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府後街上。


    在大管家許漢,長史牛翼的組織下,五十多名家丁匆匆掄著水桶逐漸壓住了火勢。


    “總管,院裏有人澆了桐油,這火勢估計沒法滅,隻能等火自己燒滅···”


    一個臉色焦黑的家丁話說一半,對麵的院子中再度傳出一聲悶響。


    轟!


    院子中水流衝著桐油流到了剩下的一小堆火藥上,爆燃的火光隨著轟鳴衝天而起。


    “他媽的!哪個該死的王八蛋敢在王爺的地盤上放火!”


    管家許漢咬牙罵道,一旁的牛翼匆匆走來。


    “老許,我突然想起來,前些日子晉商派來的說客被王爺關在這個院中,你派人先去後院看看,別把人給燒死了。”


    牛翼低聲說著,許漢猛然一拍腦門。


    “忙昏頭了,竟然把此人給忘了,快,來人···”


    不遠處的胡同中。


    隱藏在黑暗中的丁修帶著幾個手下,身著黑衣,目光盯著在站在街道上忙活的許漢、牛翼二人。


    “頭兒,對麵家丁和護衛不少,咱們怎麽動手?”丁修身後的暗衛兄弟探頭問道。


    “不急,先讓他們忙活一陣。”丁修從懷中摸出一把花生,丟在嘴中咯嘣脆的嚼著,目光來回在周圍掃過。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小院中的桐油燃盡,火藥也全部燒光,火勢逐漸被徹底撲滅,原本的院子滿是殘垣斷壁,房屋中的木結構因為燃燒不充分,還在冒著嗆人的煙霧。


    “怎麽樣?後院中發現那個人沒有?”牛翼拉著許漢低聲問道。


    折騰許久的許漢,麵色疲憊的搖搖頭。


    “他-媽的,看樣子是這是有人來救他,為泄憤而放火。”


    牛翼說著,拉著許漢走到不遠處的胡同口前低聲溝通起來。


    胡同中,身著夜行衣的丁修見狀眼前一亮,頓覺機會來了,趕忙給身後的兄弟打手勢,準備行動。


    “老牛,這事兒經你這麽一提醒,還有可能,我還以為是有人針對咱們慶王府,當初我都說了,那個王胖子不是什麽善茬,你也不勸勸大王,現在這人跑了,無形中又給咱們拉出一個暗中的敵人···”


    總管許漢低眉說著,二人絲毫沒注意到身後已經出現幾個人。


    咚,咚。


    兩聲沉悶聲響起,二人隻感覺眼前一黑,相互昏死過去。


    “快,麻袋裝好,咱們撤!”丁修在暗中指揮著手下兄弟,麻利的把二人用繩索綁住,丟進麻袋中,轉身消失在夜色深處。


    很快,一眾家丁徹底撲滅大火後,四處都沒看到二人。


    幾個王府護衛徹底急眼的在周圍找個遍,最終確定大管家和長史離奇失蹤。


    趕忙去找慶王稟報。


    暗衛臨時監牢中。


    王胖子看著周圍的環境,心中直突突,不禁暗罵道:“草,最近怎麽這麽倒黴,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哎,前麵的兄弟,能說說這是哪啊,你們是什麽人啊?就是讓我死,也得死個明白吧?”王胖子起身再度對著不遠處站的筆直的人影呼喊,對方紋絲不動,就像是沒聽見一般。


    很快。


    一陣腳步聲響起,幾個黑衣人抬著兩個麻袋匆匆走來。


    “兄弟們辛苦,先把這倆人丟監牢吧,等會頭和錦衣衛的人來審,咱們吃夜宵去。”


    幾人說著,打開鐵門牢房,直接把兩個麻袋丟進王胖子隔壁的監牢中。


    “錦衣衛?”王胖子神情先是一怔,嘴中下意識的念叨著。


    下一刻,額頭上的冷汗瞬間順臉而下。


    “草,這怎麽辦,這怎麽辦···”王胖子大力搓著臉蛋,一時間有些慌神。


    沒多久,五個氣質非凡的漢子邁步走進監牢。


    “老盧,人在這了,回京後上麵發賞錢,你可別忘了咱們兄弟的功勞。”丁修嚼著花生米,咧嘴笑道。


    “老丁,放心吧,有我一口吃的,絕對少不了你。”盧建興呲牙笑著,邁步上前打開地麵二人的麻袋。


    “來人,讓他們清醒一下。”盧建興看到二人還在昏迷,起身站在一邊。


    一個暗衛的兄弟,拿著水桶,直接倒在二人頭上。


    現在已經是十月份,陝西的天氣已經充滿寒意,冷水澆頭,許漢和牛翼瞬間清醒過來。


    “這是哪?你們是誰?”許漢搖著昏沉的頭,快速掃視周圍後,目光看著站在身前的幾人。


    “認識一下,我是錦衣衛百戶,我叫盧建興,這裏是監牢;這位是錦衣衛的理刑官,任鵬。”


    盧建興臉上帶著笑意,一般人到錦衣衛手中,別說受刑,單聽見理刑官三個字,就已經嚇尿了。


    “盧百戶,我是慶王府上大總管,這位是長史,我二人犯了什麽法?被你敲悶棍弄來?”


