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隻睡了三個小時便覺得精神滿滿,於是他決定繼續趕路,收拾好行李後,他發現那根枯枝已經消失不見,便明白昨天為什麽能突然覺醒閃爍。


    他爬出壕坑,往昨天槍響的方向走去,他越往前走昨天那些紮堆在一起的霜蟲逐漸分散開來,悠閑的啃食著苔地。


    蟲群之中那些體色發白的巨蟲不知什麽原因,身上竟然開始長出真菌一般的外生物,行動起來宛如屍體般僵硬!


    但願不會對人造成影響吧…


    他這樣想著,隨後便加快腳步離開這裏。


    越往前走,人類活動的痕跡越重,而且從地下拔出的木製結構就越多,大多是人類房屋的結構混合著磚石,被扭曲成各種樣式。


    唯一看起來較為完整的一個木屋都還是倒懸著的,派克已經無力吐槽這異世界的奇妙建築水平了。


    他踩著泥地,絲毫沒有發覺腳下的土地已經逐漸被替換成了板石地麵。不知不覺間,他好像進入了一個由木製建築堆砌的森林中。


    他敢肯定,這些東西並非出自人類手中,畢竟就算再怎麽腦癱的測繪員,也不會把兩棟房子麵對麵的堆疊在一起。


    他拉著沙口的後頸皮,躲入了一處木簷下方,放出甲蟲,攀升至100米高空。


    最終,他看清了這片地形的大概樣貌。


    如同一輪黑日一樣,由中心一座巨大的黑淵向四麵八方輻射出木製結構建築,其中混雜著板石街道,如同血管一樣廣泛分布。


    偶爾還有如同太陽黑子一般的陷洞,交錯其間。


    由這種樣式為模板,綿延數十公裏。


    他收回甲蟲,大腦不禁感到疑惑:這個地方真的會有人居住嗎?


    雖然還是晚上,但是由於木製結構上麵長著些發光的真菌,居然還照亮了一小部分區域,就好像是一盞天然的路燈一般。


    靜……安靜的有點太詭異了!


    他的大腦皮質感覺不對勁,第六感好像在高喊著“快跑!”


    他這時才遲鈍的卸下槍,但……為時已晚!


    對麵二層樓上瞄準他的準星已經有好一會了,在確定他不會再行動後,朝著他的腦袋上放了一槍!


    一聲巨響後,他的頭顱應聲炸開!


    他的身體好像還沒反應過來,在地上如同砍下腦袋的肉雞一樣,掙紮了好一會才漸漸不動了。


    樓上蹲守的人如同中魚的釣魚佬一般,已是壓製不住心中的狂喜,但還是如同顧及著什麽一樣,遲遲不敢現身。


    他們那壓抑的聲音裏小聲的交談著。


    “再等一會……看看還有沒有其它人!”


    然而…他們卻沒想到,那本該倒下的死人,現在正在爬起身來,這可把窗口邊的槍手給嚇了一跳,連忙打空自己的雙管獵槍,然後迅速上彈,又對著派克的屍體補了兩槍。


    然後他回頭對著身後兩人,低聲喊道


    “快去快去!他有死靈法師!是個獨狼!已經死了兩次了,還有兩次!”


    身後兩人一聽,臉上已是控製不住的喜色,於是爭先恐後的衝下樓去,讓樓上的一人幫忙看守。


    “快!快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麽好東西!”


    那雜亂而喜悅的聲音傳來。


    待他看到下方兩人對著剛剛爬起來的派克又是一槍的時候,他也跟著去看守派克的屍體。


    然而視角換到某個被按著殺的人。


    他心中的怒火可謂是充滿了每一個角落…


    這群不知名的陌生人簡直比出生還初生!


    派克不知道怎麽控製自己那該死的複生能力,他已經被那些賤人的鹿彈進進出出幾次了!


    他已經不想再承受被銅丸打穿身體的痛苦,所以他回到自己的島嶼尋找方法。


    第一眼,他便看到了天空中那如同心髒一般的結晶,其中如血般的液體如同有生命似的,不斷的跳動著。


    “看來…就是它了!”


    他那強大的複仇意誌暫時支配起這片空間。


    於是天空中便出現一隻由黑石組成的巨手,狠狠地握住了那顆心髒,而它,便好似被馴服一樣,慢慢安靜下來。


    現實中,他那剛剛出現波動的屍體突然被人掐住脖子一般,複活的節奏戛然而止。


    “怎麽回事?”一位蒙著麵巾的男人疑惑的問著


    “也許…是複活機會用完了?吧……”


    中間那個套著黑頭套的人說道,他不確定的再次給派克補上兩槍,讓原本勉強粘連的屍體變得更加稀碎。


    “行了行了!別打了!再打還有多少屍體夠我們用的?還想不想要亡靈法師了?!”


