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槐安的視角。


    陳雨蘭跟他也是三言兩語地談著話,她有些靦腆,卻也還是大體地介紹了自己,似乎是費了很大的工夫才說出要帶著他去學校外的一處品味好的店裏吃晚餐的。


    楚槐安也不好拒絕,隻能接受她的心意,並將這事用手機打字報給了白一禾。


    他讓白一禾跟著我用手機定位聯係,並讓白一禾跟自己故意反方向走。說這樣子是先將餘青的那夥人引開,然後去正規軍行政區域,好切斷餘青的跟蹤信號。


    到時候白一禾直接潛入地下,打個回馬槍走地道趕回學校。


    楚槐安則是用標量數據另外排查天空中的所有無人機,最終確定了主要負責人的位置,定位於學校的倉庫房內。


    白一禾去對付那個負責人,而楚槐安這是故意留在陳雨蘭身邊,給餘青釋放一種他們計劃還很完美的信號。


    而且一旦陳雨蘭有什麽舉動,楚槐安也能瞬間製服她,然後趕到白一禾旁邊。


    這就是個將計就計。


    “學長,其實我們很有緣分,十年前我們就見過麵。”


    在餐廳吃得半飽的時候,陳雨蘭的進食從小口咀嚼變得越來越慢,甚至最後隻是依坐在椅子上,怯怯地看著楚槐安,她說道。


    “十年前?”


    楚槐安推著手中的刀叉,將盤子中的肉塊切成小片,同時也重複著陳雨蘭的話。


    杯中蕩漾的液麵,輝映著倆人不同的神情。


    “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但我真的認識你!而且十年來一直都沒有忘記過,我真的一直都沒有忘記。”陳雨蘭捂著胸口,似乎是鼓足了氣後,作出的一次勇敢,她說道。


    楚槐安端起桌上的杯子,輕輕抿了口杯中水。


    “十年前我可不是個正常人。”楚槐安對著陳雨蘭說道:“雖然可能現在也不是。”


    “學長,”陳雨蘭端正坐姿,保持著淺淺微笑,問著:“你沒覺得我很眼熟嗎?”


    楚槐安擠眉弄眼,但是真的沒看出來。


    “我叫陳雨蘭。”


    陳雨蘭低下頭,摘下了發夾,她將頭發微微放下。散落的發絲遮擋了她的部分顏麵,使得她失去了書呆子的樣貌,變得有些像是懵懂的少女。


    “你……你剛說你叫什麽?”楚槐安眸子放大,那一瞬間,想起了她這個人。


    ……


    十年前。


    自打楚槐安記事的時候起,就對親生父母沒有任何印象,他一直待在蒼都市的一個治療腦神經的醫院。


    楚槐安是被遺棄的孤兒,與很多在超能世界裏落難的孩子們一樣。


    他小的時候起,就被蒼都市的醫院所讚助,並認了一個陳姓的主治醫師為監護人,楚槐安稱這個人為陳叔。


    在他所在的孤兒群圈子裏,一共有二十多個孩子,這些孩子的監護人同樣也是陳叔。陳叔負責照顧這二十多個孩子的起居,飲食。


    但奇怪的是,每個月陳叔都會戴好全防護的醫療護具,把孩子們獨立地送去一個小房間裏,說是為了獨立地治療。


    楚槐安則是這些孩子裏麵,脾氣最差,同時也是最為古怪的一個家夥。


    是陳叔最大的麻煩。


    楚槐安的小學是在醫院裏念的,他到十歲的時候從來就沒有開口說過話,吃飯穿衣都是得有人照顧,臉上沒有情緒,疼痛沒有反應,不會感覺到饑餓,也不會感覺到困乏。


    用通俗的話來講,楚槐安就隻是個植物人。


    因此,他的功課門門都是孩子們中最差的成績,這也讓他成了孩子們口中那個蠢到家的笨蛋。


    陳叔為了讓楚槐安恢複,每天深夜都會帶著他去一個小黑屋裏,利用懷表催眠,並試圖用幹擾神經的方式,搞清楚這種的病因。


    “你是楚槐安嗎?”陳叔抓著懷表,問著催眠後昏昏欲睡的楚槐安。


    “2576。”楚槐安回答道。


    這就是日複一日重複的場景。


    終於,陳叔在三個多月的調查後,他朝著醫院總部上報了一個關於楚槐安的文件,並最後得到了醫院的高度重視。


    因為陳叔發現,在楚槐安的眼睛裏,沒有跟其他孩子一樣有著色彩斑斕的世界,而全是0到9數字的合集。楚槐安看待景物的目光,隻是數字與數字的重複編排,一個無窮無盡的數字世界。


    楚槐安看著陳叔,陳叔的身體在他眼裏隻是百萬個數字的計算公式。


    楚槐安又看著桌子,桌子是由萬位的數字計算量構成的。以至於在他眼中的天空,都是不見天日的數字深淵。


    “也許隻能這樣子,才能讓楚槐安看得見正常人眼中的世界!長久以往地迷失在數字世界裏,他的壽命達不到十五歲!”


