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


    派克有了之前的教訓,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在房頂上緩慢前進,然而還是會時不時的有槍聲傳來,甚至有幾次子彈已經打在了派克腳邊。


    他隻好選擇進入房子內部來躲避。


    他打碎一張髒汙的玻璃,快速翻越進去,150多斤的體重踩的碎玻璃嘎吱作響。


    好在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房間中某些非人的存在向他投來了敵視的目光,即使隔著幾米遠,派克也依然能夠一眼發現它那像死魚一般的眼珠。


    那個半蹲著的…屍白色的高瘦物體…它絕對不可能是人類!


    首先,人類手臂的長度不可能是它身體的兩倍!


    其次!人隻有一對手,而不是兩對帶著倒刺的猴爪!


    派克想都沒想,迅速拔槍朝著那東西的頭上點射兩槍。


    還沒來得及讓它伸出那兩對長臂,派克就先行將它扼殺。


    當它癱軟的倒在地上時,派克又朝著心髒的位置補了兩槍,然後閃現過它的屍體,穿過這棟樓,進入下一間房子。


    不出意外的,他經過的房子內部或多或少都會有那麽些似人非人之物,但全都無一例外的被派克喂了幾發子彈。


    而它們…似乎是處於一種半關機的狀態,屬於有敵意,但是出於某種本能,它們無法攻擊。


    直到……派克入侵到最後一間屋子裏時,那是離南方街區就差一個房區的地方。


    他如前幾次一樣,小心翼翼的用刀撬開了窗戶之間的縫隙,然後輕手輕腳的溜進房子內部。


    這次的房間布局與其它房內大不相同,略帶腐朽的木桌上擺放著一些工具,房內擺設更接近於“正常”一點。


    派克總覺得哪裏不對…在這個如同精神病磕了藥一樣的地方,正常反而更加不正常!


    於是他半蹲著慢慢朝著對麵的窗戶走去,索性想直接離開這個讓他脊後發涼的地方。


    一切都很順利…


    派克成功撬開了窗戶,並且已經半個身子翻了出去。


    “這也太順了吧?……難不成真是我腦子讓輻射燒壞啦?”


    派克這樣想著,但是隨著他一個不經意的回頭,一陣刺骨的涼意便爬上了他的脊梁。


    那是人類源自基因中對類人生物的恐懼


    在木屋中的一扇木門內,一個腦袋有派克半個身子大小的“人”探了出來。


    他的體表顯出不正常的黑色,眼睛如嗑了藥一般瞳孔放大,且有著巨大的牙齒,同時麵帶極度不自然的笑。


    它的“手”事實上就是一條如同麵條一樣的黑色物體,已經鬼鬼祟祟的摸到了派克身後幾十厘米的地方。


    在這期間…派克完全沒有察覺!


    可能……在派克入侵這棟房子的時候它就已經盯上了派克!


    那條手就一直不聲不響的跟在派克身後!


    它的手猛然行動!如同毒蛇一般彈射而出。


    派克猶如受驚的魷魚一般,接連放出好幾個閃爍!擺脫了它的抓取範圍。


    派克落地後翻滾卸力,然後迅速起身逃跑!


    跑出十幾米後,那股源於本能的不適感消失了。


    他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一眼那扇窗戶,結果那個東西就扒在窗戶上看他!


    派克的雞皮頓時炸滿全身,用出最後一個閃爍,瞬到了房頂上。


    在長達三分鍾的跑路之後,派克發現了那個埋藏在高聳木樓中的小黑屋。


    整體采用古歐式風格,與周邊的近代風格有著嚴重割裂感。那個人確實也沒說謊,確實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派克順著傾斜的屋脊往下滑,落地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狽的模樣,因為卡恩不止一次的強調禮節的問題,而過分注重禮貌問題的人注定會不太好相處。


    但是……派克忽略了一個問題,他現在的樣子也就與流浪貓舔舔自己的毛發沒多大差別。


    “您好,有人在家嗎?”他禮貌的敲敲門,詢問著誰。


    於是房門似乎便被一股陰風向外吹開,屋內傳來那如破風箱一般的蒼老嗓音。


    “快進來吧…孩子…你太辛苦了…”


    派克雖說有些畏懼,但對方似乎是顧及什麽東西,努力的想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除此之外,他還感覺有股力量將自己輕輕推進門內,於是他右手靠後,不情不願的被“推著”進了房。


    小屋內擺設很多,地上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和書籍,牆上掛著各種生物的風幹屍體和頭顱,就連屋頂上都吊著些草藥,顯得屋內很是狹隘。


    屋內本就不多的空間,正中央還安置著一個大灶台,那口巨大的鍋裏麵翻滾著些蛋白色的不可名狀之物。


    “你……走了很長的路,已經餓壞了不是嗎?”


