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真正有異心的人。”


    時惟樾已經走到燈下。


    他回過臉,一張臉半明半暗,暖黃色的光也壓不住他眼底湛湛寒意,“楊先生,您和我父親一樣的年紀,更該懂得反思自己的錯誤。到您這個位置,一旦出錯就是要命。”


    楊毅的身體,傾斜了下。


    垂在兩側的拳頭緊緊握起,痛苦在自己胸口用力重錘。


    成澤的死,意味著他才是那個有異心的人。


    他們十幾年交情,卻沒看明白兄弟的詭計。


    也沒想到人到中年,竟被毛頭小子教育了一番。


    林清也跟著時惟樾回到船艙。


    甲板上的紛亂,留在上麵的佳兒,有人會去處理。


    她揚起頭顱看他。


    時惟樾自顧自的往前走,目不斜視。從她的角度,隻看到他完美的下頜線和微微挑起的唇角。


    就像她第一次見他,他眼底的促狹,所有事他都掌控於心。


    林清也由衷佩服時惟樾。


    每跟著他見過一次事,她都會推翻之前的改觀。


    以前,他覺得時惟樾喜歡遛兔子很惡毒,如今卻不盡然。


    遛兔子的手段,不僅清理掉成澤這個害蟲,也算是一記悶棍,狠狠的敲打了楊毅。


    楊毅是川陝邊境軍閥,能自成體係。


    這次敲打,是提醒他日後也不要抱有僥幸心理。


    這種權力之術,他駕馭的很好。


    “表演看完了,你還準備跟著我回房間嗎?”時惟樾突然停下腳步。


    林清也沒止住步伐,撞上了他。


    “啊?”她捂頭,茫然看向時惟樾,“沒有啊。”


    “那你跟著我做什麽。”時惟樾的眼神淡淡落在她的身後,“需要我提醒你麽,你的房間已經走過了。”


    再看向她時,眼底浮現淡淡不爽。


    方才還翹起的唇角,如今緊緊壓下,整個臉色都很不耐。


    林清也解釋:“師座,是您一直抓著我。”


    她低頭,時惟樾也順著她的目光往下落,看到兩人交握的手。


    交握也不準確,是他一直抓著她的手腕。


    時惟樾鬆開了。


    他唇瓣緊緊抿著,一雙眸子看向她更是犀利,深不可測。


    他沒有表情,卻不動聲色透露出危險氣息。


    林清也想跑。


    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征兆。


    右腳剛動,衣領又被他狠狠拽住。


    林清也脖頸一緊:“……”


    這熟悉的窒息感。


    時惟樾掃了她一眼,麵色冷然:“你說你怕黑,看不見。這麽多人在場,我給你麵子。從甲板上下來,燈火明亮,沒有自覺嗎。”


    “……師座您也沒鬆手啊。”林清也小聲辯解。


    這又不是她一個人的錯。


    何況他走得很快,又抓著她,她哪敢出言打斷他。


    下一秒,冷光掃射過來,一雙銳目緊攥住她。


    林清也止住話茬。


    船艙上偶有人經過。


    木質地板,能清晰聽到高跟鞋踩過的噠噠聲,還有皮鞋落在地板上清脆的聲音。


    有人路過,皆側目看過來。


    時惟樾揪著她的後衣領,直接就近原則,保持這樣的姿勢將她推進她的房間。


    林清也覺得自己像個小貓。


    她和時惟樾體型上有著很大的差距。


    他這樣提溜著她,她無所適從。


    一直到門關上,他推著她轉了個圈,直接將她壓在門板上。


    “師座,我真的對您沒有非分之想。你總這樣揣測我,我實在很難辦事啊。”林清也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聰明睿智的時惟樾,怎麽在這一點上總是扭不過彎?


    時惟樾盯著她的後腦勺:“別人怎麽沒你這麽多事,不是摟胳膊就是夾著嗓子說話。怎麽,和宋誠安談戀愛學來的經驗?”


    “我和宋誠安關係是親近了些,卻從來沒有做任何逾矩之事。”


    林清也微微側頭,用臉頰貼在門板上。


    她抬頭,抓住自己的衣領往外扯了點,以求呼吸順暢。


    “師座,您這樣多少有些針對我。那兩件事,我都是跟著之前坐在您身邊的那名女郎學的,她不也摟著您的胳膊和您這樣說話?怎麽到我這裏就成了肖想您呢?”林清也據理力爭。


    她今日穿的旗袍,是半高領設計。


    盤扣一直從胸口扣到脖頸,尺寸剛剛好。


    不鬆不緊,最是舒適得當。如今被時惟樾揪著,呼吸都不暢快。


    這樣一長段話,她說的艱難,幾次大喘氣。


    時惟樾充耳不聞。


    他說:“人家心思比你端正。”


    林清也好氣又好笑:“……您怎麽就知道我的心思不端正?”


    “質疑我?”時惟樾手上更用力。


    林清也的脖子,變相的被他遏住,讓她難以喘息。


    她用力的扯住自己衣領,給自己騰一小塊舒適的地方,也忍不住發脾氣:“時惟樾,說好不對我威逼利誘!”


    “威逼利誘?你心思不正,還不能對你有懲罰?”


    時惟樾冷聲質問,“和我談判成功一次,就是你的擋箭牌嗎?什麽心思該有,什麽心思不該有,看了成澤的下場,你還不清楚?”


    “我清楚什麽?對你就沒有那個心思!”林清也很生氣。


    脖子被衣服麵料擠壓,她的呼吸變得沉重而又吃力,胸口也像是被火焰灼燒,痛苦不堪。


    林清也的額頭,也沁出冷汗。


    她用力抓著自己的衣襟。


    “別的女人或許會喜歡你,但我不會!”


    林清也困難的扭過頭來,怒視著身後的男人,“你性格陰晴不定,野蠻暴力,對女人也是粗魯不堪,我根本就不喜歡這樣的男人!時惟樾,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你的身份地位!我林清也不會!”


    她鉚足勁,用力的踩了他一腳。


    高跟鞋的細跟,就這樣踩在他的鞋麵。


    時惟樾仍舊巋然不動,這點疼痛奈何不了她任何。


    他說:“說得好聽。我提醒你幾次了?還是你林清也的生活就這樣豐富多彩,每天都有意外發生?”


    “我是有受虐傾向嗎?”痛苦讓她不自禁掉眼淚。


    她發了狠,用力一扯自己的衣襟,後脖頸摩擦出一片火辣辣的疼。


    時惟樾的手,沒料到她如此反抗,脫了力。


    林清也憤然轉過身來,用力一巴掌甩在時惟樾的臉上,“你提醒我這麽多次,我還上趕著讓你來威脅恐嚇我?你又沒有喜歡過人,你拿什麽懂女人,又憑什麽覺得所有女人都會圍著你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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