    這種情況不知過了多久,楚槐安忽然聽到了一句話,這是他在世界上,聽到的第一句除了數字以外的別的東西。


    “他的異能,十分罕見。”


    “這是一種操控既定標量為基礎,並且釋放出極端破壞力的能力……可以說自異能誕生以來,這種類型的能力者不到十個,可大多數都是操控矢量,能操控標量的,僅有他一人。”


    “就好像變異體一樣,他的實驗,恐怕很有參考價值。”科研部的負責人推扶自己臉上的眼鏡。


    “這麽說,他的異能叫什麽名字?”這是陳叔的聲音。


    “標量獨裁。”科研部的負責人說著。


    “這種異能光靠芯片維持是不夠的,但如果想要完全恢複,還需要攝入大量的物源藥劑,隻是這種物源藥劑……您應該明白,都是些禁品。”


    陳叔的聲音很雄渾,隻是說著:“隻要這個孩子能好好活著,我什麽代價都願意!”


    過了很久。


    代碼指令輸入,芯片重新注入楚槐安的腦子,從此之後,他就能看得見正常人眼中的世界了。


    楚槐安對數字十分敏感,同齡人還在背乘法口訣表的時候,他已經在計算百萬單位的次方公式。


    從那之後,楚槐安的考試成績突飛猛進,從之前的零分,一直跑到孩子們的前列。也從他們口中的笨蛋,變成了不可一世的混蛋。


    楚槐安從變為常人半年不到,超能力就進入了第三梯隊,這得益於陳叔對他的治療與訓練。


    修改數據,收攏數據,釋放數據,平分數據,替換數據等等,這些變成了楚槐安的能力本領,他在那些孩子中脫穎而出,level指數一度飆升,不僅僅遠超了同齡人,甚至在短時間內就已經超越了教導自己的陳叔。


    “陳主任,您來看啊,這……這怎麽可能呢?”


    護士急急忙忙地跑去了主任室,喊了正在工作的陳叔。陳叔忙完手頭的事後,很快就跟著護士走了出去。


    兩人一同前去,繞過了大半個醫院,去了超能力測試的試驗場。


    那時的楚槐安,正站在試驗場的正中間,以無比嫻熟的數據源,一人同時對戰多個訓練所用的ai能力者。這些ai,與他對戰最長不出五分鍾,並全部被斬下馬來,落了個敗。


    “楚槐安已經連打了九百多場,這家夥,根本就不會累的嗎?”


    護士瞪著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那個場麵。


    原本平平無奇的試驗地,變成了戰火紛飛的修羅場。


    “怎麽打這麽久?你們看護人到底在做什麽?萬一這孩子出了事故怎麽辦?”陳叔也是帶著一點震驚,隨後竟然有了些怒意,敲著玻璃護罩,厲聲嗬斥著護士。


    話音剛落,場地裏又一個ai被擊敗,落在地上,有著清晰可見的機械電流。


    “他戰績怎麽樣了?”陳叔沉默地看著場地,突然有了這麽一問。


    “從幾年前算到目前為止,他一共擊敗了二十萬次第三梯隊的ai異能者,並且無一敗績!”護士翻看著統計的數據,然後說道。


    “無一敗績?”


    陳叔驚愕地說著:“第三梯隊的能力者全世界也隻有僅僅的幾萬人,光是他一個人就打敗過二十萬次第三梯隊的ai?他的能力……真是不可預測啊!”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隻要他完全修複好自己的異能,恐怕他早就突破到了第二梯隊……或許還能達到第一梯隊!”陳叔說著。


    場上的ai已經紛紛落場,隻留下楚槐安一個人尚在台上,目光裏全是飛速計算的標量數據。


    “如果他過度地使用了數據源,會怎麽樣?”護士問。


    “那他就會重新回到他一輩子都不想回去的,數字世界。”陳叔簡單地解釋。


    自從那次事件之後,楚槐安斬獲了科研部認可的“第三梯隊巔峰”的稱號,他成為了陳叔口中的驕傲。


    第二梯隊以下,他就是無敵的存在。


    這個超能世界內,他就是強與弱的分水嶺。


    但是好景不長。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十四歲的楚槐安被陳叔喊去了一個地方。


    到了那個地方後,他能通過數據源,判斷陳叔正散發著沮喪的情緒。楚槐安與他麵對著麵,率先開口,問道:“怎麽了陳叔?您是有什麽煩惱嗎?”


    “楚槐安,你是楚槐安嗎?”陳叔問了一個雲裏霧裏的問題。


    “我是,楚槐安是您給我取的名字。三槐即是三公,意味著頂天立地與自強不息。”


    楚槐安尚不能理解陳叔的意思,隻是覺得今日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陳叔親口來告訴自己。


    “孩子,我把你養了十多年,你是我陳代生這輩子最好的作品!”


    陳叔紅紅的眼眶上殷著淚光,他說道:“數十年來的努力,我終於找到了最成功的作品,這些努力沒有白費,你終於從一個機器,變得像個活生生的人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楚槐安說著。


    “楚槐安,”陳叔突然間喊著他的名字,他擦拭著眼角的淚,說道:“接下來,我有三件事情要求你去做。”


    “第一,殺了我。”陳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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