    聲音來自一個躺椅上的幹癟老人,是真正意義上的幹癟,隻剩一張人皮的那種。


    “很抱歉,我沒有為你準備什麽飯菜…但是我泡了點茶,希望你喜歡…”


    於是地板便有了生命,它裂開幾道裂縫,從中爬出黑色的節肢,以一種優雅的行為從那個大鍋裏舀起一小杯液體。


    而某人…確實是…十分想拔腿就跑,如果不是他感覺身後有什麽東西的話…


    “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這次,聲音是從後麵傳來的,而且有種要卡帶的感覺


    他強裝著鎮定,強壓拔槍的衝動。


    “當……當然,十分感謝您的招待!”


    派克走到爐邊,那些黑色的節肢為他拉過一張小凳子,仿佛攙扶著他一般讓他坐下,順帶將裝著沙口屍體的背包放到旁邊。


    “哦……這個小家夥傷的很重,不是嗎?”


    節肢撫摸一樣蹭了蹭沙口那帶著槍眼的頭顱。


    “不……絡新婆婆…它已經死了…”


    派克的表情再次變得悲傷起來。


    “不不不,它隻是受了很重的傷而已,你看,它還在安慰你呢!”


    他頓時感覺脊背發涼,在那一瞬間好像確實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自己旁邊蹭著。


    “那麽,你介意我為它治療一下嗎?它告訴我自從它不動了以後,你就再也沒理過它,這小家夥現在可是非常的悲傷哦!”


    派克臉上露出驚奇的神色,他的語氣一下急切起來。


    “可以嗎?!”


    “舉手之勞而已,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幾根粗壯的節肢將沙口從包裏抱出,將它搬運到小屋內的一扇簾子後。


    “哦!我忘了!非常抱歉…人老了記性都不好了…我應該穿上衣服再來迎接你的!”


    她似乎是非常懊惱似的,背後那股陰冷化為實質的液體,灌進躺椅上那張人皮裏。


    於是那張幹瘦的人皮便肉眼可見的鼓起來,變成了一位瘦骨嶙峋的無眼老人。


    “原諒我的招待不周,萊爾明明說過讓我好好招待你來著…”


    她同樣也端起一隻模樣精巧的瓷杯來,舀了一杯鍋裏的肉色液體。


    “銀鬆肉茶,來嚐嚐吧?”


    派克端起眼前那杯不可名狀之物,身上的每一個部件都在尖叫著,讓他把那杯玩意扔遠點!


    然而…大腦才是這個身體的老大…


    他眼一閉,擰著眉頭,喝了一大口熱茶。


    “感覺非常不錯!絡新婆婆!”


    那茶的味道就如同肉湯一般,帶著燉肉的鹹味之後略帶一點點的鬆香。


    “是嗎?嗬……嗬嗬…”


    那張人皮開始膨脹起來,眼看下一秒就要破裂開來。


    派克隻是用惶恐的眼神看著絡新婆婆,那位不知是何物的存在似乎感知到了派克的眼光,所以她停止了膨脹,然後重新開始縮水。


    “那麽說回正題…聽說你想到這個地方的最深處去?”


    “是的!”


    “噢……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事一樣,她的腦袋開始以非人的角度扭動著。


    派克在旁邊感同身受,如同是自己的脖子在轉一樣,脖頸處開始隱隱發疼。


    幾分鍾的沉寂後她好似大徹大悟了一樣,以那種古怪而激動的聲音說著


    “對對對!萊爾拜托我幫你做一件衣服和背包來著!”


    她慢慢起身,單手拿起派克的背包翻找著。


    那背包可是有30多斤重,而她就像是拿起一名小學生的背包一樣輕鬆。


    “一張眷屬皮!你從哪找到它的?”


    絡新婆婆一隻手扯出那張巨大的還在不停的蠕動的獸皮,有些驚歎的問道。


    “這是……一個朋友送的!”


    派克斬釘截鐵的說


    “天哪!你的那位朋友心腸真好!”


    “嗯……對……好的…想要我的頭作紀念…”


    派克小聲bb,但他可不敢確定絡新婆婆能不能聽見,所以說了一半就把後半句咽回去了。


    “讓我用這張皮為你做一件衣服怎麽樣?我敢保證它絕對比我的作品隻好不壞!”


    “當然可以!您想怎麽樣都行!”


    “那…我就收下了……


    在我枯燥的工作時間裏,你為何不去睡一覺呢?嗯?快看看你的眼睛,簡直比血還要紅!”


    不容派克拒絕,她已經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拿出來一套被褥,就地給派克鋪好,雖說還是在地板上吧…


    “不用了!我不…”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種奇異的力量按進床褥裏,甚至還貼心的蓋上了被子!


    接著,不知道哪來的滔天困意便席卷了他的大腦,即使他再怎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也不可能再對抗自己的肉體。


    最終…他還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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