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加長版奔馳,開到漆黑不見五指的東郊廢舊老化工廠附近。


    這裏是鄉下,周圍隻有偶爾起伏的狗吠聲。


    周妙被兩個保鏢按著丟到老工廠的一處倉庫暗室裏,她嘴上被貼著膠布喊不出求救聲,隻能發出“嗚嗚”的緊促惶恐聲。


    她雙手被麻繩勒緊捆綁著反剪在身後,身體重重摔在布滿灰塵的堅硬水泥地上。


    按壓她的兩個保鏢對視一眼:“好好享受吧!”


    丟下這句,保鏢便離場了。


    還不等她在地上扭曲掙紮,密閉的暗室再次被推開,看樣子是幾個被灌了東西的老乞丐,麵部表情猙獰而失控的朝眼中的獵物撲過來。


    周妙驚悚嫌惡的瞪大眼睛,雙腳用力蹬著地麵,身體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往後挪,可她被綁著,那幾個老乞丐像是幾頭眼冒綠光餓極了的野狼……不費吹灰之力便已經將她捕捉!


    他們輪番上陣,沒有盡頭。


    周妙雙眼猩紅的死死瞪著上空,恨意和屈辱將她吞沒的片甲不留。


    ……


    不知過了多久。


    保鏢上了車,對後座的周太太點了個頭說:“薛姐,辦妥了,這孩子要扔給她嗎?”


    周太太看著懷裏的小嬰兒,勾唇道:“她不是說這小野種是周金勝那狗東西的嗎?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


    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因為身體原因,生不出孩子。


    這孩子,她養著倒也不錯。


    她抬頭吩咐:“還愣著幹嘛,開車去醫院,把那老東西也給我叫過來,跟這孩子做個親子鑒定。”


    “好的,薛姐。”


    ……


    外麵下起雷陣雨,驚雷聲悶悶的傳遞到暗室裏。


    周妙四叉八仰的躺在水泥地上,身上隻有幾根被撕爛的布條遮掩,渾身沒有一塊能入目的皮膚和好肉,暗室裏彌漫著難聞的尿.味和腥味,惡臭至極。


    她像條被宰割完畢的死魚,目光空洞麻木的盯著上方。


    那個死肥婆怎麽會突然知道她和周金勝的關係……她又是哪裏搞到的錄音?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未免太巧合了一點。


    是喬予!


    那個保姆珊珊,沒有按照約定來找她拿苯溶劑,而是悄無聲息的失蹤了……一定是喬予發現了貓膩!


    她死寂沒有波瀾的晦暗眸子,倏然燃起一抹奇異的光亮,像是淬了毒一般。


    暗室的門“吱呀哐當”一聲被踢開,漏進來一絲絲亮芒。


    她眯了眯眼睛,費力的看過去——


    暗芒中,站著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的……那個人長得好像薄寒時。


    她正狐疑中,那人已經邁著腿朝她走過來,一件外套落下,隨意的搭在了她已經肮髒赤.裸身軀上。


    “你……你是誰?”


    男人沒有回答,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問:“想報仇嗎?”


    這一次,周妙看清了。


    這個人偽裝的很像薄寒時,卻不是薄寒時。


    她破了的沾血嘴角,無聲地勾了勾,覺得可笑又諷刺:“是你……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背著光的男人,撕下臉上薄薄的人皮麵具,露出真容。


    他雙眼漆黑,眼底殺氣很濃,剛毅的臉上,一道明顯的大疤痕橫從額角穿過鼻梁,劃破了半張臉,看起來凶狠而猙獰。


    是個破了相的男人。


    周妙眼球顫動,幹涸的眼睛裏忽然有滾滾的熱意,她哈哈大笑起來,像是瘋了一般:“原來真的不是薄寒時……哈哈哈哈……為什麽……為什麽騙我!”


    她算什麽?


    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不……她不要活得跟個笑話一樣!


    都是喬予……那個賤人聯合死肥婆,把她害成這樣。


    她成了陰溝裏的老鼠,可喬予呢,卻還高高在上的維持著她的清高!


