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本大爺在海賊界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有次洛克斯提督與羅傑那家夥在海上發生大規模衝突,雙方艦隊展開激烈交戰,一時之間戰況焦灼,勝負難以預料。”


    三四瓶酒喝下肚後,皮特臉上泛起一片潮紅,忽然來了興致,眉飛色舞地向眾人講起了他過去的經曆,時不時嘴裏噴出幾點唾沫星子,使正準備拿起酒桶的卡波納臉色變得很難看。


    “關鍵之時,身處前線的老子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力氣,揮舞著一把十噸重的大砍刀,一路砍瓜切菜地衝過去,敵人瞬間死傷過半,幹部也解決掉了四五個,勝利的天秤開始倒向我方!


    “就這樣,羅傑眼看形勢不利,隻得帶著他的殘兵敗將灰溜溜地離開。自那以後,蜂巢島的海賊們無不對老子投來崇拜的眼光,老子的光輝事跡也很快在大海上傳開,雖說時間一久也逐漸被人們淡忘......”


    皮特講地活靈活現,坐在他身旁的卡波納忍不住打了個嗬欠,一臉無語地看著他的老朋友,對這個假到不能再假的故事早就聽得耳朵起老繭了。


    “哇!原來皮特次郎你在過去這麽厲害啊!搞不好在下都打不過你!”


    瀨織津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不禁握住雙拳,興奮地喊了起來,“說說你其他的故事嘛!在下還想再聽幾個!”


    卡波納用複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他都差點忘了,這裏不就有個會對此深信不疑的人在嘛。


    “那就不得不說起那件事了。”


    皮特就像是在配合她一樣,喝了一口酒,語氣變得非常認真,“在我們三個還特別窮困潦倒的時期,前途可以說是一片黑暗。就在山窮水盡之時,凱多老大挺身而出支助我們一筆費用,這家酒館才得以建造......”


    他的話還未說完,卡波納伸手在他腦殼上敲了兩下,無奈地搖了搖頭:“行了行了,每次大姐來這裏喝酒你都會重複一遍。”


    “這有什麽打緊?!”


    “咚”的一聲,皮特重重地把酒桶往桌上一放,用醉醺醺的口氣大聲向他反駁,“我們能有今日正是多虧凱多老大,哪怕十幾把刀架在脖子上,老子也非得宣傳他老人家的功績不可!”


    “在下倒覺得沒什麽哦。”


    瀨織津托著下巴,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有關酒吞五郎的故事,再聽個一萬次在下也不會感到厭倦!”


    “真是服了你們倆了。”


    卡波納扶著額頭歎了一口氣,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實在是不好意思承認,我心裏也是同樣的想法啊。”


    “嘿,怎麽害羞得和個小姑娘似的?”


    皮特的臉上泛起一抹笑容,湊過去用手輕輕地放在卡波納的肩膀上,左手的大拇指對著自己,“給我銘記在心裏,未來能成為凱多老大左膀右臂的男人,就是我皮特大爺!”


    “喝醉了就開始說大話嗎?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


    卡波納伸出手指戳著他的額頭,惡狠狠地道,“別隨意覬覦別人一早就預定好的位置啊,混蛋!”


    皮特也以相同的動作回應,不甘示弱地道:“不服氣就和我比試一場,就按老規矩,這次我會讓你徹底心服口服!”


    “求之不得,輸的人自罰五杯酒!”


    “也算在下一個!”


    回憶起那一幕,早上三人聚在一起猜拳賭酒的情景仿佛還在眼前。從身後傳來兩道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一下子把瀨織津拉回了現實。她定了定心神,依舊沒有回過頭,腳步絲毫不停,若有人有幸站在離她身前近在咫尺的位置,或許才能察覺到她那張淚流滿麵的臉頰。


    “卡波太郎,皮特次郎,在下永生也忘不了你們剛才浴血奮戰的英姿!”


    少女強忍住心中的悲傷,緊咬牙根,加快了腿上的步伐,兩側的建築物在周圍急速飛逝,一往無前地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爆炸產生的煙塵逐漸散去,露出了羅傑那副高大魁梧的身形,全身上下看不出半點受損的痕跡,他漫不經心地拍掉沾在衣角上的灰塵,看著不遠處已是空無一人、化作漆黑焦土的大地,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


    “正是因為到處都是像你們這般可悲透頂的蟲豸,徒勞無功的犧牲才會在世間頻繁發生......”


