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湯將軍不過是荊家招來的上門女婿,我想讓你查查他的底細。”


    “倘若真是他。”謝元姣神色凝重:“早在十年前湯將軍就得了荊家姑娘的青睞,此事恐怕得追溯到很久以前。”


    談襄察覺她的緊繃,安撫似地拉住她的手。


    “我會去查的,你身子重,便放心吧。”


    說著,他順手拿起軟枕,靠在床頭:“你再休息會,我這就去。”


    謝元姣躺下,朝他點點頭,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次她再醒來,外頭的天色已經黑透了。


    屋內隻留下幾盞燃到根底的燭火,發著影影綽綽的光亮。


    謝元姣摸了摸腦袋,恍惚地坐起身,扭頭看著身側,卻是空的。


    默了默,她站起身,隨手披起一件大氅,將脖頸處裹得嚴實後,便抬腳往外走。


    剛走出幾步,便看到東殿內燃得正旺的燭火。


    謝元姣皺起眉,往裏麵走去。


    果不其然,談襄還坐在桌案前,垂首翻看著折子。


    不知從何處來的一陣冷風猛地吹過,他捂住嘴角,低低地咳嗽了幾句。


    謝元姣看著他專注的模樣,猶豫著轉身離開。


    談襄始終沒察覺動靜,來回翻看著折子,不知遇上了什麽難題,抬手捏著發脹的眉心。


    忽地,一盞茶杯放在桌上。


    談襄眼也不抬,淡淡道:“來福,朕不渴,退下吧。”


    “潤潤嗓子吧。”


    落到他耳邊裏的不是聽慣了的來福的聲音,而是一道柔柔的熟悉語氣。


    談襄抬頭,見到了身穿素白寢衣的謝元姣裹著件厚重的大氅,正朝著他露出了個笑。


    “你怎麽來了?”他看著她單薄的身子:“怎麽穿著這樣少?雪剛停,若是受寒了可怎麽辦?”


    說著,他便拉著她坐下,將身上那件鬆垮的大氅又攏緊了些。


    寬厚的手掌將謝元姣的手牢牢捂在懷裏。


    “手都涼了。”


    他歎了口氣,將她的手放到炭火旁暖著。


    謝元姣並未抗拒,隻是任由他動作,垂眸看著他滿桌的東西道:“朝政還沒處理完嗎?怎麽還沒睡?”


    談襄神色微閃,可很快便遮掩下去,平靜道:“年關將至,近來事多,忙完這陣便好了。”


    “待會我就處理完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謝元姣點點頭:“對了,明日我想出宮,去一趟荊家。”


    “怎麽突然想起去荊家了?”


    “荊家畢竟是守衛邊關的老將,我想去討教些經驗,也好幫幫謝恣。”


    謝元姣緩聲道:“還有湯將軍,他若是有問題,荊家可能會有些線索。”


    “好,明日我幫你安排。”


    談襄起身,將她拉起來,帶著她往殿外走:“不過此時,你應當回去,躺在床上,把被子蓋上,暖暖身子,睡上一覺。”


    謝元姣頗為無奈。


    耳畔清冽的寒風吹得她越加清醒。


    “可是,我剛睡醒。”


    “那就閉目養神,反正不能在這裏受凍。”


    謝元姣歎了口氣,在原地站定,忽地將肩膀上的大氅解下,塞到他懷裏。


    “我這就回去,這大氅就留給你,好好穿著。”


    “若是得了風寒,免不了傳染給我。”


    說完,就一股腦轉頭,小跑著回了寢殿。


    談襄站在原地,手裏的大氅還殘留著暖意。


    他笑了笑,緊緊將其披在身上,眉眼含笑地看著她的背影。


    院中寂寥,並無守夜的宮女太監,隻餘一道單薄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他的眼底。


    來福恰巧經過,手裏正端著杯熱茶,看著陛下手裏的大氅,驚奇道:“娘娘來過了?”


    談襄瞥他一眼,默默收回笑意,朝著桌案走去。


    來福將熱茶放到桌案上,悄悄瞧了一眼陛下,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那陛下怎麽不告訴娘娘,若是娘娘知道了,肯定能幫陛下。”


    談襄正端起謝元姣遞來的茶水,剛碰到嘴邊。


    聽到這話,臉色立刻沉了下去,冷聲道:“皇後與此事無關,以後不許再提。”


    “是。”


    來福慌亂閉上了嘴。


    談襄隨手拿起一張折子,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人名,神色間越加凝重。


    “幾月前,朕剛清理了一批人,原以為他們安插的大半人手都沒了,竟沒想到還有這麽多。”


    他拿起朱筆,在上麵勾勾畫畫。


    清雋的側臉被暗光籠罩著,顯出幾分陰冷的意味來。


    “這些,派人暗中處理了。”


    素白的紙上,數道墨色人名全被鮮紅朱筆圈住,像是一道道紅綢勒住了他們的脖子。


    他抬首,眼眸微抬,帶著星星點點的冷意。


    來福不小心對上了他的目光,嚇得一哆嗦,忙不迭接過。


    “是,奴才這就去辦。”


    “另外,派人去一趟邊關,查探湯將軍到底有沒有問題。若是有,就地斬殺。”


    來福顫顫巍巍道:“湯將軍在邊關多年,根底深厚,恐怕短短幾日查不出來。”


    談襄淡淡看了他一眼,冷聲啟唇道:“也殺。”


    ……


    漆黑的夜中,有人從不知名的小胡同裏出現,有的竄入高門大宅,有的翻身進了皇宮……


    寥寥幾個時辰,他們便又拖拽著癱軟的男女回了胡同。


    什麽也沒有變化,隻除了鋒利的刃口上沾了幾滴粘稠的鮮血。


    偌大京都靜得出奇,隻餘兩位棋者無聲博弈。


    翌日,謝元姣昨夜睡的覺太多了,起得極早。


    剛起身,她摸著空蕩蕩的身側,又望向遠處被褥完好整潔的小榻。


    一瞧,便看出談襄一直沒回來。


    她歎了口氣,起身讓流煙為她洗漱,準備去荊家。


    荊家人丁寥落,早已不複當年將士門楣的風光。


    可往上算三代,無論男女,全戰死在了沙場。


    而今府內,除卻聖上賜下的榮光外,隻剩下了年邁的荊老夫人和體弱的荊夫人,費力抬起瘦弱的脊梁,撐著空蕩蕩的府邸。


    謝元姣到時,荊老夫人和荊夫人全在府門口候著,作勢便要給她行禮。


    她連忙扶住兩人,露出一道端方溫和的笑意。


    “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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