大約能意識到一些東西。


    可她不會說。


    畢竟那隻是不確定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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