    憑什麽!


    她陷進髒泥裏了,把喬予一起拖起來才比較有意思。


    她掙紮著,雙手趴在地上像條苟延殘喘的狗一般朝那人慢慢爬過去,攥著他的褲腳,咬牙切齒的哀求道:“幫我!我要把喬予和薄寒時也一起拉下來!讓他們嚐嚐我現在的滋味!”


    ……


    外麵的天蒙蒙亮的時候,禦景園裏響起嗡嗡的電話聲。


    這一夜,薄寒時和喬予都沒什麽睡意,睡得很淺。


    他起身接了電話。


    白瀟打來的:“老大,疾風剛傳來消息,保姆的屍體找到了,被丟到西郊一個正在開采的礦坑裏,要不是發現的及時,就被礦石埋了。”


    薄寒時眸光微震,“屍首身上還有其他物證嗎?”


    “有,有一小包化學劑。”


    ……


    第二天一早。


    周太太這邊拿到親子鑒定報告結果。


    結果顯示:【根據采集樣本對比,周金勝與周康排除親子關係。】


    周太太一口咖啡差點嗆出來,將那報告“啪”一聲惡狠狠的甩在周金勝臉上。


    “搞了半天不是你的種!老娘還以為便宜得個孩子!結果現在什麽也撈不著!”


    周金勝仔細看看報告,一張老臉都快氣綠了:“媽的!這臭娘.們竟敢騙老子!我喊這小野種喊了好幾個月的親兒子!這賤.人跟我玩兒這套!”


    周太太翻著白眼淬了他一口:“這小野種是哪兒來的,給我塞回哪兒去!免得說我偷孩子!想想也是,你都尾了多久了,我居然信你能耕出什麽種子來!”


    “老婆,你聽我解釋……都是那小見蹄子惹得禍……”


    “你最近給老娘滾遠點!免得我看見你這張老臉就生氣想扇你!”


    ……


    這邊,喬予收到周太太的信息。


    【喬予,你消息不靈啊,那小野種壓根就不是我家這狗東西的!】


    周太太還附贈了一張親子鑒定報告的照片。


    喬予放大一看,結果顯示的確不是。


    如果不是周金勝的,那孩子的父親大概率是……偽裝成薄寒時的那個人。


    她正陷入沉思,薄寒時蜷著手指敲了敲門板。


    喬予回神:“你怎麽還沒去集團?”


    薄寒時眉心蹙了蹙,語氣卻是妥協無奈:“你今天都要跟別的男人領證了,我還有什麽心思上班?”


    “……”


    薄寒時:“換衣服,我送你去。”


    喬予:“???”


    他說什麽?


    喬予再三確認:“你是要送我去領證嗎?”


    薄寒時眼皮撩了下,眸光不喜不憂的沒什麽情緒:“趁我還沒後悔,速戰速決。”


    下午兩點五十,距離和江嶼川約定的三點,還差十分鍾。


    薄寒時和喬予坐在後座等著。


    喬予看看他,莫名覺得畫風詭異。


    有誰家前夫會護送前妻來跟別的男人領證的?


    薄寒時明明是來當保鏢的,可當江嶼川開車抵達的時候,這男人竟然跟她一起下了車。


    隔著不遠的距離,江嶼川視線看過來,眯了眯眸子——視線落在薄寒時骨節分明的修長手部。


    他的右手扣在喬予腰胯和大腿之間,那是一個足夠明目張膽又極度囂張的、宣誓主權的占有姿勢。


    江嶼川收回視線,目光迎上對麵,勾唇:“薄總現在這樣摟著即將成為江太太的人,是什麽意思?”


    薄寒時:“沒什麽意思,想摟就摟了。而且,現在予予也不是什麽江太太,不是嗎?”


    他腕骨用力,手背青筋微微突起。


    喬予明顯感覺他摟得更緊了一點。


    照薄寒時這架勢,是送她來領證的嗎?


    怎麽感覺,他是來跟江嶼川幹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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