    他嘴裏說著,手中長刀一轉,收刀入鞘,轉過身正要離去,一陣急促的電話蟲聲音從他身上響起。


    “我不是說過,沒有緊急情況就不要隨便打過來嗎?”羅傑接通電話蟲低聲說道,冰冷的聲音裏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電話蟲那頭傳來了一個富含磁性的笑聲:“哈哈,別這麽認真嘛,我這邊可是找到你辛辛苦苦想要找的東西哦,羅傑船長。”


    羅傑挑了挑眉毛,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在哪裏找到的?”


    “北區街道銀斧的宅邸,花了好大的勁才從那家夥口中問出寶物的下落,目前就在我的手上,超人係·肉球之果......要不是得用在那上麵,我還真想一口吃下去呢。”


    “還算能派上點用場。”


    羅傑淡淡地說了一句,就好像那人做了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接著問道,“你還有從那家夥身上問到些什麽嗎,雷利?”


    “我把他揍了個半死才勉強交代,他說他還得到了一顆可以變身為青龍的幻獸種果實,在不久之前上繳到骷髏頭內部,由一個叫烏諾的小子保管。”


    那個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已經叫亞......啊不,賈巴往那跑一趟了,正好他離得最近,而且以他的本事要對付那種小鬼綽綽有餘。”


    “那小子雖然還很年輕,行事一向很靠譜,交給他去辦我放心得多。”


    羅傑抬起眼眸,目光轉向遠處最顯眼的那棟建築,一字一句地說道,“唯有戰場這個地方,才能讓他盡情放縱藏在心底的樂趣。”


    倏忽之間,喊殺聲、慘叫聲遍布在整座蜂巢島,炮彈轟炸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正朝著坐落於島嶼正中心的骷髏頭逐漸逼近。


    “烏諾你不能出去!現在外邊太危險了!”


    骷髏頭內的樓道口,克洛伊拽住了烏諾的手臂,語氣焦急地大喊著,一張姣好的容顏上盡是遮掩不住的擔心與緊張。


    “很抱歉,隻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克洛伊小姐。”


    烏諾輕輕地甩掉她的手,臉上流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之色,“敵人可是羅傑海賊團,以我們當前的戰力與他們抵抗,無疑是以卵擊石。正因如此,我才更要親自前去一趟,盡量將我方的損失降到最小!”


    “那樣與送死又有什麽區別?!不如啟動骷髏頭內部的防衛係統,至少能撐到提督他們返回......”


    “防衛係統的開關就在幾分鍾前失靈了。”


    “咦?”


    還沒等少女來得及驚訝,隻聽烏諾用嚴肅的口吻補充道:“我不確定是誰做過的手腳,


    但敵人專門挑在這個巧合的時間發動大舉進攻,還到處追問有關惡魔果實的事,意味著島內有人向他們透露了情報......等等!”


    烏諾說到一半,腦海中猛地想起一人,失聲道:“搞不好就是王直先生,作為管理島嶼建設的幹部,每一處設施布置在哪裏他都了如指掌!開關的位置,島上的人除了我以外也隻有他才知道!”


    “不......不至於吧?”


    特洛伊眼睛瞪得圓圓的,有些疑惑地問道,“再怎麽說王直大人也是洛克斯海賊團的一員啊,為什麽會在緊要關頭幫助敵人?”


    “正是因為緊要,他才會為了自保選擇與敵人勾結,無論這座島變得如何,他隻需保證自己不會遭到損失就行了。”


    說著,烏諾無奈地歎了口長氣,苦笑道,“何況,我一個新晉幹部代管蜂巢島,他心裏必定會不平衡,剛好可以借助這個機會把我拉下馬。”


    “怎麽會這樣......?”克洛伊搖了搖頭,對那些彼此之間勾心鬥角的海賊們隻感到不可理喻。


    “雖然其中還有些我想不通的地方。總之,眼下也隻有拚死一搏了,盡管這並不符合我的作風。”


    烏諾垂下腦袋,凝視著左手中那顆布滿青色鱗片的果實,在燈光下閃爍著寶石般的光芒,一字字地說道,“當務之急,是先去東區街道把果實交給科蘿琳拉小姐保管,據我剛才得到的情報,敵人的目的也多半是為了這個!”


    “既然如此,我和你一塊去,讓你一個人去冒險我可放心不下。”


    少女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使烏諾稍稍愣住,他抬起頭注視著對方認真的神情約有一盞茶功夫,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你能好好保護自己吧?”


    克洛伊自信滿滿地拍拍胸脯:“三年來我也是有跟著瀨織津姐姐努力修煉的,可別小看我啊!”


