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濃是我的人,你若是再靠近她,我讓你全家不得安生。”


    他氣息平穩,字句扣的嚴謹。


    不像是意氣之下的警告,而是深思熟慮良久,才破口而出。


    黎景深莫名後背發涼,凝聚上心頭的怒火化為難以發泄的鬱悶,盤居在腦海之中。


    想甩又甩不掉,想壓又壓不下。


    遲氏財團的權勢大到遍布全國,甚至連國外都有不小的名聲。


    隻要遲嶼想做,僅僅是動嘴皮子的事。


    黎景深看著還依偎在他懷裏的沈意濃,氣的牙咬的咯吱咯吱響。


    她怎麽都不幫他說幾句話?


    剛剛明明都說會考慮跟他訂婚,現在就開始裝啞巴了!


    還是說......


    沈意濃有了新的靠山,就把他黎景深當做臭蟲,一腳給踹了?


    遲嶼的大掌在沈意濃的蜂腰上來回遊弋,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外套的布料。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夾雜起幾分曖昧來。


    “你幹什麽!”


    她羞恥地拽著他不安分的胳膊,眸光中含著憤惱和疑惑。


    遲嶼原本淩厲的眉眸,在對上她那雙瀲灩的眼睛後,立馬糅雜進去了幾分無辜和可憐。


    仿佛在用視線跟她交流,言說著“你為什麽找黎景深不找我”。


    這樣人畜無害的模樣,讓沈意濃的眼皮不免一顫。


    阻止他胳膊的手也緩緩放了力道,眼神瞥到一邊,心虛地不想與他對視。


    沈意濃不是故意不找他。


    是不能。


    黎景深看著她們兩人在自己麵前你儂我儂,眉來眼去的情愫都能拉絲了。


    他氣憤地冷哼一聲,大步流星地離開。


    遲嶼,這個男人他記牢了。


    現在暫退一步,不代表他會善罷甘休。


    走著瞧好了!


    沈意濃看著黎景深的背影,嬌美的神色浮上擔憂,眉心都在不自覺中微微蹙起。


    頗有種嫻靜又似弱柳扶風的神態。


    按照他的心性,絕對是記仇了。


    這次他能被遲嶼逼走,下一次保不準會以什麽理由再度要挾她。


    沈懷洲,已經被他和廖玉珍聯手害進了急救室。


    沈意濃根本不敢想,以後還會有如何的艱難險阻擺在自己的麵前。


    她越不想牽扯遲嶼,他越橫衝直撞地出現。


    愧疚和自責在心口充斥,仿佛一個快要吹爆了的氣球,隨時都會崩潰。


    遲嶼看沈意濃的眼神落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


    無辜深邃的眸子當中,浮升起一抹不悅和心悸,抬手就捏住她的下頜,強行轉過來與自己對視。


    “就那麽戀戀不舍?”


    “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別開他的手,眸光冷的像北極冰川。


    口吻也不如方才被他扣著腰肢時,嬌滴滴又柔美羞憤。


    沈意濃撐著遲嶼的胸口,如同嬰兒直般的睫毛上下震顫。


    秀鼻上掛著珠汗,蒼白幹澀的唇裂了幾道口子,滲出來的絲絲血跡早已幹涸。


    “放開我。”


    她的心跳依然很快。


    指腹貼在他的胸膛,好似生了條無形的線,能夠直接穿透肉骨直達心髒。


    遲嶼的心......跳的也很快。


    沒等沈意濃收斂回探尋的心思,麵前的男人突然將她鬆口。


    屬於他的炙熱在她麵前突然失了溫。


    來自四麵八方的冷氣瞬間找到空隙,將她還未冷透的身軀,再裹上一層寒涼。


    她尋著風口望去,遲嶼背後的一道窗戶開了條縫隙。


    好似是壞了,汩汩地往進來灌著冷風冷雨。


    原來他剛剛不是故意在黎景深麵前摟她。


    而是將那寒風都替她擋著,不讓她沾染分毫。


    “我請了國外的專家過來治療你的父親。”


    遲嶼脫下身上的作訓服外套,披在沈意濃的身上,“你別太擔心,情況隻會更好,不會糟糕。”


    她頓了一秒,神色晦暗下沉。


    過了半晌,才沙啞開口:“籌碼呢?”


    遲嶼如墨玉似的瞳眸驀地深邃,眉梢上挑,“什麽?”


    沈意濃的五官清冷到了骨子裏,此刻展現而出的孱弱和堅毅並存。


    昏黑的走廊裏,淡淡地光影將她半張臉隱在暗色裏,另一邊是病態的白。


    她標準的直角肩搭著他的作訓服外套,莫名將我見猶憐的棱角,增添了幾分桀驁。


    若不是肩頭的支撐,那件外套恐許早已跌落在地,皺巴成一團。


    “你為我爸爸請來了國外的專家,難道就沒有想要的籌碼?”


    沈意濃幾乎都快要習慣這種帶有附贈條件的施好。


    譬如廖玉珍,就想要以她作為籌碼,換取海外市場的開拓捷徑。


    譬如黎景深,也想以訂婚為籌碼,幫她奪回沈懷洲,請權威教授來治病。


    那麽眼前這個男人呢,會提出什麽樣的籌碼?


    沈意濃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無非就是她的青春,還有命能抵,其餘的她什麽也拿不出來。


    遲嶼看著她疏離的冷然,硬朗的眉骨之間蹙起軟肉,眸色似點漆的引燃起怨火。


    嘴唇顏色偏淡,張扯著個不鹹不淡的冷冷弧度。


    “你把我跟黎景深歸類成一種人?沈意濃,我就不能是不求報酬,真心實意地想要幫你麽?”他語氣裏含著濃濃的委屈。


    仿佛被沈意濃冤枉,讓他十分的受辱。


    她看著遲嶼目光灼灼的眼睛,有點難以啟齒。


    她寧可他提點要求。


    起碼心裏會好受些。


    像這樣不求回報的認清,沈意濃不知道該怎麽償還。


    就當遲嶼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醫護人員突然從急救室裏出來。


    定睛看到沈意濃的背影後,立馬走上前幾步。


    “你是沈懷洲的家屬?他已經搶救成功了,但現在還昏迷著,需要轉到看護病房觀察幾個小時。”


    沈意濃的神色立馬帶起了釋然,忙道謝幾聲,水霧含在眸中蕩漾。


    遲嶼看著她的表情,話到嘴邊,又強行咽了回去。


    他其實想跟她說,槐東9號院的那套別墅他買下來了。


    但回想剛剛沈意濃肅冷疏遠的反應,這件事還是暫緩比較好。


    以免她覺得欠了他人情,心裏不好受,又不知道該怎麽償還。


    沈懷洲被醫護人員退出來送到看護病房,沈意濃就那麽站在玻璃窗外麵。


    看了好久好久,仿佛雙腳焊在了那裏,除了流著淚,一動不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落嶼歸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歡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歡樂並收藏落嶼歸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