    許漢口齒伶俐的把自己倆人的身份說出來。


    “嗬嗬,許大管家,我告訴你,慶王謀反的事兒發了,你現在要麽自己說,要麽就是任鵬兄弟請你說,你最好考慮清楚。”


    盧建興此時表現的十分有耐心,沒別的,就是因為這倆貨是慶王手下的,能忽悠住最好,真忽悠不住,再說。


    “嗬嗬,本官身為慶王府長史,若是慶王造反,本官早就呈報朝廷,皇室王族之事,怎麽也輪不到你錦衣衛插手!識趣的話,最好乖乖放我們離去!”


    牛翼沒有被盧建興的話唬住,反而伸著脖子雙目圓睜,一副蒙受不白冤屈的神情。


    “嗬嗬。”盧建興冷笑一聲,扭頭看向坐在監牢外吃花生的丁修。


    “老丁,這倆人嘴很硬,我錦衣衛的招數我怕不好使,要不你來試試?”


    丁修嚼著花生一愣,有些不耐煩:“我說老盧啊,你這次出任務怎麽這麽磨嘰?人是我抓的,現在審問還得我來?”


    盧建興趕忙恬著臉上前:“老丁,你動動身子,回頭我的賞銀都給你了,就當是幫兄弟一個忙。”


    丁修一聽這話,收起裝著花生的小布袋,抓起一把腰刀,直接邁步走進牢房。


    下一刻揮刀直接把牛翼的一根手指砍斷。


    牛翼慘叫一聲,差點疼昏過去。


    “這是警告,現在開始,你們把慶王謀反的事兒說清楚就算完,不然我把你倆削成人彘,丟糞坑裏去。”


    丁修眼中滿是狠厲,直接把許漢給嚇蒙了。


    “我說,我說····”


    許漢四肢被綁,身子被恐懼支配,本能往後縮著。


    監牢外,靳一川見到這一幕,皺眉問向沈煉:“二哥,怎麽感覺這次出任務,大哥畏手畏腳的?”


    沈煉意味深長的扭頭低聲說道:“這次動的是王爺,這活兒陛下說的是調查,咱們錦衣衛最近又在整頓的關鍵時刻,能不做出格的事最好;你師兄歸屬暗衛,那是陛下親自培養的隊伍,做事在怎麽過分陛下都不會說啥,大哥這是保護咱呢。”


    靳一川聽完頓時恍然大悟,心中疑惑立刻消散。


    “造秦王的反?”


    盧建興和丁修相互對視一眼,有些無語。


    “慶王和秦王都是我大明的王族,他倆有啥仇了?”


    丁修帶著不解問向許漢。


    牛翼喘著粗氣,捂著斷掉的手指,接過話來。


    “這事還是我說吧,當年秦王為了侵占慶王府下郡王的六十畝上好的良田,就派人毒死了上任慶王的嫡子,也就是現在慶王的親哥;再加上秦王在陝西名聲極差,圈占土地,搶奪民女,欺壓百姓,據說秦王還暗中通過山西商人,和建奴、蒙古人做生意,這種種惡事,每次上報朝廷後都杳無音訊,慶王就決定聚兵直接殺了秦王。


    這就是此事的來龍去脈。”


    一旁的盧建興眯眼盯著牛翼許久,緩緩開口問道:“你說秦王通過山西商人和建奴做生意?”


    牛翼帶著糾結回到:“我也不是很確定,隻是前段時間王府來了一個胖子,自稱能幫忙搭上山西晉商做生意的路子,想請我家大王出售糧食和布匹;我家大王一聽十分氣憤,這種私通仇敵的事,慶王府斷然不會做。


    後來那個胖子在王府做客幾日,每日請我和許管家去喝花酒,有一次他喝多了給我二人吹牛,曾提起過,秦王補身子的山參,鹿茸,虎鞭都是從遼東弄來的,還有秦王府上的良馬是從草原弄來的。


    由此我才懷疑秦王私下和蒙古韃子,遼東建奴有生意來往。”


    丁修聽完牛翼的話,扭頭就看到隔壁監牢中的胖子。


    “你說的胖子,是不是他?”


    牛翼順著丁修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一個胖乎乎滾圓的人後,頓時愣住。


    此時的王胖子滿頭冷汗,滿臉尷尬的笑著:“額,真巧啊,您二位也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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