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傳來的滾燙和堅實,令沈意濃頓時心跳加快。


    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她還能感覺到他溝壑分明的肌肉線條。


    “那她有沒有說,把沈叔叔藏在哪了?”他鬆開與她十指相扣。


    轉為臂彎從前麵扣住沈意濃的肩頭,將人牢牢禁錮在懷,曖昧升溫。


    她狠狠踩了遲嶼一腳,他無動於衷。


    反倒微微躬身,將銳利的下頜,靠在與沈意濃耳畔不到幾毫米之間。


    他說話時噴吐出來的氣息,將她的碎發吹動,蕩來晃去的,撓的她心裏癢癢。


    但是又掙紮不開他的舒服,鼻尖不免滲出細密的汗珠來。


    “都跟你說了,不是你廖阿姨做的!”


    遲春盛的聲音從聽筒裏麵傳出來,“若讓我知道綁走沈大哥的人是誰,我必定將他千刀萬剮!”


    遲嶼的唇角掛起濃鬱的味道,深諳的瞳眸裏醞釀著深不可測。


    聲嗓自帶薄荷音,吹得沈意濃耳珠涼涼的。


    “說不定,那個千刀萬剮的人,就在眼前。”


    遲春盛和沈意濃紛紛怔愣住。


    通話在此刻戛然而止,但遲嶼遲遲沒有鬆開對她的束縛,反倒有點意猶未盡。


    考慮到她的同事會經過,他這才依依不舍地鬆開。


    好似掌心之間,還留有她的溫度。


    “走吧。”


    沈意濃被遲嶼的清涼的聲音喚回神,若有似無地點點頭。


    他剛剛那句“那個千刀萬剮的人,就在眼前”,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他把沈懷洲帶去了安全的地方?


    沈意濃回想起去護士台的畫麵,護士給了她一張轉院同意書,上麵寫著她的名字。


    不是她的筆跡,急火攻心之下,隻顧著跟廖玉珍發難了。


    卻忘了好好研究研究那個字體。


    小時候,她也見過廖玉珍寫過字,更清雅靈秀,方方正正。


    但那張轉院同意書底下的署名,有點不太一樣。


    遒勁有力,力度大到滲透了紙背,更像是男人所寫的字體。


    將這些碎片聯係起來,沈意濃心裏有種莫名的安心和惶恐。


    如果真是遲嶼所做的一切,那她肯定感激不盡,除了做他的女人,她什麽都願幹。


    一旦這個想法成立,沈意濃便起了調查他的心思。


    “我們去哪?”


    她跟著遲嶼上了車,將安全帶拉下扣進暗銷裏。


    “吃飯。”


    車輛行駛於主路,湛藍色的天際慢慢被濃黑的夜吞噬。


    道路兩側,早早亮起的燈光照映在遲嶼的側顏,有種說不出的俊逸。


    他沒有提之前的事,讓沈意濃的局促放鬆不少。


    這種相處方式其實不賴。


    不談情,不說愛,隻談朋友。


    兩人久違地吃了海灘火鍋,海浪拍打在沙灘上,將孩子們堆砌的城堡衝散。


    幾個貝殼被往下拖拽,與沙子、海水,不停交融又纏織。


    “沈意濃。”


    火鍋蒸騰的熱氣,把遲嶼大半張英俊絕倫的麵龐遮掩,隻能看到他利落幹練的短寸。


    還有那劍肅的眉毛,以及被朦朧夜色籠罩的漆黑瞳眸。


    “嗯?”


    女人披散的長發被低低束起,黑亮的發梢垂搭於胸前。


    解開一顆紐扣下的脖頸如天鵝頸般,細膩白滑。


    印在上麵的深淺愛痕也被遮的毫無蹤影。


    水眸瀲灩,鼻尖秀翹,飽滿嫣紅的唇瓣被辣鍋辣的有點腫。


    分明方才遲嶼還問過沈意濃,要不要換鴛鴦鍋,但她執意要吃辣鍋。


    明明自己都辣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還要顧暇別人。


    她跟以前一樣,本質沒什麽變化。


    但心境和遭遇,卻與以往相比,大有不同。


    不單單是沈意濃,遲嶼也是。


    “你還記得,我上高中的時候,我們來海邊放漂流瓶麽?”


    回憶錄被淺淺翻開一角,仿佛走馬燈般瞬間倒梭。


    15歲的遲嶼麵眸青澀,身穿校服坐在沙灘上,脖頸修長,天生的冷白皮。


    一雙秀逸如湖水清澈般的水潤眸子裏,呈著微亮的輝光。


    鼻梁已有初見的高挺,唇瓣粉紅,笑起來一排白齒,閃熠地難以移目。


    他從來不叫沈意濃姐姐。


    要麽直呼其名,要麽親昵地喚她意濃。


    兩人好似姐弟,但關係又不那麽的純粹。


    遲屹稱那時候的悸動為一見鍾情,而沈意濃卻覺得那是crush。


    一瞬動心,渾身過電。


    他們去小賣部買了玻璃**的可樂,在黏膩炎熱的夏天,瘋狂地在沙灘上奔跑,嬉水。


    最後將瓶子洗的透亮幹淨,曬幹後,把寫好的信條放進去。


    那時候的沈意濃,對未來抱有無限幻想。


    她想過自己的漂流瓶會被人撿到,然後再漂洋過海地遊蕩回來,衝在沙灘上。


    但遲嶼卻年少輕狂地嘲笑她,說隻有小女生才抱有這種不切實際。


    沈意濃內心吐槽,明明他也相信,還嘲笑她不切實際。


    她沒搭理他,繼續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麵,期盼有朝一日能等到回信。


    直到時過境遷,四季變換。


    大海還是那片大海,人卻不是當時天真純澈的人了。


    “記得。”


    沈意濃回應地飄忽,語氣輕鬆到與海風融在一起,涼颼颼地轉了一圈。


    吹散了遲嶼麵前的霧氣。露出他那張深沉凝重,又難以言喻的神色。


    她去國外當乘務長的這七年裏,他每次想她,都會來這片海。


    什麽話也不說,什麽朋友也不請。


    一瓶酒,一盒煙,能坐大半個晚上。


    遲嶼也不知自己在等什麽。


    也許幼稚一回,等著漂流瓶能回信,也許是......在等沈意濃。


    “你還記得當時在漂流瓶裏寫了什麽?”


    他看著沈意濃滿不在乎的麵容,心裏頓時一陣煩躁,從煙盒裏拿出來一支,銜在唇邊。


    猩紅的橙花在他啜吸間,短暫的停頓了半秒。


    隨後,煙霧與火鍋蒸騰而上的白汽相觸。


    將遲嶼那張五官輪廓鋒的鋒利,盡數藏匿在朦朧之下,一時難以辨別情緒。


    “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早忘了。”


    其實沈意濃記得清清楚楚。


    隻是不想說。


    遲嶼看沈意濃的表情,知道她這是在刻意回避這個問題。


    倒再也沒多問。


    “如果現在還有機會放漂流瓶,你會在信條裏麵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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