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陸之律神色太過冷凝,像是淬了薄冰一般。


    一下把許靈曦給嚇著了:“你幹嘛這麽凶?吃炸藥啦?算了,不看了,夠沒勁!”


    她以前在國外讀書,談的男朋友哪個不是順著她的,這陸之律也是有意思,既然決定跟她接觸,出來玩又是這樣一副心不在焉的架勢。


    從電影院出來,兩人僵持著,鬧了一出後,彼此都有些不情不願的。


    陸之律開了口:“送你回家吧。”


    許靈曦努了努唇角,“行吧,下次你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就別叫我出來玩兒了。”


    挺掃興的。


    陸之律置若罔聞,沒反駁,也沒回應。


    兩人從扶手梯下去的時候,看見商場過道裏立著幾台體彩機。


    他目光淺淺的看過去,有好一陣的停留。


    許靈曦也注意到了,以為他想買彩票,便說:“我好久沒買刮刮樂玩了,去不去?”


    陸之律哂笑,不鹹不淡的丟了句:“對你來說,中不中獎的有意思嗎?”


    “沒什麽意思啊,就是刮個手氣,刮著玩兒不行嗎?”


    陸之律沒說什麽。


    走到那邊,許靈曦跑去買了,買了一遝出來,坐在那邊用硬幣刮著,但是都沒刮中。


    陸之律像是給孩子潑冷水的大人,語氣涼涼道:“走吧,刮也刮不出幾個錢來,浪費時間。”


    “哼,你一點意思都沒有,跟個老頭兒似的,盡會打擊別人。”


    陸之律嗤笑,“你見過這麽帥的老頭?”


    “你長得是跟老頭沒關係,可你這靈魂,和入棺材的沒兩樣。算了,懶得跟你計較,送本小姐回家吧。”


    這話剛說完。


    陸之律遇到個熟人,他念書時認識的一兄弟,猛子,管附近所有體彩機的。


    “律哥,又帶嫂子來買彩票呢?這回中了多少呀?上回那三十萬,嫂子你還沒中爽快呢?”


    猛子明顯是把他身邊這位許小姐和之前的“嫂子”,混為一談了。


    許靈曦一臉狐疑:“三十萬?你還帶過其他女人來買彩票呢?”


    猛子一聽,嚇了一跳,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瞧我這記性,我鐵定記錯了,嫂子。”


    陸之律倒沒有半分被揭穿的慌張,反而沉著淡定的很。


    他跟猛子交代了句:“你喊錯人了,這不是你嫂子。”


    “哦……啊哈哈哈哈這樣啊!”


    猛子一陣尷尬,笑嘻嘻的又說:“我來查體彩機的,不打擾你們約會啦!走了走了!”


    許靈曦八卦的很,“他口中那嫂子,不會是你前妻吧?”


    “是又怎麽樣?”


    “沒怎麽樣,這種小兒科的刮刮樂,能刮出三十萬來?我怎麽不信?”


    陸之律不置可否,“你不信還來買?”


    許靈曦輕哼:“你不也不信,還帶前妻來買,用這種把戲來哄你前妻高興,看樣子你也不是沒情趣,現在怎麽不哄了?”


    他冷淡的瞥她一眼,那臉上仿佛寫著三個大字:懶得哄。


    許靈曦倒也不是不識時務的人,他們這圈的二代三代,離過婚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


    他長得帥,家世也好,她並不介意他二婚。


    但是,他要是心裏有個惦記的人忘不掉,她可就膈應死了。


    “喂,你還念著你前妻呢?”


    陸之律沒正麵回答,隻不著調的回了句:“你審訊犯人呢?”


    “切,不說算了,你要是想跟我結婚,心裏有人也給我爛死在肚子裏,你要做不到,咱倆就算了。”


    他有他的家族底氣。


    她許靈曦也有,她爸爸手底下一堆青年才俊想跟她相親,她不愁嫁,更不恨嫁。


    開車送許靈曦回去的路上。


    陸之律腦子裏莫名閃現他和南初一起買彩票那會兒。


    其實離婚個把月,不刻意的話,他也很少想起她,但這會兒,那記憶有些霸道的占據在他腦子裏。


    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清晰。


    也就南初傻氣,相信他運氣好真能替她中三十萬的大獎,抱著他脖子樂嗬。


    這陣子,她應該過得挺好,有時候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


    另一邊,舟市。


    南初和電視台的幾個同事聚餐,從商場吃完晚飯出來,也看見體彩機了,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和陸之律中的三十萬大獎。


    她和同事告了別,去買了一遝刮刮樂。


    一個人坐在那兒刮了好久,刮了一百塊錢出來,興致缺缺。


    果然啊,錦鯉不在身邊,手氣都差了。


    舟市靠海,雨天總是很多。


    快到夏季,更是時不時一陣雷陣雨,走出商場,外麵又下雨了。


    旁邊一對年輕小情侶,站在商場門口,看著雨幕小聲抱怨。


    “我剛買的高跟鞋,出門約會才穿的,這雨一泡,估計廢了。”


    男生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直男,居然問女朋友:“那怎麽辦?咱們要不在這兒過夜?”


    那語調明明是認真的,卻有些幽默。


    女生氣笑了,抬手打他肩膀一下,“你蹲下。”


    “幹嘛?”


    女生吩咐:“抱我不會嗎?傘給我。”


    男生還真聽話的彎腰,將女朋友一把橫抱了起來。


    南初看他們走進雨幕裏,忽然想起那天在海市——


    他們也是這樣。


    他抱著她,她打著傘。


    隻是,陸之律不像是那個愣頭青男生,她卻是愣頭青女生。


    離開陸之律以後,她的日子過的平平順順,普通又忙碌,像是每個朝九晚五的打工人,穿梭在鋼筋水泥的城市裏。


    隻是當初的紅底高跟鞋,換成了舒適的平底鞋,走路也比從前步伐快了許多。


    有多難過嗎?


    其實沒有。


    甚至不如當初和蘇經年分手時,來的那麽劇烈和轟轟烈烈。


    他們像是心照不宣的不再聯係彼此,結束了一段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


    隻是偶爾,比如看見體彩機,看見小情侶,也會想起一些回憶,心髒處泛著淡淡的窒悶感。


    再次遇到陸之律,是在喬予和薄寒時的婚禮上。


    他身邊站著新人,那新人也不清楚她的身份,甚至笑眯眯的跟她招呼好:“姐姐好。你是新娘的閨蜜吧?”


    南初臉色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恢複如常。


    她笑了笑,伸手跟許靈曦握了下手,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當然,隻說了她是新娘閨蜜的這個身份。


    南初找了個借口,說要幫喬予去藏婚鞋,便匆匆去了婚房。


    在她轉身的瞬間,陸之律眸光暗沉的在她背影上停留過幾秒,掐了手裏的煙,對許靈曦說:“我去個洗手間,你自己玩。”


    許靈曦眨了下眼睛,五分開玩笑,五分認真:“行吧,別背著我偷偷勾搭美女哦,今天婚禮上,來了不少漂亮姐姐呢,你可別鬼迷心竅了。”


    新娘漂亮,新娘團也漂亮。


    許靈曦一點也不信陸之律這種浪子,能在一段關係裏有多忠貞。


    她決定再考察他一陣子,要是他亂來,她就拜拜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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