    長長的樓梯蔓延而下,仿佛永遠望不到盡頭,兩人一前一後在樓梯間快速奔跑,腳步聲回蕩在空蕩的樓道內,顯得格外清晰可聞。


    “這道樓梯與地道相連接,可以在最短的時間直接抵達東區街道某條小巷,是為了應對緊急情況而建造的。”


    烏諾一邊說著,一邊腳步不停,“縱然王直先生再怎麽為求自保,也絕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機密告訴敵人!”


    望著閃爍著幾點微弱燈光的牆壁,克洛伊有些擔心地問:“也就是說敵人一時間不會找到這裏?”


    “那也未必,隨時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烏諾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這也是海賊的生活啊。”


    不知他們二人跑了多久,原本一直向下延伸的樓梯前方出現了一條平坦的通道,烏諾認識這裏是地道的入口,揮手向身後的克洛伊做了個手勢,隨即加快腳步向前直奔而去。


    地道內潮濕而又陰暗,昏暗的燈光照亮了眼前不算很寬敞的空間,二人一路疾速奔行,所經之處的地麵留下了一串長長的水漬,空氣中能清晰地聽到粗重的呼吸聲。


    但對於他們而言,比起之後即將麵臨的嚴峻形勢,現在這點疲憊連熱身運動也算不上。


    不知不覺間,倆人已跑出了很長一段距離,隱約可以聽到透過泥土從上方傳來的嘈雜聲。


    “呼......呼......看來離目的地不遠了!”


    克洛伊喘了幾口氣,臉上露出了釋懷的笑容,就在她準備再加把勁,一口氣衝到終點時,前麵的烏諾忽而停住不動,使她略吃一驚,不得不硬生生地刹住了腳步。


    “在我身後躲好。”


    克洛伊剛想抱怨地說幾句,烏諾冷靜到極點的話語讓她不由得將快說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目光移到前方的位置時變得警惕了起來。


    “哎呀?被發現了嗎?本來想給你們一點驚喜的。”


    說話間,一道人影從黑暗中徐徐走出,腳步不急不緩,宛如在散步一般,隻見那人一頭黑色長發披在身後,戴著一副圓形墨鏡,雙手各持著一把利斧,臉上始終掛著一副悠哉的笑容,在平時,任何人見到這張笑臉都會下意識地對其心生好感。


    但烏諾和克洛伊此時卻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襲來,猶如芒刺在背,就像是獵物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覺。


    “你是羅傑海賊團的斯巴克·賈巴沒錯吧,我曾在報紙上見過你的照片。”


    烏諾平靜地問道,從他臉上看不出一點驚慌失措的表情,右手不經意間將果實藏到外套的口袋之中,“交戰前,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發現這裏的?”


    “原來你聽說過我的大名啊,年紀這麽小倒也不是孤陋寡聞!”


    名為賈巴的男人嘻嘻一笑,露出排白森森的牙齒,“我啊,有一項很特殊的能力,可以準確無誤地感受到生物血液的流動,無論在哪裏都可以做到。”


    他高高地舉起一把斧頭,冷笑道:“也就是說,正因為你們的到來,我才得以找到這種鬼地方啊!”


    嘴裏說著話,手中的斧頭猛地甩出,在半空中不停高速旋轉,帶著淩厲的勁風向前急速飛去。烏諾和克洛伊急忙向兩側閃開,不料那把斧頭一擊未中,在空中拐了個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克洛伊身後飛去,眼看就要即將劈在她的後頸部位。


    就在此時,克洛伊身形矯健,猛地一個回身,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飛起一腳不偏不倚地踢在刃麵上,巧妙地減緩了斧頭旋轉的勢頭,同時右手迅捷地抓住斧柄,將其順勢拋了出去,嘴裏不忘喊道:“烏諾!”


    見斧頭筆直地朝著自己勻速飛來,烏諾登時心領神會,伸手將斧柄一把接住,左手張開五指貼在刃麵上,伴隨著數條漆黑閃電炸開,整把斧頭瞬間分裂成一堆鐵塊和一根圓木,散落在地發出沉重的悶響。


    兩人的配合幾乎天衣無縫,就連不遠處的賈巴也不由咋了咋舌頭。


    “很有兩下子嘛,我還想著剛才那一下能斬斷那個女人的首級的。”


    “非常遺憾,沒能讓你如願。”克洛伊笑盈盈地向他行了一禮,這是她長期以來作為見習生的習慣。


    賈巴隨意地擺弄著剩下一柄斧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臉上泛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即便是這樣的笑容也遮擋不住他眼底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意:“不錯!越是這樣的態度,越是能激發在戰場上奪走他人性命的快感!當人類的生命迎來終焉的那一刻,那雙充斥著恐懼與絕望的眼神,總是會令人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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