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山上的隱秘小山道上,陳博在說服紮哈後帶著殘餘的人手,奮力攀爬著,夜色中陳博雙手被鋒利的石頭劃開許多細小的傷口。


    “tmd,陳博,你他娘的找的這什麽路?”紮哈經過近半個時辰的攀爬,滿心的急躁。


    他在戰場上是以一敵十的猛人,但是在這黑暗中摸索前進良久,卻看不到盡頭的煎熬所帶來的那種心理壓迫感令人幾近崩潰。


    “啊,救我···”


    紮哈聽到一聲慘叫,身軀忍不住有些顫抖,半個時辰的時間裏,已經有數名手下體力耗盡墜落山崖。


    “紮哈,你看上麵,快到了,加把勁!”陳博目光看到距離自己很近的山體,憑借這黯淡的月光,他看到漫天的繁星,這便證明他們已然到達山頂。


    紮哈被陳博提醒後,抬頭一看,滿臉喜色,扭頭對著下方低聲說道:“兄弟們,堅持住,馬上到山頂了,不要鬆懈!”


    大約過去半炷香的工夫,山體邊緣,一隻血淋淋的手,猛然扒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隨即一個人影費力的爬出,身軀在地上滾動幾圈後,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陳博躺在地上貪婪的大口呼吸著空氣,夜空中的繁星如火把般照亮他心中的希望。


    “你們用時近一個時辰爬上來,這速度有些慢啊。”


    一道突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幕中響起,陳博渾身汗毛炸立,瞬間在地上竄起,雙眼滿是警惕的在周圍掃視。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隱約在不遠處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誰!是誰!快出來!”陳博語氣帶著急促和一絲顫抖。


    “不用緊張,是我。”模糊人影身背大劍,說著話,緩緩邁步上前。


    陳博見到來人,急忙招呼紮哈和剩餘的黑衣人警戒起來,接著開口問道。


    “你是誰?”


    “吾主賜名燕客。”


    “你主子是誰?”


    “大明皇帝朱由檢。”


    陳博懵了,自己問啥,這人就回答殺,行走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耿直的人。


    “紮哈,他是明皇的狗,快!殺了他!”陳博猛咬舌尖,壓下心中的恐懼,催促身旁的紮哈動手。


    紮哈平複呼吸,眼睛眯成一條縫,抓起腰間長刀,幾個呼吸間便來到燕客跟前,揮刀斜砍向脖頸。


    燕客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左手橫拍長刀,右手握拳直接砸在紮哈胸口處。


    噗!


    紮哈身軀倒飛出去,口中咳血,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目光滿是驚駭。


    “主子說了,建奴細作,能抓則抓,不能抓則全殺了,我給你們機會,跪地受縛,可暫時活命。”燕客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語氣平淡。


    一旁的陳博已經被嚇懵了,紮哈的水平他是十分清楚的,在山東老家時,他手下十幾個好手麵對紮哈,都被壓著打,今天一個照麵就廢了?


    他看著矗立在前方的燕客,心中滿是絕望,原本十拿九穩的任務突遭埋伏,手下帶來的百餘名陳家子弟和建奴好手死傷殆盡,好不容易拚力逃出,沒曾想又遇到如此猛人。


    正在陳博思緒恍惚間,他再次看到燕客身後燃起一個個火把,近百餘精壯的漢子邁步出現。


    噗通!


    陳博幹脆利落的跪在地上。


    “降了,我降了,別殺我,我有用!”陳博臉色蒼白,眼中帶著恐懼。


    很快,陳博、紮哈,和剩餘的十幾名黑衣人,被五花大綁起來消失在夜幕中。


    ···


    京城,武府。


    “大伯,如今皇帝已死,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此時的武長春目光中滿是怪異,原本按照叔侄倆的預判,刺殺計劃應該會失敗才對,怎麽現在看來,總覺得有些奇怪。


    武以舉在一旁皺眉沉思著,他心中沒有高興,有的隻是強烈的不安。


    “小春,保險起見,你先離京吧,我膝下無子,咱們武家隻有你一個獨苗,萬一出了什麽事,有大伯一力擔著。”武以舉思慮後,做出決定。


    “大伯,你想到啥了啊?我這麽突然的走了,去哪兒啊?”武長春有些發愣的問道。


    武以舉搖頭解釋道:“小春,事出反常必有危機,我擔心刺殺案另有蹊蹺。”


    “大伯,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皇帝確實死了,那些人從昨日開始就已經在逼著張皇後擇福王繼位,您在擔心什麽?”


    武長春說著腦海中非常深入的把最近發生的事快速過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武以舉起身在屋中來回踱步後,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小春,你想想,當初朱由檢剛繼位,就能把權傾朝野的魏忠賢壓住,而那些閹黨官員個個都不敢造次,在說英國公,他執掌的半數京營現在已經由李邦華重新整頓,許多英國公的家將全部被提出行伍;而且還有那支神秘的黑甲軍,皇帝身死已有兩日,那支軍隊竟然毫無反應,這種種證明,此事不簡單。”


    武長春聽完,心中一動。


    “大伯,根據咱們在錦衣衛的眼線匯報,那黑甲軍被成國公定國公掌管的京營牽製住,沒有動靜也是正常的。”


    “至於說閹黨沒動靜,我暗中打聽了一下,閹黨的二號人物,塗文輔暗中投靠了皇帝,而且宮中的各監局都換成了王承恩的人,此時的閹黨就是沒牙的老虎,沒動靜也正常。”


    武以舉聽著侄子的分析,深邃的目光沉寂片刻後在道:“不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這心裏沒底,小春,聽大伯的,你趕緊出京吧,先去山東躲躲,萬一有事,你就隱姓埋名,也給我武家留下香火。”


    武長春還想說些什麽,在看到自己伯父堅定的目光後,也沒在爭辯。


    他自小喪父,大伯對他可謂是視為自己親子,平日對他極為寵溺的關愛,武長春也沒有反駁的勇氣。


    “行,大伯,我回去收拾下盡快出京。”武長春說完匆匆離開。


    入夜。


    京城東郊的樹林中,一個光頭和尚騎著一匹幹瘦的黑馬晃悠悠的行走在官道上。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從今以後樂逍遙···”


    和尚搖頭晃腦的哼著小曲,手中拿著酒葫蘆時不時的喝上一口,好不快活。


    “嗬嗬,好快活的禿驢。”官道一側的大樹上,一個精壯的漢子懷中抱著一人高的苗刀,呲牙笑著。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深夜攔住貧僧去路所為何事?”和尚看起來有些糊塗的問道。


    “草,狗東西,穿上馬甲,你就是王八了?趙靖忠,穿上袈裟,就想成真和尚了?”


    大樹上的漢子玩味的打趣道。


    “阿彌陀佛,施主所言,貧僧聽不懂。”和尚雙眼迷離,帶著些癡傻。


    “哈哈哈,趙靖忠,你一沒卵子的閹狗,裝個雞毛!”漢子從樹上挺身躍下,反手把長刀扛在肩頭,大步走來。


    “別裝蒜了,你要殺的人,我已經宰了,剩下的二百兩銀子呢?”


    沒錯,漢子正是丁修,他這幾日一直在暗中盯著,今天發現這貨想跑,奉命來把人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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