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後,寧王著管家把當日花園當值的下人叫到麵前,細細的盤問了一遍。


    先前領著趙綿綿逛花園的小婢女不敢說謊話,一五一十的把那賀家小姐兒怎麽到的花園,又怎麽被她“扔下”,最後怎麽一個人回到後院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加上幾個守院的侍衛也說未曾在那存放彩靈獸的地方看到過賀家姐兒,便把趙綿綿的嫌疑給洗了個幹幹淨淨。


    “你都這麽大了,說話做事,能不能過過腦子?!”


    “前院還有知諫禦史在,不管那趙綿綿是個什麽身份,你這開口打閉口殺的,是嫌陛下對我們寧王府不夠忌憚,還是嫌我們寧王府的日子過的太安生??”


    “還有你那嫂嫂,不管她平日裏怎麽樣,明麵上畢竟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你這般當著外人的麵打她的臉,可不是讓人看了我們寧王府的笑話??”


    寧王妃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梁玉芙的腦袋,一條接著一條的數落。


    梁玉芙因為白日發生的事情,這會兒還在哭哭啼啼,又冷不丁的被寧王妃一陣數落,那眼淚越發掉的急,看上去,真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


    寧王妃見狀心裏一軟,實在狠不下心來繼續訓斥,隻得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道:


    “芙兒,我知道你的心思。那李裴宴長的好看,你喜歡他沒問題,可你別忘了你的身份。”


    “你是靖陽郡主,背後代表的是我們寧王府。而那李裴宴是李家送到京中的質子,且不說人家喜不喜歡你了,光是那西南四十萬的青平軍,就注定你倆走不到一起!”


    “芙兒,你想啊,你大哥在西北,手握青焰軍的重權,本來就招了陛下的忌憚了,那蕭海州還能真的讓我們寧王府跟李家聯姻,用八十萬的兵馬,打他個腹背受敵嗎?!


    梁玉芙聞言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親。


    她長這麽大,隻知道喜歡的就去爭取,爭取不到的就哭就鬧,但凡她哭了鬧了,想要的就一定能要到手。


    卻不曾想,這世上,真有東西是她哭了鬧了,也要不到的。


    這個東西,現在是趙綿綿是李裴宴。


    以後。


    誰也不知道……


    **


    趙綿綿在寧王府受了委屈,賀家人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


    尤其那賀敘蘭,知道小表妹今個兒是替自己擋槍了,回家的路上就沉著臉,一言不發。


    回到家,賀簡行又當著賀兆先與賀老夫人的麵,仔仔細細的詢問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老夫人聽到綿姐兒被那靖陽郡主刁難,指著鼻子說她一個孤女,就是打了殺了又如何時,心疼的直掉眼淚。


    立馬薅了手上帶了許多年的碧玉鐲子,塞在了趙綿綿的手心裏。


    “哎喲,我的綿姐兒,今個兒可是受委屈了。”


    那碧玉鐲子一入手,趙綿綿就感受到了滿手的沁涼,她眼睛一亮,心道又是個好東西。


    果然沒過多久,公屏上彈出了係統提示:


    【金幣+5000】


    趙綿綿麵上的委屈、不滿、傷心、失落頓時煙消雲散,變成了快要壓不住的嘴角,和想也不想就往外蹦的五個字:


    “綿綿不委屈。”


    趙綿綿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那人欺負三姐,壞壞。”


    賀敘蘭一聽,心裏也是一暖,連忙上前一步,摘下了自己戴的一對掐絲點翠釵子,塞進了趙綿綿的手心裏。


    “妹妹放心,今日是姐姐疏忽了,以後三姐不會讓你一個人逛園子,也不會叫那些胡攪蠻纏的再欺負與你的!”


    【金幣+500】


    趙綿綿心裏樂開了花,與眾人父慈子孝了幾句後便抱著她的玉鐲與釵子,心花怒放的回到了臨嵐院。


    幾個孩子一走,賀簡行與賀兆先的臉就沉了下來。


    兩人麵色凝重的問秦舒虞:


    “那綿姐兒當真對著靖陽郡主提了她爹??”


    秦舒虞一開始並未上心,以為就是小孩子逞強,隨口亂說,見夫君麵色有異,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問道:


    “怎的,可是有什麽不對?”


    偏那賀簡行與賀兆先相互對視了一眼,又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一言不發的擺了擺手。


    弄的秦舒虞一頭霧水,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好在秦舒虞十分有眼力見,見兩人不願多說,便暗暗的把這件事給記在了心底,隨便尋了個由頭,就把事情給揭了過去。


    這邊賀家眾人各有心事,一片沉寂,反觀太傅府,卻有人樂的眉毛都豎了起來。


    “哎喲,大人這招真是高啊,送了個得了瘟病的狐狸去寧王府,兩三句話就把那靖陽郡主給惹炸了毛。我就不信今日靖陽郡主那番要打要殺的言論流出去後,朝裏那些老八股還敢真的去抱寧王的大腿。”


    “不過可惜了,那靖陽郡主到最後都沒下得去手,也不知道那賀家的小姐兒是修了幾輩子的福,眼見就要動起手來,竟然被那世子妃給攔了住。”


    “誒,你們說,靖陽郡主要真把賀家的小姐兒怎麽樣了,那賀簡行與張裘和是不是就要跟寧王一派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了啊?”


    “真要是那樣,可就不是撕破臉那麽簡單了。那張裘和可是個老狐狸,手上捏著許多人的把柄,他要是跟寧王翻了臉,怕是整個朝中都要雞飛狗跳一陣子了。”


    “哎,可惜可惜,甚是可惜啊!”


    說話的是幾個聚在太傅府書房的幕僚。


    本來今日那寧王府大擺生辰宴,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試探與拉攏朝臣。


    身為蕭家人,蕭海州不知道還好,既然知道了,定然不可能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做的。


    當然,這種場合,要蕭海州大張旗鼓的做些什麽也不太合適。


    最後還是府裏的幕僚給出了個“主意”,說與其針對寧王,不如在給靖陽郡主的賀禮上做些手腳。


    一來替小皇帝做了麵子,二來借著後宅那些閨閣婦人間的勾心鬥角,給寧王府上點眼藥。


    保不齊這些婦人的枕邊風吹一吹,就少了一個勁敵。


    幕僚這主意本身是極好的,雖然是不入流了一些,但不得不說,頗有些渾水摸魚的味道。


    可誰知好巧不巧,那蘇盈月竟然推了趙綿綿出來當這煽風點火的引子,就讓所有的事情,朝著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


    書房裏的幕僚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複盤今日寧王府之計,隻有蕭海州撐著腦袋,看著漆黑的窗外,想到自己剛認的好大兒,忽的勾了勾嘴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


    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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