    黑暗中那個矮小的兜帽男人罵著踢了地上派克的屍塊。


    “而且都碎成這樣了,你覺得還能複活?趕緊過來搭把手!”


    兜帽男人拾起了派克的背包,摸索著裏麵的東西,而另外兩人則拿出身上的口袋撿拾著派克的碎塊。


    那個麵巾人拿起了派克的蘭卡,不禁讚歎道


    “這真是個肥羊!一個人還敢拿這麽好的槍!”


    他才剛剛收起了派克所有的槍支。


    “嗷!!!”


    那個兜帽男人不知怎麽鬼叫了一聲,隻見他閃電般抽出了自己的左手,而那隻手上則掛著一隻巴掌大的巨蟲。


    他抽風似的甩手,企圖將那隻該死的蟑螂甩掉。


    “他媽的!這個該死的…”


    旁邊的同伴抬頭看了一眼,看到他被一隻蟲子咬的跳腳,忍不住嗤笑兩聲。


    “樂死我了…”


    但是…他們仿佛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犬科動物在偷襲這一方麵也是有一手的!


    幾乎是瞬間,那個兜帽男人便被身後的巨力給拖入黑暗中,然後傳來了粘濕的啃食聲。


    “啊啊啊!!快開槍!!!快他媽開槍!!!我的臉!!!”


    在男人驚恐的尖叫中,兩人才反應過來,紛紛抽出配槍射擊起來。


    “嗷嗚!”


    那暗處傳來某種犬類的慘叫聲,和血肉被射開花的聲音。


    幾乎在同時,尖叫聲和進食聲,都停了下來。


    那頭套人才敢舉著雙管獵槍慢慢前去查看情況。


    “我的老天啊…”


    地上是兜帽男人的屍體,麵部被撕扯的露出鮮紅的肌肉組織,下巴連同脖子被直接撕了下來!


    他將槍口轉向旁邊那一條黑乎乎的玩意,那是一條怪異的犬類生物,它身上是數個連成一片的小洞,沒有流出鮮血。


    它那猙獰的頭上流著黑色的液體,口中還叼著那個人的另一半。同時,它頭顱的正中央也有一個槍眼。


    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臥槽…”


    麵巾人慢慢跟了上來,看著麵前的慘景,突然覺得有點不適。


    前麵的頭套人歎息一聲,把槍插回槍套,轉過身來。


    “把他埋……”


    話音未落,他的頭上便猛然被插進一把獵刀。


    麵巾恐慌的準備拔槍,然而下一秒……他的脖子便像被蟒蛇狠狠勒住一樣,同時腰子上傳來刀刺的感覺。


    接著那如同惡鬼般的聲音便響起,其中壓抑著無比的痛苦和狂怒。


    “別!動!”


    “冷靜!冷靜!我…我不動!”


    他因恐懼而顫抖,那比老鼠大一點的膽子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


    “槍”


    派克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麵巾人將自己身上的兩把配槍全都扔到地上。


    “一個問題,說不出來腦袋搬家!”


    “我說!我說!”


    “絡新婆婆在哪?!”


    “從這往南方走,一座黑屋子裏!!”


    然後派克便像扔垃圾一樣,把他扔出去


    “滾!”


    麵巾人便像腦幹發育不全一樣,淩亂的爬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朝前跑去。


    “我活下來了?我活了!”他好似是在對自己發問。


    先是短暫的疑惑,然後新生的喜悅便充滿了他的大腦。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派克其實也不是什麽善茬!


    “你tm真跑啊?!!”


    然後便是如鞭炮一般的槍響,派克瘋了一樣傾泄著蘭卡斯特的槍火。


    最後得到的,就是像派克剛才似的殘屍。


    他劇烈的喘息著,手上是冒著白煙的步槍,他恍惚不清的走到那具狗屍旁邊。


    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像是電視上這種悲情橋段往往是哭得不成人樣的…


    但人類的大腦有一個功能,那就是在一瞬間的刺激中讓你變得過度平靜,在人悲痛過頭的時候,恰恰相反是無法哭出來的。


    他抱起沙口那冰冷的屍體,像是往常一樣摸著它堅硬的狗頭。


    像以前,他可能會哭的和一個被踩了腳趾的屁精一樣,但是現在……


    他成年了,已經失去了很多特權。


    包括哭泣。


    “抱歉…”


    他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噎住了一樣,什麽東西塞著,但是無法疏通。


    派克將沙口的屍體塞進包裏,盡管那背包根本裝不下它,它上身一大截甚至還露在外麵。


    他決定,找到絡新婆婆後,就暫時出去,到苔原上埋了它,那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的地方,派克希望它能安眠在那裏。


    派克重新給蘭卡斯特壓滿子彈,用閃爍上到房頂上去,飛快的在木製屋脊上跑動。


    看來…短時間內,他不會再想回到地麵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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